第六章 沒關係，枷鎖被徹底打破了
一行人士氣大增。
每一個人的目光都直直地掛在路澤身上，捨不得移開半步，熱烈而真誠。
若現在是在玩遊戲，定然會有個系統播報。
——來自迷弟迷妹的崇拜，聲望+10。
還是王茵姍最先移開視線，她將蒼原狼收回后，才握住了徐四和緊張到微微顫動的手。
她輕聲說道：「四和，路公子一定能成功的。」
路澤表面笑笑，內心慌成狗。
來了，人類的一生之敵——flag。
路澤勉強的扯起一抹笑容：「當然，你們報酬都給我了。」
聽到這話，王茵姍想着還是覺得不太好意思，他們幾人在這場交易里佔了太多的便宜。
她暗戳戳的想，等會趁路澤與靈獸戰鬥的時候，再偷偷塞些銀票進去。
只有這樣才能彌補一些了。畢竟她們沒有珍貴的天靈草。
事後打開行囊的路澤：傳說中的錢生錢？！！
這樣想后，王茵姍更多的將注意力放在了徐四和的身上，兩人旁若無人地恩恩愛愛了好一會。直至休整完了出發，也是這樣一副場景。
謝小芝等人司空見慣。
唯有旁人路澤盡量在忽視這種當電燈泡的彆扭感，兢兢業業勤勤懇懇的——讓本地獸躲藏蝶帶路。
很快就尋到了夢犀的棲息之地。
只見崎嶇坎坷的山脈橫在兩旁，留了一條僅供兩人并行的道路，坑坑窪窪的山壁上被各種荊棘纏繞。
但兩邊各長達十厘米的尖刺硬生生將這條道縮成一人通行。
路澤砍下一根樹枝，試探的往尖刺上一碰。
單是這樣，樹枝中央就被戳出了一個洞，更何況人的身軀呢。
正當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路澤直接簡單粗暴的將荊棘沿着山壁斬斷。落在地上的荊棘瞬間如同死灰般，隨風飄散。
這樣的操作讓徐四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崇拜，但很快就被他壓下去了。
路澤思索一番，趕忙拿出了面具給自己套上，避免因為太過兇殘而被夢犀尋仇。
準備妥當后，便向謝小芝道：「我們先去探一下，若是實在難纏，可能會需要借你的躲藏蝶一用。」
謝小芝連忙點頭：「沒問題。」
路澤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后就讓徐四和跟上，又悄悄讓小黑保護一下這幾位不屈服命運的小姐少爺。
小黑聞言，等路澤和徐四和進去后，眾人的注意力都不在它身上，它才躍上了近處的山壁。
它從容的在荊棘堆里穿梭，沒有被刮傷一分一毫。半會後，才叼了幾根藤蔓下來。小黑把藤蔓咬碎丟在一旁，又將自己的唾液滴在藤蔓上，搓成了幾個圓團。
另一邊，直至兩人正式進入山脈後面掩藏的世界時，路澤才來得及緩口氣。在這之前，他們經歷了四五個岔路口，只要隨便走錯一道，便是南轅北轍。
眼前的景象同路澤這幾日瞧見的完全不一樣。
他在書中掃過時，只用寥寥幾筆概括，水源充足，地勢陡峭。
他以為將會是鳥語花香的桃花源，但親眼所見才知是突兀的戈壁，裸岩高高低低，錯落有致。水自一處不知通往何方的山脈上流下，聲勢浩大。
每個戈壁的最高處上都聚集了幾隻夢犀，互相用角頂弄著玩。路澤粗略估計，大概有上百隻夢犀聚在這兒。
這讓他一時間愣在原地，連帶着神情都有些恍惚。
這要是打草驚蛇了，屍體都沒處擱吧。
路澤悄悄的往後撤了幾步，兩人藏在了一處巨大的石頭後面。不湊巧的是，他們旁邊正有一隻酣睡的夢犀。
體型目測比在場的任何一隻都要大。
路澤不敢再輕舉妄動，但他忍不住多看了身邊的徐四和幾眼，瞧到他同樣慌張的神情時，他提着的心便落下來了。
大家都一樣不知所措，那就沒事了。
口嗨歸口嗨，路澤一直在腦海中理著跳躍的思緒。他對着徐四和傳音：「你躲到之前來的過道去，我已經讓謝小芝順着記號過來了。」
徐四和自知站在這兒只能拖後腿，只能腳步輕挪，小心地避開腳底的樹枝，慢悠悠地移動。
路澤藉著輕巧的力道攀爬上了戈壁，但這些戈壁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粗糙。只是稍有不慎，他的指尖便被割開了一個口子，好在傷口淺，沒有出血引來夢犀們的懷疑。
他繞着戈壁一圈，反覆尋找最佳視野。在這番謹慎的觀望下，能確定的是，周圍的地面除了那一隻，便沒有其他的夢犀了。
事到如今，路澤打算先等謝小芝的躲藏蝶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那群夢犀斗累了，便紛紛趴在戈壁頂上休憩。哄鬧的場面很快安靜下來，偶爾有兩三隻夢犀在上躥下跳，從高的裸岩跳到低的裸岩。
最驚險的一次是有隻夢犀直接從路澤頭頂一躍而下，可惜是個睜眼瞎的，平白讓路澤躲了去。
躲藏蝶便是在這時候混進來的，一股濃郁的芳香飄在這片小天地里，那些還在跳動的夢犀也昏昏沉沉的睡去。
半晌后，路澤緊握着手中的劍，蛟龍破自他的劍下凝聚，隱隱有一陣呼嘯的風聲起。之前正酣睡的那隻夢犀猛然驚醒，迅速環顧四周。
顯然它的級別是最高的，沒有受到躲藏蝶的影響。
它全身的毛髮都轟然炸開，角奇異般的變粗變長，獸眼裏出現道道符號，它朝天嘶吼一聲，兇狠地盯上攀爬在戈壁上的渺小人類。
它的腳底用力向上蹬起，黃沙陣陣，連帶捲起了許多碎石。
夢犀毫不畏懼地迎上路澤的一劍，那一道兇猛的劍氣竟是只刮掉了它的一點毛髮。路澤瞧這隻靈獸接住了一劍，並不錯愕，心裏頭那股熱血反而越燃越烈。
他從戈壁上躍下，立在了夢犀的正前方，但還沒穩住腳步。電火石光間，夢犀便撞了上來，因為野蠻的力道所帶起的塵土飛揚，也通通撲向了路澤。
路澤向左側閃開，立刻拿劍一撐，劍氣便化作一道高塔，令他穩穩噹噹的立在空中。高聳的戈壁卻沒那麼好運，被撞得七零八碎，已然看不出形狀來。
而夢犀也沒好到哪裏去，角陷在了巨石中。等他憤怒的抽出自己的角，抬頭瞧他時，路澤早已經蓄好力，朝着它最脆弱的雙眸進行攻擊。
「蛟龍破！」
劍氣縱橫，勢不可擋，離得近的戈壁應聲而裂。雖然那股劍氣沒有打在它的眼睛上，但那道光芒，足以使它看不清東西。
夢犀蜷縮在地上打滾，血從眼睛內滴出來，源源不斷，將它附近的毛髮都染了色。
路澤又補上了幾劍，但都不是致命傷，只是讓夢犀喪失了行動能力。
只見刺眼的光芒連續不斷的籠罩着這一方天地，在外頭焦急觀望的兩人被餘波危急到，都覺得臉頰生疼。
夢犀虛弱得只能微微抽搐，路澤看着它從勇猛強壯變成了如今的模樣，在心底跟夢犀說了聲抱歉。
隨即，他叫徐四和進來，讓他配合自己演戲。
有他這種黑心反派在，再強的靈獸也得心甘情願接受契約。
路·反派·澤冷淡地問：「徐四和，你看看這隻夢犀的角和皮毛值錢嗎？」
徐四和氣憤道：「你怎麼可以這樣！」
夢犀龐大的身軀倒在地上，它睜着眼睛，卻只能瞧見一片霧蒙蒙。
嬌弱的人紅了眼眶，擋在虛弱的夢犀面前，誓死不讓這人過來一步。
在夢犀最狂躁憤怒的時候，恰好聽見了那道清朗的嗓音，以及它努力的集中神識去看，隱隱約約是一個瘦削的背影。
它本就混沌的思緒已然蓋過了它身上的痛意。
它感覺自己在流淚，也許流出的是血。
路澤和徐四和在那裏爭辯著。
但其實夢犀早早就看穿他們拙劣的表演了。
夢犀想，它們一族本身就以強者為尊，若是能契約到這個強者就好，可他明擺了是在為人鋪路。
徐四和本來也只是在逢場作戲，但他將目光落在傷痕纍纍的靈獸身上時，眼淚控制不住地掉下，如同斷線的珠子。
他甚至還在內心譴責自己：若非他自己想要靈獸……
這一番進展讓路澤茫然了下。
直到那股熟悉的味道重演，這回是靈獸主動契約，那股波動繞在徐四和的手指上，輕輕地扯着他。徐四和愣在原地，幾乎是機械地將自己的手指割破，拿出契約紙。
契約成功。
夢犀只覺得身上一輕，那些傷痛都盡數被治癒，只是眼睛的余痛讓它短時間內不想再睜開。
它本來不想契約的，可這人在為它落淚。
原來這世間會有人類因為它的傷勢而感到難過。
自古契約靈獸，打敗了就行，契約成功后便會痊癒的。有些靈獸不願意被契約，好心人會幫着治傷，但生性殘暴的人只會更加折磨它們。
所以它想，就他了吧。
路澤和謝小芝等了許久，才等到徐四和回過神。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夢犀收回，讓它好好恢復。
他的身軀沒在顫抖，甚至是興高采烈，他拽著路澤的袖子，一直笑：「謝謝你，路恩人。」
路澤也許不明白，可謝小芝知道，徐四和在害怕，害怕眼前的成功是一場大夢，害怕明日便會從房間醒來，身邊空空如也。
因為他們從生來就活在絕世天才的陰影下，再努力也只是徒添笑柄。
母親每每望過來的眼眸都是失望，又不痛不癢的說上一句：多學學你姊兄。
他們在普通人羨慕的眼神中活過了那麼多年，但只有他們知道，自己就是陰溝里的臭蟲。
他們誰也打不破的鐵律和枷鎖——資源的極度傾斜讓強者更強，弱者更弱。
可終於，困擾他們的這一切都被眼前的白衣男子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