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閉環

第42章閉環

「那個…你有沒有覺得我給你看錶的一瞬間很熟悉呢。」方汶突然這樣問道，忽閃的眼睛裏充滿疑惑。

「有嗎…但我之前沒見過這塊表。」

「我記憶里也沒有…但就是打開表蓋的那刻，覺得好像之前也這樣過似的。」

「正常的，我曾看過一個解釋，它說「似曾相識」感的出現可能是因為人們接受到了太多的信息而沒有注意到信息的來源…」

「嗯…也許吧。」方汶微微點了點頭。

大概時值正午，激增的光量與冷空氣交戰，佔了上風，把人身上照得暖哄哄的，稍微驅趕了些戰戰兢兢。

「走吧。」易生勉強擠出一個微笑，其實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因為想起了電影「意外空間」的情節里，那走不到底的、無窮無盡的樓梯。

可我好像沒什麼需要內疚的事。

方汶緊緊地跟在他身後，他們再次朝着南邊走。

「你還是走我前面吧，這樣我能看到你。」易生突然停住腳步，方汶一頭撞在了他的後背。

「嘶…」

「對不起對不起…你沒事吧，我帶着帽子沒注意到。」

「沒事沒事，你呢。」易生一手扶著腰，另一隻手順理成章地揉着她的頭。

方汶沒有回答，他們沉默了幾秒，山茶花的香氣跟隨一陣細風飄搖而來，夸姣得不合時宜。

「我突然不想繼續往前走了…想就在這裏…」易生冷不防地說了一句。

「啊？我們不是還要回去嗎…」方汶瞪圓了眼睛，他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她心跳得厲害。

「這裏…」易生用無助的眼神望着她，「不是很好嗎。」

「你在說什麼呢…」方汶的聲音有些顫抖，她覺得易生像變了個人似的，說話毫無邏輯。

「我說…要不我們…」還沒等說完，他突然乾嘔起來。

「嘔…你別過來。」易生跑得遠遠的，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這樣的狀態。

一番折騰，倒是沒吐出什麼東西來。

「怎麼了…你從剛才開始就有點反常。」她小聲地關心道。

「我也不知道，方才頭暈得厲害，我們快走吧。」

方汶攙扶着他，「現在好些了嗎。」

「好多了。」

咕嚕——

「餓了？我也有些餓了呢。」她眉眼含笑。

「其實吧，也不是很餓，但肚子到飯點就會叫…」易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說着話的工夫，七彩斑斕的帳篷群再次被盡收眼底。

易生目光獃滯，望着散落在地的燒烤架，「這，這次怎麼這麼快就回到這裏了。」

「我們是不是回不去了…」方汶語氣裏帶着一點哭腔。」

「不會的，再試試，再試一次，這次我們往北走。」

說完易生很自然地拉起方汶的手小跑了起來，她舞動的髮絲讓他覺得這一幕非常熟諳，彷彿已經排練了好多好多次，他試着套用自己之前給方汶的解釋，但又不甘心只是這樣而已。

他試圖搜尋記憶，卻是一片純白。

還沒等跑到氣喘吁吁，他們又一次回到了原地。

他們不再覺得不可思議，反倒很坦然。

「這條公路已經變成了閉環，斷開了與上下山的通道的連接，所以我們只能一直原路折返。」易生幽幽地說，「不如…」

方汶攥緊了他的胳膊，「不如什麼…」

「不如我們打破閉環。」他轉頭看向她，他們四目相對。

「所以…你的意思是…」方汶不解。

「我們一起從那跳下去。」他指了指公路旁的欄桿，放眼望，欄桿外是綿延不絕的低配版崇山峻岭。

低頭，茂密的樹叢連接成片，形成一張天然的大網，怎麼也看不到蔥蘢下是怎樣的未知。

「你是說真的？從這跳下去？」方汶拔尖了聲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覺得…這樣才能打破僵局，南北方的路明擺着走不通了。」

「從這跳下去…不會死嗎…」方汶低頭觀摩著樹網，喃喃自語。

「但如果另一個選擇是一輩子都呆在這裏呢…不會讓你受傷的，我抱着你，墊在你下面。」

「你…」她愣了一下，沒說出話。

「來。」易生倚住欄桿，伸出右手。

「不要…」方汶有些委屈地說，「如果回家是以你犧牲為代價，我寧願…一輩子都呆在這裏…」

原來她會選擇拒絕我的犧牲…

他在心裏默默回想她的話，一陣感動。

易生肚子響起的咕嚕聲，打破了無言的局面。

「先別衝動，餓了很久了吧，我們先吃點東西，一會再考慮怎麼回去好不好。」方汶站起身，像哀求似的。

「好…」他微微點頭，逐漸打消立即跳下去的念頭。

方汶拉住他的衣角向露營地方向走去。

「是這頂吧。」她指著黃色帳篷對他說。

「是，我包就在裏面。」

他們一同坐進帳篷里，裏面不大，但可以容下兩個人，易生打開背包，「你看看想吃什麼。」他把昨晚在超市買的零食都倒了出來。

「我沒有那麼餓，就吃一個三明治吧。」

「喏，這還有一盒牛奶。」

「謝謝。」

「跟我客氣什麼。」

易生則撕開自熱便當的外包裝，按照說明放好加熱包，靜靜等待着。

他們看向帳篷外的風光，無限地放空自己，今天的天氣好得百里挑一，只是有些冷清，林子裏間斷傳來樹鶯啼叫聲，清脆圓潤。

他沒想到第一次和方汶坐得這麼近竟是此情形。

「你說…我爸和公司里的人到底去了哪裏呢…」方汶問道。

「這個不好說，也許他們回家了。」

「那為什麼會把我們倆單獨留在這，還有…我一直在想我爸說的那些話，什麼「棋子」？還有「他們」？」

「其實…其實可能有人在操控着我們。」

「啊？」

「我隱隱約約感覺到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此…」

氣氛變得猙獰了起來，讓人放緩了呼吸。

「…你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覺得的。」方汶嚴肅的問道。如果不是親眼目睹這些奇形怪狀的事，自己只會覺得他說這話是不是病了。

「監控。」

「監控？」

「啊？」

「啊？你剛剛說監控，然後呢。」

「我…說了嗎？」

「你這個人真的很奇怪唉。」

待到自熱便當的氣孔不再冒出蒸汽，易生打開蓋子，他是真的想不起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麼，就算僅僅過去了幾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