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第200章 夢境盡頭 （12）
規則線衝擊著姜棲的精神，銀鑰匙身上的光輝越來越明亮。
黑洞般的空間里，一條條閃爍的規則線最終扭曲成詭異的觸手，重新組合姜棲的身軀。
失控的精神力量在空間中橫衝直撞，肆意擴張，姜棲在清醒和混亂間反覆切換，人性在剝離中因意識深處作為錨點的情感存在而撕扯下一部分，這個過程無疑是人類無法承受的痛苦。
無垠的黑暗中，巨大而古老的黑色石門出現，慢慢向姜棲張開門扉。
剩餘的規則線有意識般匯入她的精神和身體，光滑黏膩的觸手在她身側延展。
她即是空間，她即是規則。
不，此時此刻，用『祂』更為貼切。
銀鑰匙也留在了這個由她設置的獨立於副本外的空間內，用來維繫空間運作，給玩家提供庇護。
選擇？他在原本的時間線里就選了。
「孟明你沒事吧！你幫她解除封印就能讓『現實世家』回到真實時間節點嗎？
凡人之軀，想阻止神的降臨，豁出性命才有一線機會，S+戰力比起神也只是螻蟻。
後者攻擊孟明不成大笑了起來，笑聲笑聲越來越陰冷，瘋狂，
「想殺我，你們夠格嗎？只要夢境領域在，我就死不了！」
「繞了這麼大一圈，最早觸碰到真實的人，消耗自己的生命，就為了一個現實世界。」埃文面無表情，直到現在，他還是不理解。
解除封印是必須完成的事，即使她有可能走不到封印地，也要走下去。
埃文沒有說話。
「怕死，你們還會加入降臨嗎？」孟明說着轉向埃文，「你現在只能選擇她或者神了。」
孟明嘆著氣，語氣平靜，「我相信她會儘力。」
只要她承受不住，這些生物便會一擁而上，將她分食奪取她的力量。
退進純白教堂範圍的吳德看見這一幕，頓時臉色大變，
「你死不了，可你能感覺到死亡，利刃刺進你身體的時候，感覺不好受吧？」時微一字一句地說着，手上攻擊的動作一下比一下兇狠。
她不想看到古神用現實世界來讓她妥協。
所有人動作一頓，同時感受到一種難以言表的精神層面上的恐懼和壓迫，世界彷彿被按下暫停鍵，除了這間教堂，所有的事物都變得灰暗而渺小。
塞爾斯城數以萬記的血肉怪物從四面八方蜂擁至教堂，不顧一切地衝進夢境領域。
姜棲剛徹底融合空間規則，還無法直面那些古老的神，更別說保住現實世界。
「黑暗盡頭，原本就是為了幫助玩家，探索真實，神看人是螻蟻，我們看人是同類。」
杭璟緊張地握緊武器橫在身前，他擔心的不是孟明，而是被神控制的孟明。
「動手吧，遊戲里最強的幾個人都選了。」李意致鬆了一口氣。
在這個遊戲里，姜棲的特殊在於她的精神力量，孟明的特殊是因為他的能力不可複製。
她自己則獨自進入黑暗深淵。
不止是為了拖延神降臨的時間，更是為了，不給神留下控制他的意志，利用推算能力的可能。
馬丁早就想動手了，礙於老大沒發話，按捺著沒動，這下更沒有站着不動的道理。
也因為她手中的空間規則權柄，這些棲息於黑暗深淵的褻瀆生物不敢靠近和直視她。
她可以失敗，現實世界可以嗎？她把擁有原初規則的外神放出來，你的現實世界死得更快！」
陳熙和曲舒望着消散在教堂前的人默然低下了頭。
在這場博弈中，他們能做的便是阻攔那些怪物進入夢境領域，增強夢境的力量。
【玩家『孟明』，生命值清0，遊戲失敗。】
埃文看了一眼吳德，無波無瀾地對底下玩家說道，「清除吳德的人。」
浩瀚無邊的黑暗深淵是時間的盡頭，也是被時間遺棄的地方，
這裏只有黑暗和奇異詭譎的石山，閃爍的光點都是眼睛和觸手，那些生物姜棲從未見過，與空間規則融合后她卻能用不屬於人類的語言準確地說出它們的名字。
一隻纖白的手收回了銀鑰匙，姜棲的身影在虛浮的空間中顯現，她看向了教堂前方。
孟明朝向恢弘的純白教堂，精神力量和生命開始迅速流逝，空中的光束彷彿凝固。
但她越往深處走，受到的影響就越大，好不容易平穩下來的精神又到了岌岌可危的處境，
陳熙衝到空間邊界，「老大，你」會死的。
孟明沒給自己留一絲後路。
「你想幹什麼？！」埃文看向張開雙手的孟明。
「我才是神降臨的第一選擇。」孟明臉上掛着無所謂的笑意，「我想，我應該可以拖延點時間。」
姜棲把傘留給了時微。
能在這個遊戲走到頂端的人，居然還在乎一個過去的現實世界裏普通人的死活。
姜棲表情始終平淡，可若真的毫無波瀾，如今的她也不會看向那邊。
姜棲明知孟明有推算能力，還是選擇加入降臨，這是他沒有阻止時間線改變的原因。
姜棲早就做出了她的選擇，即使在原本的時間裏，她親手切斷遊戲和現實世界的聯繫，最後也在對抗掌控他們命運，主宰遊戲的神。
「你還真是沒有武德。」杭璟落地接下短劍，惡狠狠地看着心口被扎了個對穿，仍然能站起來的吳德。
姜棲閉了閉眼睛，繼續向前，深淵裏面，荒蕪之處，沒有任何生物存在的痕迹，也正是那裏，原初的規則沉睡於寂靜中。
黑暗深淵的通道已經開啟，夢境之神即將降臨。
埃文一個人阻止不了姜棲，而孟明最後爭奪到意識控制權，形勢稍稍發生逆轉。
審判台下，輸出玩家都拿起了武器，輔助和控制站位開狀態。
他和姜棲共事過，心知她的處事風格。
此時，教堂上方，光束變淡，擴大，最終將整個教堂籠罩其中。
就快到了。
視界裏是具有教堂外形的殘破石山，和副本里那間被燒毀的教堂很像。
姜棲踏上空曠的荒蕪之處，嘴角微微牽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