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兩個人在一起能做什麼
簡紫銅的純真和孩童般的畏懼，使秦昱笙萌發了最瘋狂最原始的念想。低頭再次覆住她的唇，靈活的指尖解開她的束縛，一邊吻著一邊將其脫下甩到一旁，他哄着她道，「幫我脫衣服，我也熱。」
秦昱笙就連聲音都彷彿是有魔力的，簡紫銅在他的誘哄中拉下他的浴袍，二具身體糾纏在一起，浴袍被漸漸褪到腳踝。
他用最溫柔的吻撫慰她，當她嬌弱的連合攏雙腿的力氣都沒有時，秦昱笙嚙咬着她的唇問，「我是誰。」
簡紫銅不說話，只是喘著氣，
他又問，每問一次就咬得更用力些，「我是誰？」
「唔！」簡紫銅悶哼，「秦昱笙！」
「昱笙，這樣喊我。」他哄勸着她開口，繼續咬着她。
簡紫銅頑固地抵抗他，直到她受不住這痛，喊出「昱笙昱笙」，他就在這空隙里輕易地擠入她，肩頭一沉衝撞起來。
一記痛苦又愉悅的呻吟從她的嘴裏逸出，好似來自另一個世界一般，交疊混沌不清……
嘀嘀嘀——
手機響起了鬧鐘！
簡紫銅覺得很沉很重，睡夢裏舒展了下腰肢，渾身是又酸又疼。撐開眼睛，她看見男人的手臂環過自己的腰扣著，看了那麼半晌，轉過頭去，那張俊魅的臉孔卻是秦昱笙。
簡紫銅掐了下自己，難道是做夢？
可問題是，這不是夢！
驚恐地從床上跳了起來，將他的手揮開，簡紫銅拉過被子就往自己身上扯，蜷縮到床的邊緣。
秦昱笙也被她驚醒，睡眼惺忪瞧向她。
她一時無言，不知是驚懼還是惶恐，哆嗦著問道，「為什麼你會在這裏？」
秦昱笙眯著狹長眼眸，透過縫隙里瞧她，他的視線朦朧朧的，她在他眼裏也好像朦朧朧的，他似是有幾分醒意，而後嗯哼了一聲答她。
哎？他哼什麼？
簡紫銅還在風中凌亂，秦昱笙沙啞道，「昨天晚上的事，你都記不起來？」
「昨天晚上？」簡紫銅狐疑反問，換來他兇狠的瞪視。
呃，怎麼好像她對不起他一樣！
她只記得昨天晚上她喝了很多酒，然後到底怎麼了？
秦昱笙道，「我來你房間拿協議。」
「喔。」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你纏我不放！」
他語出驚人，簡紫銅驚恐萬分，「有這種事？」
秦昱笙默默頜首，簡紫銅咬牙強辯道，「你可以推開啊！」
「你不放我走。」
「好，就算是這樣子，那你為什麼，你……那個我！」簡紫銅憤怒質問。
「你自己對我又親又抱，還主動脫我衣服。」
「怎麼可能！」
秦昱笙忽然掀開被子，簡紫銅吼了聲，「你幹嘛！」
只見他坐起身來，他精壯的胸膛有紅印，再一翻轉，就連背上也都是，那是人手抓上去的印記。
簡紫銅臉紅到不行，快要充血羞愧而死，「我不是喝醉了嗎？你知道醉了，都是身不由己的！」
被他緊迫盯人，簡紫銅亂得不行，「當沒事發生好了！」
反正，反正之前一次也是這樣！
秦昱笙猛地伸出手，簡紫銅來不及反應，就被他抓住手腕，眼前一昏，一個天旋地轉被拖拽壓在他身下。
簡紫銅手足無措，他赤著身體，她碰都不敢碰他，更不敢對視他的眼睛，「是我酒後亂來了，是我的責任，可是你能不能放開我？」
秦昱笙卻紋絲不動，大手扣住她的下巴，硬逼她仰視他，目光觸及他的剎那，他一個熱吻封住她所有話語，她掙扎著推拒他，他卻吻得更深更重，慢慢她忘記了反抗，而是順着他回應他。
他的手也拉開她緊裹的被子撫摸她，她在他的指尖柔軟戰慄，竟是熟悉的快感。
他重重吸吮她的肩頭，她呻—吟著叫出聲來。
秦昱笙厲聲說道，「現在你沒有喝醉，可以推開我。」
簡紫銅卻在他的逼視下沒有了動作，只是胸口還劇烈的起伏着。
四目相對，勾起內心最深的渴望，卻又不知道那究竟是什麼，混亂到連自己都一片空白。而他又貼近她，撬開她的齒，卷着她的舌吮吻。
想抓住些什麼，緊緊地抓住，簡紫銅不自覺揪緊床單放任他的親吻。
是沉淪，又或者是被吸引，還是身體的本能？
已經分不清楚，徹底的無法去清楚了……
又是如此纏綿的一吻，兩人的氣息再次紊亂起來，秦昱笙漆黑的眼眸深邃，望着她道，「怎麼不打我了。」
簡紫銅卻是一愣，他俊容漠漠，語氣卻似調侃。
「我……」簡紫銅張了張嘴，想要說話。
其實自從前一次來古城后，關於那晚突然的吻，關於那次她的動手，自己一直有些理虧。只是後來，她也不知道要從何說起，而且一旦提到，就會尷尬到不行，好似要觸碰到某些禁忌。
後來兩人莫名其妙地成了鄰居，儘管每天幾乎都一起吃飯，可是誰也沒有提起。既然他沒有開口，她也是閉口不談，這麼尷尬的事情，不提最好了，她才不會笨到自己往槍口上撞去。
只是現在，他突然間又舊事重提，宿怨加上新仇，一起夾雜而來，讓她尷尬到不行。
簡紫銅支吾著道，「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
「我怎麼了？」他卻好似無事人一般，還在挑釁。
簡紫銅咬牙，怒目望着他道，「誰讓你突然親我！」
「是么？」秦昱笙眼眸一緊，再次俯身吻住了她。
超世紀的長吻，簡直就是要掠奪她的呼吸，好不容易從這個吻中逃脫，簡紫銅只能貪婪地喘息，秦昱笙捧着她的小臉，氣息亦是急促，低聲說道，「昨晚累到你了，今天就放過你，回去后好好想一想。」
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簡紫銅咕噥一聲，「想什麼。」
秦昱笙撫着她的臉龐，勾起唇角道，「我們的關係。」
秦昱笙說着，從床上起來，拿過浴袍穿上。
簡紫銅只覺得刺目，趕緊閉上了眼睛，不去望他。他已將浴袍慢條斯理地穿好，走出房間前道，「簡助理，改簽機票！」
隨後門被關上了，簡紫銅這才回過神來。
她瞧了眼時鐘，一下子傻住。
天！都已經是這個時間了！
原本打算周日就要趕回a城的，可是突然留下遊玩，就多留了一天，於是改了周一一大早的航班，想着到公司還來得及。可現在這個時間點，就算趕到機場，也早就過了登機點。
而且周一早上，還有總經辦的周會。
簡紫銅頓時就有了想死的衝動，怎麼還趕得及？
立刻洗漱起床穿衣，匆忙將行李整理好，簡紫銅一邊前去秦昱笙的套房，一邊打電話改簽機票。
幸虧下一班航班並沒有很晚，只間隔了一個小時。
不過，也沒有頭等艙了只有商務艙。
之後就是一路急匆匆的，趕去機場，過安檢，等候登機。
直到坐上機艙里，簡紫銅才鬆了口氣，這麼一放鬆下來，身體的酸疼又開始了。
簡紫銅有些微微的不舒服，眼皮也很重，她還很困。
不知不覺中，簡紫銅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飛機升上了高空，平穩地往a城返回。
秦昱笙側頭望向身邊的她，只見她蜷著睡著了，似是有些冷。機艙里的溫度，卻是很低。
秦昱笙抬手，喚來了空姐，「先生，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嗎？」
「給我一條毛毯。」
空姐立刻送來了毛毯，秦昱笙沉默接過，轉手輕輕地披在了簡紫銅的身上。
「各位乘客，飛機將在十分鐘后抵達a城機場，請乘客們扣好安全帶，謝謝合作……」機艙的播音，空姐溫柔的提醒傳入耳中，簡紫銅幽幽醒來。而後她一動，才發現身上蓋了條毛毯。
難道是他幫她蓋上的？
簡紫銅悄悄扭頭，秦昱笙卻端坐着在看報紙，側臉俊逸而淡漠。
終於從古城趕回a城，想當然的，兩人都遲到了。
來到公司，也沒說什麼就各自進了辦公室。
明助理瞧見簡紫銅剛到，還是和秦昱笙一起來的，有些困惑，隨口開玩笑道，「簡助理，今天這麼巧，你遲到了，笙總也遲到了。難道是說好了，一起遲到？」
簡紫銅本來就心慌意亂著，聽到這話更是覺得慌忙，支吾著道，「古城那邊臨時有點事情，我和笙總今天才趕回來的。」
明助理信以為真，立刻關心道，「怎麼了？難道項目有什麼變化？」
簡紫銅一向不善於說謊，一說謊就更加慌張，更加心虛，但情急之下的謊話已經說出去了，就跟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一樣，只好硬著頭皮往下說道，「沒什麼，都已經解決好了。」
她一直低着頭東翻西找很是忙碌的樣子，明助理也沒有發現她的反常，敲打着鍵盤道，「聽說古城景色很好，文化歷史也十分悠久，顧助理，這次出差，有沒有附近走走遊玩？」
簡紫銅臉上的熱度再次升起，支吾一句，「周末的時候，稍微逛了下。」
忙碌的一天開始，短暫輕鬆的時間結束。
許秀敲門進入辦公室，「笙總，周會什麼時候開始？」
之前許秀接到了他的電話，通知她周會推遲，許秀也沒有多問，只是應了。不過她沒有想到，簡紫銅會和秦昱笙一起來公司，看來大概是古城那邊的計劃案出了一些什麼問題。不過，合同書已經拿下了，也應該解決了。
秦昱笙沉聲道，「十分鐘之後，各部門經理集合。」
「是，笙總，我去通知。」許秀踱步出了辦公室。
片刻之後，秦昱笙亦是從辦公室而出，前往會議廳。
簡紫銅抬眸望去，透過百葉窗，他就這樣沉穩地走了過去，而她深深呼吸，按住胸口制止那狂烈的心跳。其實他們早就發生過關係，也不只是一次而已，現在不過是再多一次，可是怎麼回事，她竟然會那麼緊張悸動。
回去后好好想一想。
我們的關係。
秦昱笙撂下的兩句話像是夢魘，一直不斷重複迴響。
簡紫銅那樣心神不寧。
他們之間，究竟應該是怎樣的一種關係，才是最合情合理的，讓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霧裏。
會議進行得十分順利，等到下午，許秀將咖啡送進秦昱笙辦公室時，卻發現他整個人好像和好像往常不太一樣，俊逸出色的臉龐和順了許多，比起一貫的冷凝嚴肅大有出入。
她微笑着將咖啡放在他面前，輕聲問道，「學長，有什麼高興的事情么？」
許秀跟隨在秦昱笙身邊許多年了，自從大學畢業后，就一直追隨着他。從a城到英國，從英國又回到a城，這些年來，可以說是秦昱笙培養了許秀，兩人起初是學長和學妹的身份，私下亦是朋友的關係。
只是工作的時候，秦昱笙公私一向分明，許秀也受其影響，很少會這樣呼喊。
秦昱笙並不回應她，他的目光落在熱氣騰騰的咖啡上，忽而想起什麼似的，只是淡淡說道，「今天不喝咖啡，泡杯茶過來。」
許秀卻是感到詫異，隨口說道，「學長什麼時候對茶有興趣了。」
這麼多年來，秦昱笙的習慣就是只是咖啡，而且是清咖。
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變了習慣？
她在他身邊這麼久，他一向都是鮮少喝茶的，除非是必要情況。
「偶爾換一下。」秦昱笙輕描淡寫地說。
許秀只好端了咖啡出去，很快就泡好茶送過來，而後報告了今日的行程安排。
彙報完后，秦昱笙沉聲問道，「許秘書，你覺得簡助理工作能力如何。」
許秀明白了，秦昱笙這是要提拔簡紫銅。
根據這幾個月以來的實際情況，許秀如實說道，「笙總，我覺得簡助理十分能幹，工作也很認真負責。」
秦昱笙默了下道，「交給她一些重要的工作，讓她試試看。」
「公司最近策劃企業形象的廣告項目，交給簡助理做怎麼樣？」
許秀如此提議，秦昱笙頜首應允。
簡紫銅正在助理辦接手工作，許秀敲了敲門，沖她說道，「簡助理，你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簡紫銅只好對明助理抱歉的笑了笑，跟隨着許秀去了秘書室。
接過資料一看，果然不是簡單的事情。
「這個策劃，交給我做？」簡紫銅不禁詫異，雖然這期間也有負責一些項目，但是只是隨旁助理而已。
現在這個策劃，可是企業文化形象的宣傳廣告，關係到秦氏的形象問題。
許秀說道，「你之前正好是企劃部的，人事方面也比較熟悉。我相信你現在的能力完全能夠完成這個策劃，有什麼問題，可以請教明助理，也可以來問我。」
聽見她這麼說，簡紫銅也無法反駁了，「我會努力完成。」
「簡助理，古城之行還順利嗎？」許秀將其他相關資料文件遞給她時，隨口一問。
簡紫銅一怔，點頭說道，「一切都很順利。」
許秀也沒有再多想，交接了文件后，她又是說道，「還有一件事情，通知你一下。」
簡紫銅等候着她的下文，聽見她說，「簡助理，恭喜你通過實習期，正式成為秦氏的員工，你先去人事部辦理一下手續。」
簡紫銅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而後才露出了笑容。
她終於順利度過了漫長的實習期，轉正成為秦氏的員工。工資也隨之漲幅，她一瞧工資單，眼睛一彎。果然是大公司，副總辦的助理，薪資確實是不錯。比起一些小公司，這樣的工資很是豐厚。
簽了正式合同，簡紫銅轉念一想，記起他在古城時所說的話。
——算是給你的獎勵。
難道說這是他給她轉為正式員工的獎勵嗎？
……
人一旦開始忙碌起來，就沒有能夠胡思亂想的時間。
簡紫銅正在查看近年的資料，她從電腦前抬起頭，旁邊的明助理不知道去了哪裏，她拿起水杯準備往茶水間去，看來她也要來杯咖啡提神。卻有職員拿着文件急匆匆的跑進來，「簡助理，請問許秘書她人呢？」
簡紫銅見他十分焦急的樣子，許秀也並不在辦公室，就問道，「許秘書可能在忙別的事情，你有什麼事嗎？」
「這份文件需要笙總簽字，主管讓我把文件送到許秘書手裏。」
「我幫你送進去吧。」
那人連忙道謝，「簡助理，真是太感謝你了，這是一份加急文件，所以笙總簽了字后，我還要立刻送回到我們主管手上。」
簡紫銅點頭，放下咖啡道，「你等我一下。」
簡紫銅敲門進去，表面上依舊鎮定着，但卻只是看見了秦昱笙，就覺得心中一緊。
「笙總，有份加急文件需要你立刻簽字。」她深吸一口氣，走上前道。
秦昱笙聽到她的聲音才抬起頭，平靜無波，依舊沒有任何情緒。
簡紫銅卻猛地低下頭，竟不敢和他太過長時間的對視。
秦昱笙不著痕迹地掃過她微紅的耳朵，嘴角不經意間勾起。他這才拿過文件一目十行的看起來，確定沒有問題才簽上他的名字。
將簽好的文件遞出去，簡紫銅伸手去接，卻發現抽不出來。
她暗暗用力，文件那頭的手還是沒松。
他是故意的吧？
簡紫銅急了，抬眸看了他一眼，悶聲問道，「笙總，還有別的事嗎？」
「沒有。」秦昱笙聲音平平，彷彿不是故意而為，驀地鬆開手。
簡紫銅紅著臉，抱着文件幾乎是落荒而逃。
這個男人，實在太過惡劣了。
秦昱笙嘴角的笑意更甚，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綠茶漂浮而起，還有一袋茶包，帶着微微甘苦的滋味。
臨近下班的時候，許秀再次走進秦昱笙的辦公室，「笙總，剛才大力公司向經理的秘書來電，約您晚上一起吃飯。」
秦昱笙凝目，「致電告訴向經理，我會準時到。」
「是。」許秀應了一聲，正要出去，眼角餘光瞥到秦昱笙的茶杯里多了一個茶包，忍不住狐疑了下。
許秀退出了辦公室，秦昱笙又審閱了幾份文件，餘光瞥了眼屏幕的時間，他沉默著拿出手機發了一條短訊。
而這邊的簡紫銅，就立刻收到了這則短訊：今天晚上有飯局。
簡紫銅也回得很快，因為就一個字：哦。
其實這樣的短訊，之前每天下班前都有發送。只不過，每次都是簡紫銅發去問他吃什麼。而現在，他卻主動發了來。
嗡嗡——
手機再次振動，簡紫銅再次去瞧，只見屏幕上一行字——不許吃速食麵。
簡紫銅按著鍵回過去——知道了。
似乎，真的有什麼不一樣了。
這天下班后，簡紫銅也沒有去採購食材。
以前一個人的時候，她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去做飯。一個人的時候，什麼都可以馬馬虎虎就過了，自己隨便來個蛋炒飯就能搞定。只是回到了公寓，打開冰箱一瞧，連雞蛋也沒有了。
簡紫銅沒轍了，也懶得出去買。
只好去自己那兒拿了悄悄放好了速食麵，煮了一碗，吃了一半，卻有些食不知味。
這是怎麼回事？
都說近墨者黑近朱者赤，難道她也變得挑剔了嗎？
簡紫銅匆匆吃過面，將兩套公寓簡單收拾了一下，回到自己的房子裏繼續研究許秀交給她的資料。
只是，卻總有些心不在焉。
秦昱笙的話語，不可預料地跳了出來。
簡紫銅一想到他們的關係，心裏就十分煩亂。所有的一切，自從那一晚后，就變得奇怪了。
簡紫銅為此煩亂，鬱悶地自言自語道，「簡紫銅！不要再想了！你現在要負責這個策劃項目！」
公司的資料看到了十點，簡紫銅有些困了，也是實在看不進去。索性洗了個澡，不再折磨自己了。
只是一躺到床上，卻發現難以入眠。
她拚命阻止自己深想他那句話的意思，卻發現只是徒勞地逃避著，總是心神恍惚，一看見他就手足無措，慌得想要逃開。
他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職員與上司的關係？那天早上醒過來，他再次吻了她，而她竟也沒有反抗，就掐斷了她想說酒後亂性這個借口的可能。
朋友關係？單純的朋友，是絕對不會上床的。
簡紫銅翻來覆去，越想越亂，越想越頭疼。
這到底該怎麼辦？
手機忽然振動一下，屏幕亮起來。
簡紫銅狐疑地抓過一瞧，竟然是秦昱笙發來的信息：我說了不許吃速食麵。
短短的幾個字，符合他一貫的作風，可真是霸道的很過分。
簡紫銅卻是詫異，他又是怎麼知道？轉念一想，不禁懊惱起來，剛才在他那裏借了廚房煮麵，包裝袋扔在垃圾桶里，估計是被他看見了。她正想着要怎麼回復他，反覆地打了個字，覺得不行又是反覆按了刪除。
而後又是振動，一條短訊又進來了：睡了？
簡紫銅咬着唇瞧著，屏幕暗下去又亮起來，反覆幾次后，她將手機扔到一邊，翻身將自己埋進枕頭裏。
她竟然不想去面對……
這一次，簡紫銅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
明助理見她這一整天都有些魂不守舍，關心問道，「簡助理，身體不舒服嗎？」
簡紫銅可是鮮少會這樣走神，工作的時候總是認真。
「沒事。」簡紫銅微笑着搖頭，趕緊打起精神工作。
她怎麼可以被私事影響？
簡紫銅蹙起眉頭，甩開了腦子裏一直殘留的念頭。
當天晚上秦昱笙沒有再應酬，簡紫銅就如之前煮好了飯。只是也有所反常，往往每次吃飯時都要喊上好幾次，他才肯坐到餐桌上。現在只喊一次，他竟然就來了。然而兩個人幾乎沒有交流，她的眼神也總是閃爍著躲避，洗好碗打掃好房間就匆匆的回到隔壁。
「碗我洗好了，房間也打掃過了，我先過去了。」
「恩。」
秦昱笙只是在客廳的沙發里抽煙，看着他的電視新聞。
簡紫銅急忙低頭，奔出了他的公寓。
似乎是平靜無波的，可是簡紫銅卻覺得越來越尷尬了，和他單獨相處簡直會讓她窒息。為了避免再和他碰面，就連平時出門的時間，她都刻意提前了二十分鐘，自己也無法理解這種類似於逃避的舉動是出自於什麼心態，只是單純的，想要保持距離。
更直白點來說，她還沒有想好，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
那個答案，她沒有答案。
這種狀態持續了幾天，秦昱笙也一直沒有提到那天所說的話，簡紫銅也漸漸有了錯覺，彷彿他根本沒有說過一樣。如果不是洗澡的時候，看見自己胸前的瑰紅印記，她只當那晚是一場夢，自己當時也只是幻聽了。
可是那印記就是存在，那是他的吻痕。
那是那晚荒唐的歡愛留下的痕迹……
像是抹不去的印記，烙印一般……
與此同時，簡紫銅負責公司企業文化形象的宣傳策劃，確定要拍宣傳片，她早先擬定了幾位形象極佳風評也好的明星，就交給秦昱笙定奪，「笙總，這幾位明星是宣傳小組商議選定的，請笙總最後定奪。」
「其他董事的意見？」秦昱笙瀏覽著名單，第一個名字赫然是樊艷。
「他們都屬意影后樊艷成為我們公司的形象代言人，我已經和樊艷的經紀人接觸過了，樊艷那邊完全沒有問題，樊艷的形象很好，一直是健康良好的形象，底下這幾位多少都有些不良新聞，不及樊艷有優勢。」簡紫銅輕聲說道。
「那就敲定她，合約事宜由你負責。」秦昱笙下了定論。
「是，我現在就打電話約她來公司談合同的事情。」簡紫銅應道，利落的安排起來。
樊艷和她的經紀人很快就來到公司，簡紫銅親自下去迎接，不敢怠慢。
樊艷的到來，掀起了一陣騷動。簡潔優雅的粉黃色洋裙，她將頭髮全部盤起，露出頎長秀美的脖子，她的身材婀娜姣好，親切從容的笑容，優雅甜美，展現著巨星風範，誘惑著眾人的視線。
毫無疑問，她也是發光體，備受矚目。
「真的是影后樊艷，好漂亮啊。」
「對啊，真人比電視上面還漂亮呢。」
「我剛跟她打招呼，她有微笑哦，好親切。」
……
職員們的竊竊私語傳進樊艷的耳里，她只是大方微笑，靚麗身影款款而來，影后風采無人能敵。
簡紫銅禮貌微笑，恭敬的迎上前，「樊小姐，您好。」
樊艷卻瞧着她，微笑的臉龐閃過一絲愕然。
她是……簡紫銅？
樊艷萬萬沒有想到，她會在這裏見到她。之前經紀人告訴她，秦氏找她拍宣傳片，她一口就答應了。然而現在，她竟然在秦氏大廈見到了簡紫銅，看她的打扮，那樣職業，再聽她的話語，似乎她是這裏的員工。
難道……
簡紫銅始終微笑着，淡淡說道，「樊小姐，我是笙總的助理簡紫銅，這次的宣傳牌由我負責策劃，還請您多多包涵關照。」
樊艷心中，激起了千層浪。
然而樊艷很快的恢復過來，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該有的情緒，依舊是淡淡笑着道，「簡助理，客氣了。」
「樊小姐，這邊請。」簡紫銅比了請的手勢，將她迎向了電梯。
簡紫銅帶着樊艷進入會議室，秦昱笙已經端坐在裏面。
「笙總，好久不見。」樊艷淡然地走進去，入座后客套而不失禮數地打了聲招呼。
彷彿他們只是來談一筆合同的而已，可是他們的關係，卻並沒有那麼簡單。
秦昱笙朝她點了個頭，目光掃向一旁的簡紫銅，開口喊了一聲，「簡助理。」
聽見他的呼喊，簡紫銅立刻起身，她將早已經準備好的合同各自放在他們面前，盡職地輕聲說道，「樊小姐，這是公司宣傳片的合同，請您過目，如果有任何問題，那我們可以再作調整。」
合約早先就擬好了，只等樊艷看后沒有異議就可以簽約了。
「好。」樊艷微笑着回應，而後將合同轉而遞給經紀人。
經紀人正在一邊審查著合同條款，樊艷自然而然地開口聊天，就連稱呼，都微妙地改變，可卻是那樣適然，「笙，你應該要恭喜我。」
秦昱笙神色漠漠，等待着她的下文。
「我終於從地獄里回來了。」樊艷卻幽默地說道。
「這次拍攝不順利？」秦昱笙不疾不徐說道，有些漫不經心。
「原本是定在希臘拍攝，誰知導演突然改了劇本，劇組竟然直飛非洲，你知道非洲叢林那裏，太可怕了……」樊艷心有餘悸地說着拍攝期間的奇聞異事，臉上的笑容明媚而炫目，她的聲音亦是十分動聽。
「明顯違反合約的情況，你可以拒絕。」秦昱笙沉聲說道，在這樣輕鬆的談話里，依舊是一副公式化的口吻。
「沒辦法，導演是鬼才，他經手的電影，每一部都堪稱是經典。」樊艷笑道。
秦昱笙波瀾不興，「有得就有失。」
樊艷只是這樣微笑着，一瞬沒有說話，似乎認同他的話語。
隨即她又若無其事地應道，「你說得對。」
任何事情都是這樣，得到了一樣，必定會失去另一樣。
她得到了現在的地位，卻失去了他。
始終靜默在旁聆聽的簡紫銅，卻只覺得他們是那樣相配。無論是外貌氣質，又或者是氣勢，如果非要用四個字去形容，那就是郎才女貌。恐怕能站在他身邊的人，就該是樊艷這樣光彩奪目的。
如果換作是她，就太過渺小了……
簡紫銅不禁懊惱，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想着想着，就想到自己這裏來了？
這不應該……
「樊小姐，合約沒有問題。」經紀人終於將合同看完，抬頭說道。
她盈盈的目光始終落在首座的秦昱笙身上，「既然這樣，那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她竟然連片酬都沒有問上半句，直接就同意了。
那樣的爽快，爽快得有些不可思議。
簡紫銅不再多想，開口說道，「那麼麻煩樊小姐簽字吧。」
樊艷接過簡紫銅遞過來的鋼筆，在合約上籤上自己的名字，樊艷二字，秀氣唯美，與她的人一樣。
隨後簡紫銅又將樊艷簽好名字的合約拿到秦昱笙面前，「笙總。」
秦昱笙在樊艷的名字旁邊，利落地簽上他的名字。
他的龍飛鳳舞，配上她的秀氣唯美，竟也是那樣契合。
簡紫銅整理好合約，對着樊艷道，「樊小姐，還請經紀人先生跟我過去拿些資料。」
經紀人立刻站起身來，跟着她退了出去。
樊艷又道，「笙，晚上一起吃飯吧？」
秦昱笙雖是默然，可也是頜首應允了。
「笙總，樊小姐，那我們先出去了。」簡紫銅輕聲說着，帶着經紀人安靜地離開了會議室。
樊艷卻是遲疑着，在她走後終於沒有忍住，笑着問道，「笙，她怎麼會成為你的助理？」
「公司應聘的員工。」秦昱笙的回答，十分官方。
但是……
樊艷姣好的臉龐上，那笑容有些黯然，繼續追問，「她真的完全退出演藝圈了？如果繼續拍電影，我相信她的造詣一定會有所成就！」
「人各有志。」秦昱笙凝眸，沉聲說道。
退出演藝圈，究竟是他的志向還是簡紫銅的？
「這算是激流勇退嗎？連厲導都誇她是可造之材，就這樣退了，不會可惜嗎？你說她會不會後悔？」樊艷又道。
秦昱笙眼底深沉幽遠，竟是挾著無形的壓力，「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
簡紫銅將相關資料交給經濟人後，經紀人道了聲謝就折回了會議室。過了片刻，秦昱笙和樊艷一起走了出來。他們並肩而行，進了電梯。簡紫銅收回目光，落在手中的文件上，漸漸的，才有了焦距。
她在心中無聲告誡自己：簡紫銅，不要再多想了！
夜色深沉一片，霓虹不斷地閃過。
從餐廳出來，秦昱笙開車送樊艷回家。
樊艷喝了少許酒，酒氣氤氳出緋紅的臉色，水光瀲灧的雙眼深情地看着秦昱笙。
氣氛極佳，一切都暗示著即將促成一夜的歡愉。
「笙，上去坐坐？」
秦昱笙沉默地看着她，目光平靜。
樊艷側身靠過去，飽滿柔軟的唇瓣輕輕印在他臉上，又是擦過他的頸子，吐氣若蘭，「陪我，好不好？」
秦昱笙卻只是輕輕拉開她，他的聲音是平靜的，與他的眼神一樣的平和，彷彿靜水流深，卻是冷冽如冰。
「樊艷，你沒醉。」他淡漠地說，卻是犀利無比。
樊艷頓時一僵，隨即重重靠回椅背上，抬手按住雙眼。
這個男人，總是這樣的冷酷。
他可以是最溫柔最體貼的情人，卻也是最無心無情的情人。
千萬不能愛上他，千萬不能對他動心，一旦自己淪陷了，惡果只有自己領受。
過了半晌，樊艷才開口問了一句，「她是你的新歡？」
其實早先就問過這樣的問題，可他並沒有承認。
但是此刻她竟然在公司里看見了她，這一切是不是太過奇怪。可是他一向公私分明，難道又是破例。
路燈的光影在秦昱笙的瞳孔里留下一線光斑，他淡淡道，「很晚了，上去休息。」
片刻后，樊艷才放開了手。
她側頭看了秦昱笙一眼，他的側臉隱沒於昏暗中，看似很暖，實則卻很冷。
樊艷打開車門，並沒有回頭，聲音清晰地落在夜色里，「笙，你才是最無情的人。」
「樊艷怎麼會來我們公司？」
「公司要拍宣傳片，聽說上層都屬意她成為我們公司的形象代言人。」
「我還聽說，樊艷和我們笙總……是那種關係？」
「啊？真的假的？」
「我也是聽報紙雜誌說的啦，不過你想啊，樊艷可是影后哎，檔期那麼緊張，一向都是好幾個影片同時開拍，卻還是肯接拍我們公司的宣傳片，你說她是為了什麼？」
「難道是為了我們笙總？」
「一定是的啦！」
……
簡紫銅躺在床上，莫名的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耳畔卻不時響起同事們閑暇時的傳言，樊艷的到來，又成為了新的談資，十分引人轟動，這也難怪，一個是影后，一個是公司掌權人，這麼兩個人配在一起，不轟動也難。
秦昱笙和樊艷的關係，簡紫銅雖然不是很清楚，卻也看得分明。
只是比起那些鶯鶯燕燕來，他們之間更加曖昧自然，可能樊艷就是秦昱笙的紅粉知己。
在公司里樊艷邀他一起吃飯，想來他今天晚上也是不會回來的。
兩個人在一起，還能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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