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南北史演義(下冊)》(43)

第九十四章《南北史演義(下冊)》(43)

第九十三回上天示警

話說高昌王麴伯雅和伊吾吐屯沒等人來朝,煬帝特地設置觀風行殿召他們入宴;此外蠻夷使臣在下殿列隊相陪,差不多有一二千人。煬帝命人奏樂,並獻上雜戲,十分熱鬧。宴會散席后,煬帝又命人搬出許多絹帛,賞賜在場所有西域人,只博得幾聲「萬歲」而已,又耗去許多資財。等到煬帝起駕回京時,路過大斗拔谷,山路狹窄,只能容一人一騎魚貫而行;這時又正值天氣寒冷,風雪紛飛,前後不能相顧,累得斷斷續續,疲憊不堪;驢馬十有八九被凍死,吏卒也凍僵倒斃甚多,後宮妃主更是狼狽不堪,摻雜在軍士中夜宿山間,徒落得男女無別,一塌糊塗。

煬帝順道進入西京住了兩三個月,因長安沒什麼可遊玩的,他很不耐煩,就繼續趕赴東京。這時東京已改稱為東都,煬帝將其視為樂國,不願再入長安。從此朝朝暮暮,花天酒地,再加上四面八方按時進貢,有的獻明珠異寶,有的獻虎豹犀象,有的獻名馬,有的獻美女,一股腦兒地收入西苑,供煬帝自己賞玩。唯獨道州獻入一個矮民,名叫王義,生得眉清目秀,心靈嘴巧。煬帝召見他,見他身材短小,舉止玲瓏,也覺得很是奇異,卻故意責問道:「你有什麼技能,竟敢將自己獻上?」王義從容地回答道:「陛下懷柔遠方,各地異族紛紛前來投奔,所以我一個南楚小民也來觀仰天子龍顏。雖然沒有奇能絕技,卻有一片赤膽忠義,還望陛下降恩收下我!」煬帝笑着說道:「朕有無數的文臣猛將,沒一個不竭力忠誠侍奉朕的,要你又有什麼用呢?」王義又回答道:「聖恩寬大,惠及困窮,小臣是遠方的一個廢人,無處求生,只好自己投奔陛下,仰望您的恩澤生活。」煬帝最喜歡聽奉承的話,聽了王義幾句話,就好比如漆投膠,不熔自化,便將他留在身邊隨時驅使。好在王義知情識意,一經差遣,事事都能讓煬帝滿意,簡直無孔不入,因此煬帝漸漸寵愛他,幾乎頃刻不能相離。

一天下朝回宮,煬帝回頭見王義跟隨着,皺着眉頭說道:「你侍奉朕好久了,深合朕意,可惜你不是宮中人,不能隨便入宮。」說着,煬帝又嘆了幾聲,自己入宮去了。王義不便跟隨進入,只是站在宮門外痴等著。湊巧有個老太監張成從宮中走出來,看到王義這般模樣,就問他何事這麼為難,王義便將煬帝的話重述一遍,並求張成替他想一個進宮的辦法。張成說道:「想要進宮,就只能凈身了。」王義還不知道「凈身」二字的含義,等張成再三說明,王義竟不管死活,托請張成替他買葯,狠下心自宮了,接連病了幾日。煬帝免不了問到王義,張成代為報明,這使得煬帝感動不已,連贊王義忠心。等到王義傷痕痊癒后,便令他出入寢宮,有時令他睡在御榻下面,把他當作宮女一般。

到了大業六年正月,有數十名強盜身穿白衣白帽,焚香持花,自稱是彌勒佛。他們偷偷潛入建國門,打劫衛士的甲仗,想要作亂。虧得煬帝的次子齊王楊暕率兵抵禦,將群盜誅死。因此楊暕有了功績,並因元德太子楊昭早逝,按長幼次序應當立他為儲君,煬帝也有這個想法。楊暕生平好色,曾私自納柳氏的女兒為妾,並和妃子的姐姐韋氏通姦。韋氏的丈夫當然有怨氣,雖然不敢上書訴訟,但怨恨誹謗已經傳得滿城風雨。楊暕毫不在意,反而召相士給後庭妃妾相面。相士說韋氏能當皇后,楊暕很是高興。可他又怕煬帝冊立嫡孫,便暗中命巫師施蠱詛咒,不料事情全都泄露了出去。王府中官吏如長史柳謇之以下多半獲罪,韋氏也被賜死。楊暕的爵位雖沒被削去,但也失去了煬帝的寵愛,所以始終沒被立為儲君。只是百姓們聽說都中有強盜,非常驚駭,但煬帝卻不以為意,仍然照常行樂。

正巧這時諸番入朝,酋長全都會集在東都,煬帝又要誇張富麗,暗中傳旨,不論城內城外,所有酒館飯肆,如果遇到番人前來飲食,都要用上等酒肴款待他們,並不能向他們索要飯錢。煬帝再命有司在端門街上,搭設許多錦柵,排列許多綉帳,就是叢林雜樹上也都纏着綿帛;又傳命會聚樂戶,或歌或舞,有幾處放煙火,有幾處耍長竿,有幾處蹴圓球,百戲雜陳,嘩鬧得不可名狀。從早到晚,天天如此,番人看了,都連連驚嘆道:「『中國』如此繁華,真不愧為天朝哩。」

於是,他們成群結隊到處游賞,有的到酒肆中飲酒,有的到飯館中吃飯,壺中裝的都是佳釀,盤中盛的都是珍饈。等他們吃飽喝足后準備付賬時,偏偏店主都搖手說道:「不要不要,我『中國』富饒得很,區區這些酒菜,要什麼錢哩!」此舉更是令番人嘖嘖稱奇。於是,這些番人便穿街過巷,高興地吃着這些免費提供的食物。有幾個狡猾的胡奴偶然看見一些貧窮的百姓穿着破爛的衣裳,便語帶嘲笑地詢問市集上的人道:「『中國』也有貧困的人家,為何不將樹上的綿帛送給他們,免得破壞這盛世景象!」市集上的人都羞愧得說不出話來。煬帝哪裏知道這些?他只知任由番人遊玩吃喝,一直持續了十多天才將他們遣送回去。煬帝還稱讚裴矩有才能,對群臣說道:「裴矩明白朕的心意,他所有奏陳的事情都是朕想施行卻還沒有施行的,他如果不是真心實意地侍奉朕,又怎會做得如此之好?」群臣沒人敢有異議,只能隨聲附和罷了。

當時煬帝寵幸的大臣除了裴矩外,還有大將軍宇文述、內史侍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蘊、光祿大夫郭衍、工部尚書宇文愷等人,都是靠諂媚奉承得寵的。郭衍曾勸煬帝五天上朝一次,煬帝說道:「這恐怕有違先例。」郭衍又說道:「現如今和高祖時期不同,高祖親定天下應該盡心儘力,如今四海昇平,府庫充盈,又何必效仿先人如此勤勞辛苦呢?」煬帝才高興地說道:「郭卿與朕同心,真不愧是忠臣。」

司隸大夫薛道衡上書頌揚高祖,煬帝悵然說道:「這是《魚藻》的寓意呢。」這《魚藻》是《小雅》的篇名,意在諷刺周幽王。煬帝認為薛道衡隱喻譏刺之意,便想降罪於他。這時新政令剛剛頒下,很久都沒有結果。薛道衡對人說道:「假如高熲還沒有死,裁決早就下來了。」裴蘊與薛道衡不和,因此他彈劾薛道衡負才怨望,目無君主。煬帝立即收押薛道衡,處以絞刑,其家眷流放各地,天下人都為薛道衡喊冤。

那時,御史大夫張衡已出任榆林太守,不久又調到江都監督行宮建造之事。張衡自恃有舊功,非常驕橫自大。他聽說薛道衡被殺后,也為其打抱不平。這時禮部尚書楊玄感奉旨到江都,與張衡相見。張衡沒說別的,只是再三念叨薛道衡死得冤枉。楊玄感立即據實上報,再加上江都丞王世充奏稱張衡扣減修建行宮的物料。這兩人都彈劾張衡,由不得煬帝不信,於是煬帝立即命令宮廷侍衛去抓捕張衡,想將他處死,轉念想到大寶殿之事都是張衡出力,只好暫時寬恕,將他免官回鄉。吏部尚書牛弘博學寬容,一向安靜沉穩,被晉陞為上大將軍,又改授為右光祿大夫,直到病死,又被煬帝追封為文安侯,賜謚號為憲。隋朝的文武官吏只有牛弘富貴終身。牛弘有個弟弟叫牛弼,喜歡酗酒縱性。有次他喝醉酒,竟然將牛弘駕車的牛給射殺了。牛弘將死牛抬回家中,牛弘的妻子問他道:「弟弟為何殺牛。」牛弘只說正好自己想吃牛肉乾,於是命人將死牛抬去做成了牛肉乾。等到牛弘坐定后,妻子又問他道:「弟弟突然殺牛,只怕不是好兆頭。」牛弘也不多說,只說了句:「我知道了。」他便不再答話。牛弘的所作所為是否值得提倡,我想大家心中早有評定,不用我再多說了。

話說煬帝和蕭后以及十六院夫人悠然地住在東都,整天遊玩行樂。顯仁宮和芳華苑的通道上種植了許多青松翠柳,御駕時來時往,兩旁都有衛兵值宿護衛。後宮的佳麗一日多過一日,煬帝今晚在這院留宿,明日到那院逗留,不但十六院的夫人多半被寵幸,就連三百二十名美女也湊著機緣得到煬帝的臨幸。這其中最得寵的美女有朱貴兒、袁寶兒、韓俊娥,還有什麼雅娘、杳娘、妥娘等美人,也分辨不出什麼姓氏,只要容貌生得俊媚,身材生得裊娜,都會被皇帝寵幸,風流一番。甚至還有僧尼道士也被召入宮中同游,叫作四道場。從前高祖設宴時,文武官員列一席,僧尼道士和女官列一席,自己則和妃嬪同列一席。如今煬帝設宴卻是男女混雜,簡直放浪形骸,雜亂無章。甚至長得美貌的楊氏女子也公然留下徘徊,妃嬪公主也常和寵臣交歡,女官尼姑和僧人道士通姦。煬帝對此都置之不理,認為是盛世景象。他還在泛舟遊覽五湖時,親自作《望江南》八闋,分別詠嘆湖上的八處景觀,我照錄如下:

(一)湖上月,偏照列仙家。水浸寒光鋪枕簟,浪搖晴影走金蛇,偏欲泛靈槎。光景好,輕彩望中斜。清露冷侵銀兔影,西風吹落桂枝花,開宴思無涯。

(二)湖上柳,煙里不勝摧。宿霧洗開明媚眼,東風搖動好腰肢,煙雨更相宜。環曲岸,陰伏畫橋低。線佛行人春晚后,絮飛晴雪暖風時,幽意更依依。

(三)湖上雪,風急墮還多。輕片有時敲竹戶,素華無韻入澄波,望外玉相磨。湖水遠,天地色相和。仰面莫思梁苑賦,朝來且聽玉人歌,不醉擬如何?

(四)湖上草,碧翠浪通津。修帶不為歌舞緩,濃鋪堪作醉人茵,無意襯香衾。晴霽后,顏色一般新。遊子不歸生滿地,佳人遠意寄青春,留詠卒難伸。

(五)湖上花,天水浸靈芽。淺蕊水邊勾玉粉,濃苞天外剪明霞,只在列仙家。開爛漫,插鬢若相遮。水殿春寒幽冷艷,玉軒晴照暖添華,清賞思何賒?

(六)湖上女,精選正輕盈。猶恨乍離金殿侶,相將儘是採蓮人,清唱漫頻頻。軒內好,嬉戲下龍津。玉管朱弦聞盡夜,踏青鬥草事青春,玉輦從群真。

(七)湖上酒,終日助清歡。檀板輕聲銀甲緩,醅浮香米玉蛆寒,醉眼暗相看。春殿晚,仙艷奉杯盤。湖上風光真可愛,醉鄉天地就中寬,帝主正清安。

(八)湖上水,流繞禁園中。斜日緩搖清翠動,落花香暖眾紋紅,蘋末起清風。閑縱目,魚躍小蓮東。泛泛輕搖蘭棹穩,沈沈寒影上仙宮,遠意更重重。

這八闋詞句,煬帝命令宮女演習歌唱,每當乘着夜色游湖時,歌聲四起,一派脆生生的嬌喉細音,如黃鶯百囀,悅耳動人。其中有幾個精通詞律的侍女,更是將原闋分成波折,變得抑揚頓挫,更加旖旎風光,讓煬帝更覺得風光艷麗,遊興勃發。

一天晚上,煬帝在北海泛舟遊玩,與內侍一同登上海山,忽然月光被薄雲遮住,夜色迷濛,當然不便登山,就在海山旁邊的觀瀾亭中休息。煬帝正帶着三分酒意,醉眼模糊,憑欄四望,恍惚有一艘小船駛過來,舟中坐着幾人,煬帝還以為是十六院中的美人兒前來迎駕。等小船停駛在亭前,有一人首先登岸,報稱陳後主求見聖駕。煬帝酒意上頭,忘記他已經死了,只記得從前和陳後主經常見面,志趣相投,此時便傳令陳後主來見,不一會兒果然見陳後主前來,穿着當年做長城公時候的衣服。煬帝連忙起身迎接,陳後主屈膝再拜。煬帝連忙用手攙住道:「朕與卿本是故交,何必行此大禮。」說完,煬帝便讓他坐在身旁。彼此坐定后,陳後主開口道:「想當初和陛下交往遊玩,情同手足,如今陛下貴為天子,富有四海,還記得我陳叔寶嗎?」煬帝驚訝地問道:「卿已經好久沒來看望朕了,愛卿現在在何處啊?」陳後主說道:「亡國之主,何處寄身?無非是往來漂泊,做一個異鄉孤客罷了。」煬帝又說道:「卿怎麼知道朕在這裏,前來相會?」陳後主答道:「聽說陛下登上寶座,安享太平,心中很是欽佩。只是當初認為陛下會勤政愛民,治理天下,哪知陛下也像我當年一樣縱情遊樂,流連忘返,只圖眼前快樂,沒有什麼政績。如今陛下又鑿通洪渠,東遊揚州,我覺得一時技癢,特地來獻詩助興。」說完,陳後主便從懷中取出一紙呈給煬帝。煬帝聽完陳後主的話已經有些不高興,勉強接過詩詞一看,恰好這時月色漸漸明朗,於是凝神細視,只見紙上寫着:

隋室開茲水,初心謀大賒。一千里力役,百萬民吁嗟。水殿不復返,龍舟成小瑕。溢流隨陡岸,濁浪噴黃沙。兩人迎客至,三月柳飛花。日腳沈雲外,榆梢噪冥鴉。如今遊子俗,異日便天家。且樂人間景,休尋海上槎。人喧舟番岸,風細錦帆斜。莫言無後利,千古壯京華。

煬帝看后似懂非懂,但總覺得詩中帶着譏諷之意,不由得憤怒起來,便揮袖起座道:「死生有命,興亡有數,你怎麼知道我開河通渠不會有利於後人呢?」陳後主也起身說道:「看你還能猖狂幾天,只怕將來的結局還不如我呢!」陳後主一邊說,一邊走。煬帝也從後面追來,又聽到陳後主揶揄道:「快回去吧,往後吳公台下少不得和你相見。」煬帝不知其話中的意思,還用力追去。那陳後主已經上了船,船中還有一位絕世美人,花容玉貌、傾國傾城,可惜月光半明半滅,匆忙之間看不清楚,煬帝正想回頭叫侍衛扣住這條船,不料海面上捲起一陣陰風,吹得煬帝毛骨悚然,等到風過浪平,那船早已不見,哪還有什麼美人。煬帝這時才猛然驚悟,想起那陳叔寶早已是個死人,那船中的美人大概是張麗華,兩人都是鬼魂,怎麼能和自己相見呢?煬帝當下就嚇出一身冷汗,便把雙眼睜開,仔細一望,發現自己仍然坐在亭中,便詢問左右道:「你們曾看見什麼嗎?」左右答道:「不曾看見什麼,只看到萬歲爺沉默無語,好像在小睡,所以不敢驚動。」煬帝更加驚疑,急忙乘舟返回西苑,就近來到迎暉院中。院妃王夫人來迎駕,煬帝便和她談起陳後主相見一事,王夫人也覺得奇怪,唯獨朱貴兒上前說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莫非是陛下想起了張麗華,才做了這般奇夢。或許張麗華是花月精魂,知道萬歲在海中寂寞,所以入夢來和陛下相會,這有什麼可介意的呢!」煬帝聽了才稍稍寬慰,當晚便留宿在迎暉院。

又過了一段時日,夏日暑氣漸升,天氣炎熱煩悶,西苑中草木雖多,也遮不住空中的烈日,煬帝白天不方便遊玩。到了日落月升,清風吹走暑氣,院落清涼,煬帝才帶着矮民王義悄悄來到棲鸞院。院妃李慶兒正仰睡在床簾內,沉睡不醒,正巧月光照在她臉上,煬帝見她微皺柳眉,檀口微張,臉上露出一種慌張的神情,欲言又止。煬帝對王義說道:「她好像在做噩夢,你快替朕把她叫醒!」王義走到榻前,連叫數聲李娘娘。李慶兒才從夢中醒來,可已掙扎得滿身珠汗,嬌弱不堪。煬帝親自將她扶起,坐了半天,她才起身下拜道:「妾剛才在夢中,不知道聖上駕臨,有失遠迎!」煬帝說道:「卿剛才在夢中有何急事,怎麼露出這般慌張的神色?」李慶兒答道:「妾做了個噩夢,幸虧陛下叫人喚醒,但夢中情節支離破碎,是吉是凶,妾不敢直說。」

煬帝又說道:「但說無妨。」李慶兒說道:「妾夢見陛下和平時一樣,攜帶妾前往各院遊玩,到了第十院中,正值李花盛開,陛下就入院高坐,設宴賞花,妾仍然服侍在身邊,哪知一陣風起,樹上的花兒變作火光,烈騰騰地燒了過來,妾嚇得急忙逃走,回頭一看陛下還在烈火中,便急忙呼人救駕,偏偏四處無人,妾正着急萬分,就被陛下喚醒,這夢不知道是吉是凶?」煬帝沉思半天,才勉強解釋道:「夢境往往是相反的,夢見死就預示著生,火勢威烈,朕坐在火中,不正好驗證朕得威得勢,怎會不吉利呢?」李慶兒這才放下心來。煬帝又下令擺酒壓驚,兩人喝到夜靜更闌,才相擁而睡,共赴佳夢。

第二天早晨,煬帝走出明霞院,正好與院妃楊夫人相遇。楊夫人笑着對他說道:「陛下來得正好,妾正要前去報喜。」煬帝問她有什麼喜事?楊夫人答道:「酸棗縣進獻來的玉李樹現在瘋長,樹蔭李花遮蓋好幾畝地。」煬帝淡淡地說道:「玉李樹為何突然繁盛異常?」楊夫人答道:「昨晚院中各人聽到空中似有仙人說道:『李木當茂』,今早前去探視,李樹果然茂盛無比。」煬帝正因李慶兒夢見李花,今天又聽說玉李樹茂盛,暗中思量這可能不是吉兆,便回頭對王義說道:「你去傳話給各院的雜役,令他們將玉李樹全部砍去。」王義說道,「樹木繁盛是受陛下恩澤惠及的結果,臣認為正是好兆頭,即使真有不祥,也希望陛下修德消災,砍樹又有什麼用呢?」煬帝這才放棄,隨後在明霞院中逗留了一日。第二天,煬帝駕臨晨光院,院妃周夫人迎駕奏報道:「院中的楊梅如今很是茂盛呢。」煬帝高興地問道,「楊梅可比玉李繁盛?」旁邊有宮女答道:「還比不上玉李蔭濃繁盛。」煬帝沒有說話,便掉頭離去。後來楊梅和玉李樹同時結果,院妃們採下果實進獻。煬帝問這兩種果實哪個味道更好,院妃答道:「楊梅雖好,但味道清酸,始終不如玉李甘甜。」煬帝嘆息道:「不喜歡楊梅而喜歡玉李,難道其中寓含天意嗎?」不久,夏盡秋來,草木凋零,煬帝又想游幸江都,后妃等大多不願隨行,都想辦法阻止。正是:

湯孫修德蹷祥桑,玉李何能為國殃?

怪底昏君終不悟,徒將氣運諉穹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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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史演義(讀懂南北朝的權力遊戲)(套裝共2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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