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予善者罪淵
女孩的身體不知從何時起，變得殷紅，宛若盛開的桃花，美得醉人，美得妖冶。
女孩的身體不安地扭動着，身體里隱藏的燥熱，隨着血液的流動，遍佈全身各處。
yu望，噴薄而出，模糊著女孩的神智，意識朦朧，眼前的一切開始扭曲，重影。
束縛身體的鐵鏈磨破了女孩的皮膚，鮮紅的血液開始溢出，沒有疼痛，只有更瘋狂的扭動。
辛塵來到女孩的面前，想要卸下鎖鏈，但是女孩的瘋狂讓他無法下手。
脫下自己的衣服，辛塵嘗試着用它遮住女孩的身體，可是衣服總是滑落到地上。
女孩熾熱的體溫，透過指尖傳給辛塵，辛塵慌亂之間，將目光投向沐辰。
沐辰坐在中間的桌子上，十幾個**的身體橫七豎八地躺在他的四周，沐辰很平靜，看着辛塵，不置一言。
這一刻，沐辰不在掩飾，骨子裏的冷漠，展現得淋漓盡致。
「殺……殺殺……我……」女孩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從緊咬的齒間溢出，似囈語，微弱卻透著瘋狂。
辛塵回過頭，漂亮清澈的眸子裏湧出霧氣，女孩迷茫的眼神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無助，女孩的隻言片語讓他感到無與倫比的哀傷，巨大的恐懼籠罩了他尚為幼小的心靈。
即便，有那麼一點可能，在那媚川的盡頭。可是，辛塵卻始終覺得，有什麼地方很不對勁兒。
「殺了我……殺呀……殺……」女孩的聲音突然尖銳，像是一把把利刃刺進辛塵的耳膜，疼痛讓辛塵回過神來。
「為什麼？」辛塵語氣低沉，艱難的開口道。
「殺呀……殺……」女孩瘋狂地尖叫着，像是在唱着一首沒有曲調的歌，卻讓人心酸落淚。
辛塵拿着劍的手微微握緊，金光再次閃起。
眼淚順着臉頰滑落。
劍jing准地刺入女孩的心臟，不偏不倚。
辛塵拔出了劍。
血液如同積聚了千年的火山，隨着劍的拔出爆發，浸染了辛塵的褻衣，一朵美麗艷絕的烈火紅蓮悄然綻放，似乎在為一個年輕生命的離去，作最後的無聲輓歌。
女孩體表不正常的嫣紅，隨着血液的噴薄，迅速消退，生命的最後時刻，女孩目光恢復清明，看着流淚的辛塵，女孩努力露出一個笑臉，在她變得蒼白的臉上。
血液停止了噴涌，開始小股地流出，漸漸變成了滴落，最終不再有血液，女孩早早的沒了聲息。
「你騙我。」辛塵的聲音很低，但是在這寂靜的室內，卻分外清晰。
沐辰一臉笑意地從桌子上站起，桌子發出一聲刺耳的咯吱聲。緩步行走在屍體堆中，沐辰有意避讓着地面的血跡，不讓鞋子上沾染。
「我騙你什麼了？」沐辰站在辛塵一步之外，上揚的嘴角已經無法掩飾他的笑意，聲音中充斥着愉悅。
「你說這只是她的一劫……」
「然後呢？」沐辰沒等辛塵說完便打斷了他：「她可以渡過的，我有騙過你嗎？」
「可是她死了！」辛塵憤怒地吼道。
揮揮手，女孩的身體被火焰吞噬，沐辰一挑眉毛，長吁一口氣，不知是在舒緩自己心中的愉悅，亦或者其它什麼。
「雖然我不想這麼說，但是……」沐辰停頓了一下，臉sè恢復了平靜，注視着辛塵燃燒着怒火的眼睛：「她可以不死的，她沒有受什麼致命的傷，她死了，一來，是她的選擇，二來，動手的人是你。」
「可是，遭受這種待遇，她以後該怎麼生活。」
「所以，她死了，所以，殺那些女人時，你無動於衷，你是不是覺得她們應該感激你？」沐辰指了指不遠處幾個女人的屍體，用着嘲諷的語氣道。
辛塵忽然無法言語，可是沐辰卻沒有放過他的意思，繼續不急不緩地說着。
「你看，你將慈悲給予了這些東西，他們便給了你這樣的回報，我在想，在那個巷子裏，你放過他們時，他們在心裏是怎樣的編排你，甚至咒罵你，詛咒你。」
「我不知道被你殺死的這些女人是否感激你，因為她們已經死了，所以她們不能站出來告訴我，但是我卻可以猜到這個女孩的想法。」
「她或許感激你，只是我卻覺得她很可憐，因為她居然在感激你這個將她推入罪惡之淵的罪魁禍首，呵呵，好大的諷刺。」
「我沒有。」在沐辰強大的言語攻勢下，辛塵微弱的辯駁顯得分外蒼白。
「你沒有？哈哈。」沐辰彷彿聽到了什麼搞笑的事，毫不掩飾地笑了起來：「你說你沒有，那我問你，她，她們，何罪之有?你為何殺了她們？」
辛塵沉默了。
「不回答，那我幫你回答。她們的身子被人玷污，活着，受盡世人冷眼風言，活着，對於她們是種折磨，所以，你幫她們解脫了。所以，她們替別人施加在她們身上的罪惡付出了代價。」
「她們最大的罪，身為女人，不能護住自己的身子。予惡者以慈悲，予善者以罪淵，你，或者說，大多數人，把這件事做得順風順水，甚至成了本能。」
「我親愛的小塵兒，你說呢？」沐辰捏著辛塵的下巴，讓辛塵注視着自己的眼睛，語氣輕佻地說道。
時間似乎停留在這一刻，石壁上，女孩身上的火焰明明滅滅，似閃耀的地獄花朵，邪魅，引誘著人走向無底的深淵，一如此刻沐辰的眸子。
『噗通』一聲，女孩的殘骸落在地上，失去對象的鐵環與鎖鏈無力的掉落，發出彼此摩擦的清脆與撞擊在石壁上的略顯沉悶的聲響。
……
沐辰帶着辛塵住進了城主府，是當初那個巷子裏遇見的少年親自在府門前迎接的他們。
十五歲的尹武，像個鄰家大哥哥一樣，帶着辛塵在城主府中四處遊覽，或許是尹武的親切，讓辛塵漸漸從那股傷感中走出。
也是，十一二歲的年紀，悲傷來得快去得也快，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女孩也好，那些殺戮也罷，似乎都從辛塵的世界裏消失，辛塵，如同普通的孩子般，跟着尹武讀書寫字，練武，吃點心，喝蜜汁，或者在城外的山林里打獵，在草地上放風箏。
只是偶爾，尹武不在，沐辰也不在，辛塵會一個人對着一棵樹，或者一棵草，又或者一朵花，甚至一個人，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像石雕一樣。
沐辰不在的ri子變長，尹武來找他的時間也變短，辛塵開始一個人讀書，一開始有些吃力，需要有人在旁邊指點，後來，就不需要了。
辛塵讀書越來越快，城主府的書庫不大，很快就被辛塵全部看完了，就在辛塵準備再讀一遍時，城主府闖進了六個蒙面刺客。
刺客很強，幾個武士沒支撐幾下，便被斬殺，其餘太監與侍女頓時作鳥獸散。
尹武身邊的兩個小太監，見到幾個武士被人斬殺，慌忙地跑向辛塵所在的書房。卻不知蒙面刺客早就盯住了他們兩個，在看到二人逃跑時，幾人對視一眼，不動聲sè地包圍過去。
城主府不大，前院的慌亂很快傳到書房，辛塵皺着眉頭放下書，剛推開門，便看到小卓子與小李子磕磕絆絆地奔來。
「小少爺，快跑，有刺客。」小卓子尖著嗓子朝着辛塵喊道，一邊喊，一邊拚命的擺手。
辛塵抬頭向遠處看去，果然，在二人身後看到了六個蒙面人，不急不緩地吊在後面，如同張開網，一點點把魚群逼入角落的漁夫。
伸手扶住喘得上氣不接下氣二人，辛塵一臉無所謂地說道：「已經走不了了。」
「那怎麼辦？我我我跟小李子給您擋着，您伺機逃跑。」小卓子慌了神，看着包圍過來的六人，眼中流出一種叫視死如歸的情緒。
「不急。」
「不能不急呀！我跟小卓子最多只能攔一下，趁着他們還沒圍上來，您還有逃跑的機會。」小李子也急了，扯著辛塵的袖子，就要拉着辛塵突圍。
「我說不急，相信我。」辛塵拉住小李子的手臂，給小李子投去一個放心的眼神。
六個刺客瞬息而至，看着拉扯的三人，六人形成一個包圍圈，把三人堵死。
小卓子小李子看着六人，身子忍不住的顫抖，卻小心地把辛塵護在身後。
「你們要找的人不在這裏，我想，你們白來一趟了。」辛塵無奈，只好隔着二人說道。
「哼，小卓子，小李子，你們主子在哪裏，如果你說出來，說不定，我會留你們一條賤命。」這些黑衣人居然認識小卓子與小李子，不理會辛塵，為首的黑衣人對着小卓子小李子冷冷地說道。
「你你們這群大膽狂徒，居然敢謀刺王子殿下，你們不怕王上誅殺你們嗎？」小卓子努力做出一副兇狠地模樣，可是顫抖的聲音卻將這句話的氣勢破壞殆盡。
「小崽子少廢話，再不說，我一掌斃了你。」黑衣人惡狠狠地道。
「不不不知知道。」
在黑衣人兇惡的眼神下，小卓子與小李子都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幾步，直到辛塵伸出手，抵住了二人的後背。
「那，你們都去死吧。」
黑衣人一個衝刺，對着二人的胸口猛地揮掌拍去。
法華三四一一年三月的最後一天，辛塵掐著比他高上一頭的黑衣人的脖子，忽然覺得內心的霧霾散盡，笑着對黑衣人說道：「沐辰有教過我一些東西。」
說着，辛塵手一松，黑衣人軟軟地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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