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獨臂
蘇然看到的並不是一個人，而是半個人。
因為這人少了一條右胳膊，一條右腿。
這人的身子並不是完整的，看上去只有半邊。
所以這人只能算是半個人。
這半個人正一跳一跳地朝蘇然走來，活像一隻跳脫的殭屍。
雖然只是半個人，但這半個人走得很快，很快就來到了蘇然的面前。
這半個人一隻腳金雞duli的站着，一雙銳利的眸子眨也不眨地看着蘇然。
半個人就這樣一直看着蘇然，像是在辨認一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他也不說話，就像是一個啞巴。
直到半個人看了蘇然好半天，蘇然才問道：
「你是不是認識我？」
半個人搖了搖頭。
「那你為什麼一直這樣看着我，就像是在看着一個老朋友？」蘇然問。
「因為黃沙鎮這個地方已有好長時間沒有外人來過了，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外來人，我總該好好看看的，黃沙鎮上的人都是很熱情的。」
看來這半個人並不是一個啞巴，他還能跟蘇然說話。
半個人在說話的時候，雜貨店的老闆娘已走了出來，老闆娘靠在雜貨店的門口，那一對多情的媚眸似笑非笑地看着蘇然和這半個人。
半個人不由得將目光移向了老闆娘那邊，他刀鋒般銳利的眼神中難得多出了一絲柔情。
蘇然也看到了老闆娘，不由得說道：
「是啊，這個地方的人實在熱情得很，簡直熱情得要命。」
「不旦熱情，而且都還有些古怪。」半個人說。
「嗯，至少我就已經見到了三個。」蘇然說。
「所以我要是你，到這個地方最好來了就馬上離開。」半個人說。
「哦？為什麼？」蘇然說。
「因為很快你也會變得跟這個地方的人一樣古怪。」半個人說。
「我來只是來找幾個人，等找到了這幾個人後，我自然就會離開。」
「你要找的是幾個人？」半個人問。
「七個。」蘇然說。
「這地方本來就沒有幾個人，你還要找七個人，我看你是一個也不會找到。」半個人說，「因為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在這裏住了半輩子的老住戶，而且每一個人都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個地方，所以這裏的人肯定是沒有你要找的人。」
「那不一定，至少我現在就已經找到了一個。」蘇然說。
「哦，你找到了哪一個？」半個人說。
「你。」蘇然說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之一。」
半個人不說話了，他又開始看着蘇然，連眼睛也不眨一下。
半個人看了半天，突然說道：
「我看了你半天，實在想不起在什麼時候見過你，我們連見都沒有見過，我怎麼可能是你要找的人呢？」
「你是沒有見過我，我也沒有見過你，但你就是我要找的人。」蘇然說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獨孤狐！」
獨孤狐正是高老大那張紙條上的七個名字之一。
每個名字都是一條命。
就算是半個人也要算一條命。
蘇然此行的目的就是要來取這七條命的。
「請問獨孤狐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半個人顯得有些吃驚，問道。
「獨孤狐是一個獨臂人。」蘇然說道，「他只有一條胳膊。」
「那你沒有沒看出來我也只有一條胳膊？」半個人問。
「你正好只有一條胳膊。」蘇然說，「這個太好看出來了，只要不是瞎子或是還不能說話的小孩子都能看出來。」
「那獨孤狐除了只有一條胳膊外，是不是也只剩下了一條腿？」半個人又問。
「這個……好像不是。」蘇然說，「獨孤狐的外號是獨臂羅剎，他只是少了一條胳膊，並沒有少去一條腿。」
「那你再看一看，我是不是只剩下了一條腿？」半個人再問。
蘇然沒有回答，因為這個問題半個人根本連問都不用問的。
「其實這個也很好看出來的。」蘇然不回答，半個人替他回答，「只要不是瞎子或是還不能說話的小孩子都能看出來我只剩下了一條腿。」
「你確實只剩下了一條腿。」蘇然不得不承認。
「你也應該知道，這個世界只有一條胳膊的人多得是。」半個人說道，「所以我不是你要找的獨臂人，我也不叫獨孤狐。」
「那你究竟叫什麼名字？」蘇然眼神冷凝，問道。
「我的名字叫易潛龍。」半個人說道。
「易潛龍？！」這回吃驚的是蘇然了。
在現實世界中熟悉流星蝴蝶劍的蘇然當然知道易潛龍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易潛龍不僅是流星蝴蝶劍中數一數二的高手，還是頭號梟雄孫玉伯隱藏在暗中的左膀右臂，在老伯孫玉伯那個龐大的組織中最為重要關鍵的人物之一，其地位僅在老伯之下，與同是老伯左膀右臂的陸漫天平起平坐，就連心思縝密被老伯委以重任的律香川的地位都還要在易潛龍之下。
但蘇然看着面前的這半個人，似乎怎麼也無法相信這少了一條胳膊和一條腿的半個人就是易潛龍。
這半個人看上去似乎與那個大名鼎鼎在長江兩岸呼風喚雨的易潛龍根本扯不上一點關係。
「你似乎不相信我就是易潛龍？」半個人問。
蘇然沒有說話。
「你不相信的事情還多著呢。」易潛龍喃喃，「這個世上本有太多的事情是讓人難以相信的。」
「你為什麼會在這？」蘇然忽然問道。
「你不應該問我為什麼會在這，你應該問我到這裏來幹什麼。」易潛龍說。
「你到這裏來幹什麼的？」蘇然問。
「我是來看老闆娘的。」易潛龍說。
老闆娘在雜貨店的門口盈盈的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的樣子就像是在勾魂一樣，她說話的聲音也像是在勾魂：
「易潛龍，你是不是又想老娘了，那還不趕快過來看老娘？」
老闆娘左一個老娘右一個老娘的叫着，好像她真的就是易潛龍的老娘。
易潛龍居然沖老闆娘點點頭，說：
「我馬上就會過來看你，你也用不着這麼猴急。」
「原來你是要到老闆娘的雜貨店去買東西。」蘇然說。
「我不是要到老闆娘的雜貨店去買東西，我是要到老闆娘的雜貨店去看老闆娘。」易潛龍說，「老闆娘的雜貨店雖然經常有很多男人去，但很少是去買東西的。」
「那都是去幹什麼的？」蘇然覺得自己問了一句多話。
「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在房間里能幹出什麼鳥事來，何況老闆娘的雜貨店裏還有那麼大一張又柔又軟的chuang？」
「那到底是一家雜貨店，還是……」蘇然沒有把話說完。
「你想說還是一家ji院是吧？」易潛龍說，「那既是一家雜貨店，也是一家ji院，老闆娘就是一條母狗。」
老闆娘真的就像是一條母狗。
一條勾魂的母狗。
至少她已把易潛龍的魂給勾了去。
易潛龍就像是殭屍一樣跳到了老闆娘的雜貨店裏。
老闆娘盈盈地笑着將雜貨店的大門關了起來。
她必畢竟還不是一條真的母狗，她還知道在做那件事情的之前先將門關好。
老闆娘在關上門的那一剎那還不忘向蘇然拋過去一個媚眼，彷彿是在說，你也隨時可以來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