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51 李家的心思

見李嬸這麼激動，虎妮有些惱了，順手將李嬸的手給扯了下來，杏眼圓睜地問道：「李嬸，你這是要幹啥？難不成你還不讓俺們走了？」

虎妮到李家一直都是比較溫柔，看起來比較嫻淑的，這一生氣，露出來了本質，倒是把李嬸嚇了一跳。***這個虎妮子看起來是個典型的小媳婦形象，柔柔弱弱的，這生氣起來還真像是那麼回事兒。嗯，不錯！

在這種很多外來人雜居的地方，要是一點脾氣也沒有，就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人，哪裏能活得下去？

虎妮還不知道，她這一脾氣，倒是又讓李嬸對她更多了幾分的滿意……

為了把虎妮留下來，李嬸急忙賠笑：「虎妮子，俺不是這個意思。俺可是為了你們好！你想想，你們兩個人帶着個孩子，要在東北安家是多不容易的事兒啊？而且如果是夏天，你們隨便打個馬架子或者是窩棚也能暫時住着，可是這大冬天的外邊也沒有辦法獃著，這現蓋房子根本來不及，買房子的話，這周圍都是闖關東過來的人，坐地戶也沒有幾個願意搬走賣房子的，一時半會兒也買不著，你們不是還要找個人家去租住么？咱們也算是有緣分，你住在俺們家多好！」

聽了李嬸的話，虎妮心中犯嘀咕了，聽着李嬸的話，也確實是那麼回事兒，難道她是誤會李嬸了？

於是，她朝着李嬸笑笑：「李嬸，謝謝您的好意了，我們在這裏住着，這不也耽誤您娶媳婦嗎？」

「瞧你這話說的，娶媳婦？也不知道俺們家的那個熊孩子啥時候能給俺娶個媳婦呢！這孩子眼界高着呢！長得不好看的，看不上；這太笨的，看不上；這不夠溫柔體貼的，看不上！這看來看去，也見了不少的姑娘了，就是沒有一個看上眼的。在東北這裏，能娶上個媳婦就不容易了，哪裏能讓他這麼挑剔啊！」

聽了李嬸的話，虎妮也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個李林沒有娶上媳婦，不是他們家條件不好，也不是沒有人看上他，而是他自己的要求高。

接着，李嬸又趁熱打鐵：「俺家其實對媳婦也沒有那麼多要求。只要是人好，只要俺兒子能看得上，就算是嫁過人，就算是有孩子，俺也不嫌棄。哎，要是大林子能娶到你這樣的媳婦，俺也就心滿意足了！」

李嬸的話落，虎妮剛剛已經放下的一顆心又提了起來。這個李嬸的意思，她也猜到了大半。

不過不想捅破這層窗戶紙，她笑着說道：「李嬸，瞧您說的，大林子那麼好，肯定能找到個合適的黃花閨女！」

虎妮這也算是把事往外推了，可惜，李嬸卻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她是覺得李林很好：「是嗎？你真的覺得大林子很好？那有個事兒俺就不瞞着了。其實俺今天也是來跟你商量的。你看着俺們家也是不錯的吧，大林子也不錯。如果能住下來，俺還可以幫着你帶着孩子。你看看你的男人，只是長了個小白臉，這身子也不壯實，對你也不好。這說不定啥也沒闖出來的時候就把自己的小命給搭進去了，到時候你們孤兒寡母的該怎麼活？俺覺得你要是為了孩子委屈自己也不值得……」

「李嬸，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怎麼能說出來這樣的話？我家大豐可是很健康的，你說話總是要留點口德吧！我不想聽您說了，先走了！」

說着，虎妮就要走。

這個時候，李嬸急忙拉住了她的衣角：「俺知道你心疼你男人。真是個有有義的好女人！俺也跟你說實話吧，俺們家大林子看上你了。你要是樂意，就帶着孩子留下來嫁給大林子，俺給你男人一筆錢，讓他在東北能安家！」

虎妮聽了，忍不住皺眉，她就說這個李嬸他們不對勁么，搞了半天他們這是看上自己，想把她和孩子留下，把張大豐一個人踢出去？這也太異想天開了！

如果這個李嬸和李林不是李大叔的家人，她肯定忍不住要火了！就是這樣，她都已經忍不住，語氣上有些不好了：

「李嬸，謝謝你的厚愛了，這種水性楊花的事兒，我做不出來！大豐是我認定的男人，就算是他真的不夠好，我也不會離開他。更何況，他現在是個很好的丈夫！你有空，還是給你兒子看看別的人吧，別只要有個女人路過，就想着拐回家！」

李嬸一看，也着急了：「虎妮子，不是你想的那樣，俺說過了，俺家大林子其實在村子裏，真是整個鎮子裏都是好小夥子，不知道多少大姑娘喜歡他呢，只是他都看不上，就看上你了！其實俺也看上你了！他就知道你是個重義的女人，不能放下那樣的丈夫不管。所以，如果你樂意，他願意給你當拉幫套的，幫着照顧你的丈夫和孩子，你看怎麼樣？」

這是虎妮第二次聽見拉幫套的這個詞。上一次的時候，她就感覺那個女人說這話的時候態度不對勁兒，現在再聽到這個詞，她就更覺得有問題了。這個李林會那麼無私的幫着她照顧張大豐和孩子，鬼才信呢！

於是，她冷笑了一聲：「李嬸，拉幫套的？您不是說他會就白白這麼幫着我家吧？我不是當地人，不懂啥意思，但是也能感覺到這裏有點啥東西。你是想要讓我這麼答應了，之後想要反悔都來不及了是嗎？」

虎妮這麼說了，李嬸有點不好意思：「看看你，這挺好的一個妮子，起火來這麼大幹啥？這個拉幫套的是俺們東北話，就是一個家家裏況不好，比如男人生病啊，或者是掙不出來吃的，找一個男人幫着一個女人家裏拉扯家，算是跟你們成為了一家人！一般拉幫套的都是坐地戶人家，招上一個外來的男人……」

這下子虎妮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是說，一女二夫！這有錢的人家很多娶兩個老婆，是一個男人養著兩個；而這個拉幫套的，如果她沒有理解錯，就是相反的，兩個丈夫來維持一個家！

聽到這個說法，虎妮真是震驚了。她還第一次聽說這樣的人家！

而且這話還是出自於主動要讓兒子娶跟別的男人分享一個媳婦的女人嘴裏，讓她更覺得很不可思議！這兩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這晚上該怎麼睡啊，三個人一起睡，還是輪流睡？

這生下來的孩子到底算是誰的？怕是連親爹都找不到！

看着虎妮不說話，李嬸以為她在考慮，繼續說道：「虎妮子，俺剛剛也說了，這別人家拉幫套的，都是外地過來的」盲流「（流動人口，不是流氓），沒有家，也娶不上媳婦的才做的。俺們家的大林子的條件，根本不用去當拉幫套的。可是誰讓他喜歡你的！俺別的條件沒有，就是有一個要求，希望你能給俺們李家生個正宗的孫子，也就是，在你生了孩子之前，就暫時先別跟你男人住一起了！」

之後，她還接着保證：「你放心，俺以後會把你當親閨女帶着，海陽海燕就算是不跟着俺們李家改姓，俺也會真心實意地帶他們，把他們當做自己的孫子孫女……」

「反正咱們家屋子多，你收拾出來一個，讓你現在的男人和孩子住着。到時候直接搬了大林子的屋子裏就成！」

「其實這個拉幫套的事兒，在咱們村子裏也不少，大家不會瞧不起你，反倒是會覺得你這個女人能為了家裏犧牲！」

「你要是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你跟大林子的關係，實在不行，俺就說你和你男人是俺們的住家。不說你是大林子的女人！」

「……」

李嬸還在那邊繼續說着，虎妮卻已經聽不下去了！

「好了！李嬸，您不要說了！對於能做拉幫套的女人，我不反感，甚至是有些敬佩，為了家人能犧牲到如此地步。可是，對不起，我做不了！我嫁給大豐了，就是他的女人，這輩子，除非他不在了，不然都會守着他過日子。不會因為任何原因離開他。我們能吃糠，就吃糠，能吃肉就吃肉。而且，你真的誤會了，我們家大豐不是你想的那種人，我們一家四口過的也挺好，聽開心的。這樣的心，您應該也能理解吧，我和他就跟當年您和李大叔一樣。如果你們家裏當年過得不好，有人讓你找個男人扶持家，你能同意嗎？」

「謝謝您這幾天的收留！本來我和大豐還想要在您這裏租房子住，現在看來，怕是也不行了。等著李大叔的喪事一結束了，我和大豐就找房子離開！」說完，虎妮沒有再等著李嬸的回答，而是直接走出了房間。

「你……」看着虎妮這樣決然的樣子，李嬸有些愕然，也有些生氣！這個虎妮子，人家對她好，她怎麼就不明白呢！多個男人疼她，多好啊！

她這邊是沒有辦成，希望去勸張大豐的大林子有所收穫。看着張大豐那一臉小白臉的樣，能多一個人養活他，他肯定會樂呵呵地同意！這男人都同意了，到時候虎妮子還能有什麼辦法？想到這裏，李嬸也出去，忙了起來。

－－－－－－題外話－－－－－－

拉幫套原意是指駕轅的牲口兩邊幫襯拉長套的牲口的意思。解放前在東北農村，有一種婚姻形式就叫拉幫套。是指婚姻中的丈夫由於疾病等原因無力撫養妻兒父母而不得已默許妻子招另外一個有能力的男人進門，幫襯養家。這也是男方家庭無奈默許的結果。

男人無力撫養妻兒或者由於身體原因不能過夫妻生活，而女的又不願意拋棄一家老小另嫁，只好採取這種一妻二夫的婚姻方式得以過活。

二是東北地區男多女少，兩性關係比例失調有一定關係。「北大荒好地方，又有兔子又有狼，就是缺少大姑娘。」女性的匱乏、兩性關係的嚴重失調也是形成「拉幫套」這種變型的「二夫一妻」制婚姻關係的一個重要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