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三十一（3）

禿子被婆娘問毛了，狠狠地扇了鳳兒一個耳光，大吼道：「我嫌丟人！」

從此，鳳兒再也不提手錶的事了。***

大狗娘這會兒提起，鳳兒一肚子的氣正沒處出。她咬着牙關，咧著嘴，斜着眼看看自己的男人，又看看眼前這個令她背了一輩子黑鍋的騷女人，上前抬手就是兩巴掌。她一邊打，一邊氣哼哼地罵道：「你這個不要臉的狐狸精，敢笑話我，也沒把自己撒泡尿照照，是啥東西？」

禿子沒想到與自己有關的兩個女人竟然為這事大鬧了起來，不知該向誰了。今兒是來送秀青回城的，要是放在往日，他非美美捶婆娘一頓不可。

「真是人越多越張得沒領了！」禿子在心裏暗罵。

黑鳳女急忙上前把兩個女人拉開。

禿子見事態稍稍平息了，這才告訴大家一個誰也沒想到的打算：「秀青，你走了，我也不想當這個爛隊長啦。」

「你當得好好的為啥不當了？」大狗娘驚訝地問。

鳳兒氣鼓鼓地說：「我男人的事你咸吃蘿蔔淡操心呢！當下喔隊長，光得罪人，有啥好處？我不讓他當了。關你屁事哩？」

「秀青，我，對不住你。我……」禿子有點懺悔地對秀青說。

「隊長，你看你，說哪裏去了？你也是為了大夥好嘛！」秀青替禿子解脫。

禿子接住話說：「唉！秀青，我也是兩手進染缸，左也為難，右也為難呀！」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這事憋在我心裏已快霉了，不知該不該給你說？可我不說憋在心裏又難受呀！」禿子一副很難為的樣子。

「是關於我的嗎？」秀青疑惑地問。

禿子看看秀青，點點頭「嗯」了一聲。

在場的人都驚奇地瞪着眼，想知道是啥事居然讓禿子這麼神秘和難場。

禿子不知是在故意賣關子，還是很難為，遲遲不肯說。

秀青見禿子猶豫不說，就有點上火。她催促說：「多大個事么，這麼為難？」

「論起事大也不大，我就是不想再翻老賬，也不想把這事捂著掖着。」

此時，福娃那涼性子，都被禿子那麻纏勁急出火來了：「哎，隊長，你說了半天，還不是白說嗎？」

禿子本來就有些難為，聽福娃這麼一挖苦，頓時又有了出氣的地方，他罵道：「你快滾一邊去，這裏有你添的啥驢嘴？」

「咦，你！真是好心當成了驢肝肺。」福娃喪氣地說，「好、好、好，我是驢嘴，我不插了？」

說完，福娃頭扭向了一邊，一副永不想再理禿子的架勢。

禿子看見福娃那樣子，知道福娃對自己有成見，想必自己來年不當隊長了，才敢這樣。於是，心裏禁不住暗罵：「真是不識抬舉，賤痞子貨！」

「說來，這事，還是在你來不久，蔣遙就讓人捎話來，說是讓我把你看好了。我當初不知道他的真正用意，既不敢對你好，也不敢對你不好，只好順其自然。你記得當初英子非要讓你住在她家裏那事吧。我感覺不妥，可見德貴那個樣子，怕他對你圖謀不軌，只好先將就著，想着過後等我想好了再作打算。就在這時，蔣遙捎來話了，我就沒再動。其實說句實話，你儘管是被專政的對象，可我一開始就沒這麼想。這，不知你感覺到了沒有？」

「這麼說當年『四清』時，你的事一準是鄉黨蔣遙幫你擺平的？」秀青聯想起禿子那件事問道。

「哎呀！我的好秀青，你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那事已是八輩子的事了，你還提它。那事都快把我羞死了！」禿子慚愧地攔擋着，不想讓秀青再翻舊賬。

「本來就是吧！」秀青急於知道他下面的話，不想糾纏不開心的往事，便隨口說，「你說吧，我能感覺到。」

「那最好，那最好！」禿子有了一點安慰，繼續說，「只是後來德貴那賊……」禿子說到這裏，故意停了下來。

「這不怪你。」秀青不知道禿子隊長到底想給自己說什麼，她還是感激他的。儘管這個秘密不僅沒有啥意義，更不要說它已是遲來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