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附錄:羅布泊,游移的湖(3)

134.附錄:羅布泊,游移的湖(3)

「是的,」托克塔·阿訇繼續說,「但7年前(1921年),孔雀河流入了庫魯克的河床。」

「真的嗎?」我驚訝萬分,「你是親眼看到這一變化的嗎?」

「當然,」他笑着回答,「我每年好幾次經過這條新河,常常費好大勁才將羊弄到渡船上。」

「那河向東流了有多遠?」我問。

「噢,流得很遠,有人說流到敦煌西北三天行程的地方。除了獵駝人阿布都爾·拉希姆外,沒有人到過河的終點。」他說。

時間過去一小時又一小時,以前我從未這樣仔細地盤問過一個當地人,甚至在西藏嚮導的帶領下,作為頭一個尋找普拉馬普特拉河和印度河河源的歐洲人時也沒有這樣仔細過。托克塔·阿訇的描述清晰而真實,他還說動植物都已出現在以前沉悶的沙漠地帶。

天黑了,托克塔·阿訇起身告辭,我請求他次日早晨再來,他答應了。然而,他失約了。我派人去他的住處,他不在家。去巴扎找他,他也不在。他害怕什麼?難道他暴露了什麼秘密嗎?他是不是害怕他提供的況會給自己帶來不利的後果?看來就是這樣。不管怎麼樣,他向我提出了一個帶有巨大意義的問題。該問題的地理學意義我再清楚不過了,但這裏所展示的是一個兩千年後所生的具有世界歷史意義的事件。這個浪漫的歷史事件已經蟄伏了幾個世紀,現在——1928年2月20日,它又重新復甦了,而且正在等待我們的考察隊將分散的歷史碎片連成一個整體。如果我們沒有獲得別的地理現,而只是解決了羅布泊問題,那也會在中亞的考察史上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考察所花費的巨額費用也得到了可觀的回報。羅布泊是一條鎖鏈的鎖鑰,在吐魯番所得到的況使我們終於揭開了這個反覆無常的移動的湖泊的最終謎底。

在本書的第25章,我只用了簡短篇幅交代1921年以來羅布泊所生的水文變化。我的目的只是要用出書的方式一勞永逸地宣佈,正是我們的考察隊第一個獲知羅布湖泊歷史上的最後一次脈動,而我只是世界上眾多的人當中第一個證實自己的預變成現實的人。自從1901年以來我就再沒到過這裏,此次突然現自己就置身於幾年前剛剛生大變動的羅布泊的附近,而且比其他人先知道生了什麼事。這個神奇的事件簡直太不可思議了,即使在小說中也顯得有點離譜和牽強。

但我什麼也不想說,只是一心注視着在本書的瑞典版(斯德哥爾摩,1928年)中現的一張短箋。對這一問題的歷史意義我至今仍保持沉默。我有充分的理由這樣做。先,我們應有更多的人證實托克塔·阿訇講的是真話,即塔里木河和孔雀河真的重新佔據了庫魯克河河道,羅布泊真的再次回到了中國地圖上所標示的昔時位置。

真的,我由於激動而無法成眠。我生活和呼吸在歷史之中——人類誕生以來的地球史。我思考着這個不同凡響的湖泊,它很快將成為地球上最有名的湖。是我證明它在周期性地游移,單單一個游移期就可能長達1500年。現在一個游移期已經結束了。事實已證明我的觀點是正確的,我不僅活着看到了這一事件,而且是第一個知道這一事實的人。

我回憶著28年前在庫魯克河河床長時間艱難跋涉的景。那寬闊、深邃、乾涸的河道,那河岸上的死樹林,都還歷歷在目!那一個個樹榦就如同墓地的石碑,灰裂、乾枯、脆得就像玻璃。見不到生命的痕迹,更沒有一滴水,那是一個被上帝拋棄的地方,在地球上不會找到第二個。1500多年前一條大河流經此處,其生命之水滋潤着樓蘭,使之在耶穌前後的數百年中繁華相遞。樓蘭城城牆巍峨,塔樓聳立,商旅輻輳,市場興旺,貿易暢達,駐軍森然。它是古絲綢之路上的前哨據點,中國和西方之間的橋樑。駝隊由此而進,成捆成袋的絲綢被運入羅馬,裝點着羅馬帝國上流社會的奢華與糜麗。

這條漫長的商路就沿着羅布泊沿岸向東西方延伸。商人及其僕從,動物和飛鳥,軍隊和使節一路風塵,行色匆匆,但都要在這個天賜之湖或與之緊密相連的支流或小湖一解渴乏,然後才能繼續向前完成各自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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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紫禁城到樓蘭(全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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