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桃李 一（2）

在師姐面前你最好不談愛。***柳條師姐從讀本科時就愛上了我們老闆，最後考上老闆的研究生恐怕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可是，邵先生是有家有口的人，就是說我們不但有師母趙茹影，他們還有一位千金邵茜茜，送到國外讀書去了。關於師姐柳條對老闆的痴這已是公開的秘密，要談論這件事千萬別讓她聽到，否則師姐就不是師姐了，會成為最難哄的師妹。她的臉色在相當長一段時間會像她家鄉的梅雨季節陰鬱不散，淚水如淅淅瀝瀝的細雨持續不斷，那種陰霾的感覺會讓你心中長滿白毛。

師姐柳條來通知我們和老闆見面時，我們幾個正躺在床上談女人。師兄王莞覺得失敗得要命，他和董茵都好了一年多了，才進展到手拉手的程度。這一點比起師弟李雨來就差遠了。師弟和藍娜才好不到一月，就在學校「出了一下事」。出事後師弟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和藍娜在校外租起小平房，過上了兩個人的小日子。

這樣我們宿舍四個人就很難團圓了。師弟聽說老闆回來了才回宿舍的，他戲稱回來休息休息，休息完了是要走的。在兄弟們團圓的時候，大家便拿師弟現身說法開導師兄。那時候集體宿舍的燈已熄滅，如果有月光，月光會從窗台上爬進來；如果是無月的夜幕，樓角的路燈也會把少許的光線勻一點兒進宿舍的。總之四個人躺在能見度還可以的黑暗中，師弟便開始介紹他把女朋友「辦了」的經驗。

第一步怎麼開始，第二步怎麼辦，第三步又如何如何……最後他敬告師兄說，如果在畢業前不把女朋友搞掂，一畢業她準會飛。

師弟和女朋友藍娜從相識到相愛然後「辦了」，的確只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在這一個月的時間師弟的求愛過程基本上是通過電話進行的，因為電話有一種隱秘性和神秘性，即便求愛遭到拒絕，臉面上也過得去。師弟的整個求愛過程前後只用了四次電話。

一般況下，要想撥通女生宿舍的電話是十分困難的（女生宿舍整幢樓只有一部電話。打通后樓長通過送話器把你要找的人喊下來，在樓長辦公室說話）。這樣，師弟在一個月的時間給女朋友只打通了四次電話。為了給她打電話，師弟不惜代價花幾千塊錢買了一部手機。為了支付每月的手機費用，師弟不得不到律師事務所打工。在周末女生宿舍線路最忙的時候，師弟用手機每隔五分鐘便射一次信號。

在周末的下午，有無數條的電波向女生宿舍的一部電話機射去。而師弟的電話是最頻繁最強烈的，這使我們想起彗星撞地球的故事，哪一顆最有力量，哪一顆就會穿越表層進入核心，然後完成一次生命的孕育。最終，師弟的電波終於戰勝了其他電波把電話打通了（雖然這種勝利在一個月只有四次）。

這四次電話的基本內容概括如下：

第一次，師弟在電話中對她說：「我愛你！」

結果藍娜在那邊回答：「呸！」

然後急忙掛斷了電話。

第二次，師弟在電話中對她說：「我愛你！」

藍娜在那邊回答：「你愛去吧。」

然後猶豫着掛斷了電話。

第三次，師弟在電話中對她說：「我愛你！」

藍娜在那邊用鼻音回答：「嗯哼……」

然後很溫柔地掛斷了電話。

第四次，師弟在電話中對她說：「我愛你！」

藍娜在那邊回答：「你敢不愛！」

然後很憤怒地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