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白洋淀紀事（2）

誰呀！

那黑影立時蹲了下去。當雙眉跑到地頭的時候，那黑影站了起來，是郭荖太那老頭子。老頭子四處張望一下，說：雙眉嗎？就你一個人？

就我一個又怎麼樣？雙眉說。

我說就你一個，我就不害怕：老頭子陰森森的笑了。你為什麼削我們的穀子？雙眉說。

削你們的穀子？你們的穀子？老頭子狠狠的說，這是我的穀子！我企把它削了：我看你削削試試，你再削一棵！我把你送到代表會去！

不要嚇唬我，雙眉，不管怎樣，我們還是一姓一家，我還是你的一個爺爺！

你是誰的爺爺雙眉尖盧問，你是地主，我是貧農，我們不是一家子，你不要和我拉近胡。

老頭子無力的坐在地下，他說：就算我們不是一家子。我也不敢髙攀，我求求你們，叫我收了這一季穀子，不行嗎？

你憑什麼收割！這地是你剝削來的！雙眉說，我長了十八歲，沒見你捅過濂把鋤柄，今兒個是頭一搜！只在破壞我們的莊稼的財候，你才抓起鐮來！

你們不要趕盡殺絕老頭子忽的站起來，鐮刀在他手裏抖顫，象受傷的魚鱗，我和你們拼了！他轉過身去，問穀子亂砍一陣！

下來！雙眉把背在後面的槍沖着老頭子一揚，你再砍，我放栓了隨着就往上一舉，砰！

聽見槍聲，一大群農民跑了來，把老頭子帶到武：委會去。

回來的路上，雙眉和李三走在一塊。月克升上來，田裏流着一股熱氣，通身燥熱。

雙眉說：這一天過的輿熱閆，這麼晚了，還有一齣戲。

李三龍：我們沒有到戰場上打過仗，今天箅看見陣勢了！你看人們從村裏敁著鼓出來，那股勁！就有一坐檔在前面，也衝倒了！

要成年過這樣的口子才快活！三哥，我今兒個心裏象著了火一樣。

到了這個時候，誰也沉不住氣了李三也笑着說。

三，我和你要求一件事，雙眉低盧說。

什麼事？你說吧。

我要求入黨，我要好好乾一場，你介紹我吧！雙眉揚若手，好象要到天上摘下什麼東西來。

她唱若歌：十月里來呀高梁紅，高粱紅又紅！姐襪們呀集合齊了，開太會呀來鬥爭！

姐余們訴苦呀淚雙洸。

拾莊稼，不致走，你家的地遠頭。窮人們攜兒抱女風吹日頭哂，咎家的大小姐不用下炕頭！

七月里來棉花開了花，你家穿羅又穿紗；

拾你一朵棉花，挨死棍打。

那時候，你不認咱是當家……

好容易把迮稼弄到場上，就開始分果實。剛分了一部分紅貨和衣裳，縣裏就來了指示，停下來。老邴和王同志也回昱去了。代表會把糧食、紅貨、衣裳，點清入炕鐔存，成立了保管股，李三是負責人。

保管股設在太三班的宅院裏，這是一所大莊院，緊靠村南。這裏原先是並排三處宅子，都是五進卧板灌灰磚房。東邊的沔坐日本鬼拆去修了炮樓，旁邊的大場院、碾磨棚、長工屋，也倒塌了不少。

現在，只留下了這一坐。前兩進的正房和偏房，全盛滿了果實。過廳里是帳房和隊房。第三道是木料和農具。

在保昔股睡覺的，有原先給地主管過帳的侯先土，衣服布匹保管李雙進，牲口車輛保管郭老改是扛了一輩子長工的老光棍，還符做飯的小黑，過去也侍候過地主家。

第一次分果實，雙眉分了一個小紅漆方凳，一件紫色絲絨旗袍。她對這兩件果實，非常滿意。她說：寒西不多，是個提念。她把小凳擦的透亮。這件旗袍，只要她知迕誰家的姑娘要娶，就自動去說：我借給你件衣裳，是勝利果實呀，顏色好，穿上也高興：她又要成立劇團。按照本忖復査鬥爭的真人實事，她編了一個劇本，把自己編進去，當主角。、每天晚上找了過去劇團里那些人，在保管股的大客廳里練習。

過廳里可以容二三百人開會，李三說，到了冬天，就在這裏開識字班。現在每天晚上，雙眉拿一個大黑碗白叫小黑從大油缸里舀上半碗花生汕，點着，和人們排戲。忖的人，吃了晚飯，也都湊到這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