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五十七（2）

黃總一拍桌子，吩咐左右坐着的小姐說：陪劉總，快陪劉總，什麼時候劉總喝得站不起來了，這摞錢就歸你們了。

三個陪酒的小姐聽罷一擁而上，幾乎是將酒一杯又一杯地灌進了劉獵的嘴裏。

喬伊在一旁心驚肉顫地看着，她感到劉獵很可能要死在酒桌上了，他的臉已白得灰，喬伊無法形容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氣色了，她記起報紙上有關喝酒喝死的報道，這樣的事例每年都有，酒可以使人興奮，但也可以把人殺死。如果劉獵一旦死了，黃總會收下她嗎？她能跟汪名華一樣當某個酒店的總經理嗎？或者把「伊思獵」歸在她的名下……喬伊胡亂想着，眼前的一切開始晃動模糊，她的心先醉了，替劉獵醉了。

汪名華借口去洗手間，把喬伊喊了出來。到了洗手間，汪名華板着臉說：你今天怎麼了？怎麼不配合呀，跟你說，黃總和我都是為了你好，黃總說等喝到一定程度，他就逼着劉獵分股份給你，那時候你這個總經理就鐵板一塊了。

喬伊說：話是這樣講，可有那麼容易嗎？你看劉總喝成什麼樣子了，我真擔心他會出大事。

那才好呢，如果真的那樣，你就如願了，「伊思獵」就都是你的了。汪名華說。

如果是這樣的結果，那我願不要，我的心理負擔會有多麼重啊。喬伊真誠地說。

汪名華不屑地看了喬伊一眼說：我最看不起這類女孩子了，想得便宜又想賣乖，世上哪有這麼多的好事啊！說罷轉身走了。

喬伊緊跟在她的後邊，到了菊花廳，劉獵已爛醉如泥地堆在桌上，他的腳下是一灘剛剛嘔吐的污物，散著一股臭氣，喬伊忍不住皺了皺鼻子。

黃總並沒罷休，依然吩咐小姐滿酒。

喬伊見狀，上前左右分開小姐，一種天生的責任使她扶起了劉獵，低聲說：劉總，咱們回去吧。

此時的劉獵已經不醒人事，任憑喬伊攙扶着他朝外走，兩條腿像棉花一樣不聽了使喚。

喬伊已經顧不得黃總和汪名華了，她要把劉獵弄到一個安全的地方，讓他休息，醒酒。她艱難地走着，幾乎是抱着劉獵在走，劉獵太重了，像條死狗一樣。喬伊一級一級踏着樓梯，她的身子快被劉獵壓倒了，當她就要倒下去的時候，她又挺直了身子，她想她一定要堅持到底，一定要把劉總送回家裏。

喬伊總算把劉總從華豐酒店裏拖出來了，她將他放在地上，然後去開自己的車，當她把劉獵放進車裏的時候，她的眼淚忍不住流了出來，一種說不清的緒瞬間把她的精神壓垮了，她感到城市的生活很沒意思，不僅傷害人的身體，更傷害人的心靈。

喬伊把劉獵架走後，黃總和汪名華一度陷入尷尬之中。

黃總看看汪名華，意味深長地說：怎麼樣，如意算盤打破了吧？

汪名華自信地說：好戲剛剛開場，誰勝誰負還不知呢。又說：這個喬小姐看上去很嫩，心裏卻有自己的主張，不過這一回她絕對算錯了，劉獵不會感激她的救護，反而會責怪她，因為喬小姐並沒有明白劉獵今晚的意思，劉獵是想巴結上您，卻被她喬伊給攪了。據我個人的經驗，男人是很討厭打亂自己計劃的人的，我說的對嗎？汪名華反問黃總。

黃總一驚，又一笑說：汪名華，你都快成精了。

那還不是跟你學的，人說什麼樣的男人打造什麼樣的女人，黃總在霧城是一流水準的男人，我是你精心開挖的女人，應該不在一流之下吧。汪名華意味深長地說。

是呀是呀。黃總應着，又問：劉獵那裏到底怎麼辦？

汪名華一笑說：靜候佳音，不出三天，喬伊准來找我。

你真他媽自信！黃總說。

汪名華反詰道：黃總曾經諄諄教誨我要目空一切，師傅的話能忘嗎？

黃總沉默了一會兒說：劉獵垮了，喬小姐也就成了無著無落的葉子，到時候我以上邊的名義將「伊思獵」收歸到你的名下，你的勢力又壯大了。

這一點，喬小姐無論如何沒有想到，她心裏真的以為我是想幫她。她到底還是沒有看透女人，女人骨子裏是排斥同類的。我這個女權主義者實際上是很狹隘的利己主義者。當然，我的確想讓女性這個群體壯大起來，主客觀上都是這麼希望的，我好成為這個群體的領軍人物。

黃總陰深地看着汪名華說：今天你還算說了句實話。你這個女人啊，是個實足的野心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