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漂亮，真漂亮
雖說已到早晨，不過一路上遇到的弟子也不多，易安提着自己手中的木劍，一步一步向著任務閣走去。
易安手中的木劍並不顯然，可以說被易安刻得很古樸，不過劍身出只有「氵氵」兩個部首，原本易安想刻上淵沐兩字，但是易安最後又放棄了這個想法，最後便只留下了「氵氵」，不過易安也沒有將其補上的想法，也就任其如此。
任務閣周圍便是金竹林，此刻風聲吹動，金竹林沙沙作響。而易安沒有直接去到任務閣，而是來到了金竹林中，一個身影出現在易安身前，身影不斷揮着手中的劍，一劍一劍落到金竹身上。
「果然如此」，易安心中如此想到。眼前之人不是別人，正是任務閣的執事之一，算得上自己的師兄。而易安清楚，如果自己沒猜錯的話，自己的這位師兄應該當初和潘塵有過牽扯，因此易安才會來到此地。
「王師兄！」易安走了過去，出聲說道。
看到易安的身影，中年男子眼中一慌，不由笑了一笑：「這麼巧，易安，你也在這？」
看來經過昨天一事之後，中年男子也記住了易安的名字，看着中年男子眼中慌張的神色，易安也笑了笑，輕聲說道：「師兄，不是巧，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找我幹什麼？」男子聽到易安如此說，嘴角笑容不由有些牽強起來，隨口出聲說道。
易安沒有繞彎，而是直接出聲說道。
「師兄可知道潘塵死了？」易安看着男子，出聲問道。
聽到易安如此說，男子笑容更加不自然起來，男子躲開易安的視線，不由出聲說道：「這件事仙鶴宮中還有誰不知道，不過這又怎麼了？或者說，這與我又有什麼關係？」
「是不是還有人不知道我不清楚，不過師兄知不知道潘塵是怎麼死的？」易安看着男子不自然的神色，歪著頭疑惑地問道。
「易安師弟你在說什麼？好了，師弟，我要去任務閣中了。」男子聲音有些顫抖，笑容僵在臉上，對易安如此說道，隨後便收起手中的劍，轉身打算離開此地。
看着男子轉身，易安心中沒有絲毫驚訝，易安拿起自己手中的木劍，出聲問道：「師兄，我知道你每早和每晚都會來此揮劍百餘次，都不用魂力，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你這樣做只有一個目的，想要領悟劍道，不知我猜得對不對？」
男子匆忙的腳步一頓，不由慢了許多，不過停了片刻，還是向前走去，而易安繼續出聲說道：「師兄真的不想知道什麼是劍道嗎？」
易安拿起自己的木劍，橫與胸前，而男子慢慢轉身，看向易安，眼神中閃過一抹輕視之色，隨後有些不屑地出聲問道：「你知道什麼是劍道？」
看到男子轉身，易安嘴角一笑，沒有任何解釋，木劍向前揮去，木劍應聲而入，而金竹彷佛被切紙一般劃開，隨後慢慢倒下。而中年男子看着這一幕，眼中輕視之色漸漸消失，最後眼中充滿不可置信的神色，而中年男子眼中神色自然盡收易安眼中，易安抬起自己手中的木劍，緩緩說道：「怎麼樣？這一劍能否讓師兄滿意？」
中年男子知道先前易安出手時，確實沒有絲毫魂力波動，至於易安手中的木劍更不可能是魂器，而正因如此，中年男子心中的驚訝才會如此無以復加，看着易安的年紀，中年男子嘴角閃過一抹苦澀，抬起頭來，看向易安，問道：「你想要知道什麼？」
易安收起木劍，看向中年男子，反聲問道：「你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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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指山旁的森林中，一黑影靜靜在上樹下，任陰影將自己覆蓋，黑影靠在樹上，手指輕輕點着樹榦。
每次輕點，一片樹葉落下。
輕點了數十次，樹葉飄落數十片。
風起，落下的樹葉沒有絲毫的變化，依舊原地落下，沒有因為吹動的風而改變方向。
不一會，數十片樹葉便在地上堆積。
而男子顯得極為有耐心，手指不斷輕點樹榦，看着飄落的樹葉，不急不躁，靜靜地等著。
突然，一個女子從遠方而來，女子手中提着一個男子，男子陷入了昏迷，讓人驚訝的是即便女子手中提着男子，女子的行動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但女子木然地提着男子，男子的身體不斷撞在樹枝之上，身體上的傷勢更重，女子對此毫不關心，或者說是面無表情，繼續向前趕去。
黑影看到女子身影出現在自己身前，輕點的手指停了下了，而空中一片落下的葉子停在了空中，黑影抬起頭來，看向女子手中的白臉男子，有些疑惑地問道：「才一個？」
女子沒有任何錶情，不過臉上一道血痕出現在白玉般的臉上，其額頭上的紅色血蓮顏色也暗淡了許多，黑影注意到這些，眼睛一眯，沙啞的聲音響起：「小瞧他們了。」
而看着女子臉上破壞美感的那道血痕，黑影慢慢來到女子身前，看着地上昏迷的白臉男子，身上魂力運轉，地上數十片落葉慢慢飄起，黑影手一揮，一片一片的落葉向男子身上飛去，如同小刀一般進入男子身體中，男子痛苦而低沉的聲音響起，白臉男子慢慢睜開眼，咳嗽了幾聲，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一驚，正想運轉魂力，一片葉子又扎進男子體內，男子低哼了一聲，聽到耳邊傳來嘶啞的聲音：「時間不多，我問什麼你就說什麼。」
「你是誰？」白臉男子感受到身體上的疼痛，出聲說道。
「嗯？」黑影輕哼了一聲，三片樹葉飛出，男子腿上血液流出，男子跪倒在地上，而黑影有些煩躁地說道：「我問你答。」
白臉男子眼中被驚懼之色填滿，感受着體內停滯的魂力，男子不敢再開口，而黑影滿意地點了點頭，出聲說道：「昨夜牢房中有沒有紅霧？」
聽到黑影嘶啞的聲音，男子疑惑地抬起頭，出聲說道：「什麼紅霧？」
「沒有嗎？」黑影心中如此想到。
聽到男子的話語，黑影魂力運轉，更多的樹葉飛向男子，男子胸間血液流出，而黑影手指移動，血液隨之黑影的手指慢慢來到女子臉上，女子臉上的血痕吸吮這男子手指前的血液，而女子臉上的血痕慢慢變淡，最後消失，女子臉上的血痕徹底消失，呈現出白玉般的臉龐。
看到這一幕，白臉男子更加慌亂，只聽黑影再次出聲問道：「那你們是怎麼出來的？」
聽到黑影的問話，白臉男子沒有絲毫猶豫，出聲回答道：「是碎片，有一塊碎片飛入牢房，然後門就開了……」
聽着白臉男子回答的速度，黑影滿意地點了點頭，指尖幾片樹葉慢慢來到男子額頭前，而白臉男子心中一寒，出聲說道：「大人饒命，我願意追隨大人，大人饒命。」
聽到白臉男子如此說，黑影指尖的樹葉慢慢停了下來，黑影嘶啞的聲音響起，緩緩說道：「我能相信你嗎？」
「能，能，大人放心。」白臉男子不假思索地說道。
黑影點了點頭，說道：「好，我相信你。」
白臉男子心中一輕，不由鬆了一口氣，不過突然男子眼中雙眼一瞪，身上的生機慢慢消失，男子口中鮮血慢慢流出，男子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向黑影，即便在陽光下，黑影在其眼中也朦朧無比，男子伸出手，想要說些什麼，最後什麼話也沒說出來。
黑影看着男子慢慢死去，嘶啞的聲音響起：「屍體是讓我最放心的了，我當然絕對相信你。」
白臉男子慢慢倒在地上，身上被插滿了樹葉，黑影看着白臉男子不在慘白的臉，緩聲說道：「本來是給三個人準備的，誰想只有你一個，讓你獨享吧。」
隨後黑影抬起手，在女子臉上原先血痕所在處慢慢摸過，柔情地說道：「他們竟然敢傷你，我有怎麼會收下他們。」
男子柔情的聲音在沙啞中顯得格外刺耳，女子感受着臉上的撫摸，面無表情，而地上白臉男子身上的血液慢慢漂浮而起，最後融入女子額頭上的血蓮之中，女子額頭上的血蓮又恢復了鮮紅，更加嬌艷無比。
黑影看到這一切，點了點頭，深深說道：「漂亮，真漂亮」，隨後黑影轉身離開。
而女子眼中出現一絲神采，隨後又消失，女子抬起頭來，看着黑影的背影，口中呢喃道：「易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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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中的一個樹洞裏，一髯須大漢靜靜躺在其中，大漢呼吸越來越重，而胸間原先的血洞現在擴大了不少，大漢眼中的神色變得越來越黯淡，而一旁的嫵媚女子出聲說道：「為什麼要救我？你本來可以走的。」
女子聲音此時卻不再嬌媚，而女子臉上的表情也沒有了嫵媚之色，大漢咳了幾聲，咳出了幾口血，聽到女子所說，大漢吐出一口血，出聲說道：「我就不喜歡欠人，你救了我，我自然也會救你。」
女子沒有出聲，陷入沉默，而大漢咳嗽更加強烈，鼻子中不由冒出血來，看到女子的沉默，大漢突然出聲說道：「怎麼，你以為我先前看上了你的身子？」
女子沒有出聲，繼續沉默，而大漢看着樹洞外的天空，視線有些模糊起來，心中發而一輕，大漢眼中彷佛看到了那個死在自己懷中的女子，大漢緩緩出聲，話音沒有了之前的深厚，反而有些虛弱地說道：「娘們，你先我走了那麼久，現在等我都等煩了吧，我就來了。」
聽到男子口中所說，女子心中一震，而大漢看着女子遮住的半邊臉，艱難地抬起手來。
女子下意識想要躲開大漢的血手，不過最後還是沒有動，任由大漢將自己的頭髮拉開，半張滿是傷痕的臉出現在大漢眼前，如同兩張不同的臉拼湊在一起一般，而大漢看到女子的臉也不由一愣。
「那娘們，你跑什麼啊？」
「你不要來找我了，我們在沒有關係。」
「你這娘們瘋了不成，說的是什麼話？」
「滾，我叫你滾，你沒聽見嗎？」
「好，好，我好心好意來找你，既然這樣，我滾，我滾行了吧？」
大漢沒想到那次自己真的離開了，她不知道他其實不在乎她的容貌，他也不知道她其實也很愛他，也沒想到那娘們其實不希望自己離開，他最後才發現那娘們也是臉上被人劃了一道疤，不敢再面對自己，而沒想到自己就真的走了，沒想到那一次也成為兩人的永別。
而大漢之後也將那人給殺了，但是卻落入仙鶴宮手中，一關就是那麼多年。此刻再次見到一張滿是傷痕的臉，大漢眼裏沒有絲毫驚訝之感，有的也不是駭然。
大漢眼中神色慢慢消散，而大漢最後出聲，不再虛弱，不再咳嗽，如同當年相見一般，聲音洪亮，用盡了多年以來的孤獨，用盡了多年的等待，如同兩人初見時他所說的一般，「他娘咧，漂亮，真漂亮」。
說完之後，大漢的手慢慢垂下，而女子的髮絲也繼續遮住女子的半邊臉，剩下一半國色天香。而在女子驚詫的目光中，大漢慢慢閉上眼睛，倒在地上。
眼神模糊，目光中彷佛看見了向自己招手的那個女子，那一年，他臉上還沒長出髯須，那一年女子臉上沒有那道疤。
女子撩起自己眼前的髮絲，沒讓其落下，一張臉上半邊觀音半邊羅剎，觀音一邊國色，眼中卻無淚光，神情泰然，而另一隻眼中有淚水留下，淚水流過如溝壑般的傷痕，最後滴落在地上，比國色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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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說你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針對我？」易安聽了中年男子的話后，出聲問道。
「不管你信不信，我確實不知道，而他給我的魂石我也還給他了。」中年男子出身說道，隨後想起先前的一劍，有些自嘲般地說道：「單憑這一劍，同輩弟子中能夠勝過你的能有幾個，廢材？我們倒像是真正的廢材。」
聽到中年男子如此說，易安沒有多說什麼，中年男子看到易安的沉默，不由說道：「我知道你不信，我……」
沒等中年男子說完，易安便打斷其話語，出聲說道：「師兄，不用解釋了，我信，我只是再想到底他為什麼要針對我？」
聽到對方所說，易安知道對方沒有騙自己的必要，而中年男子細思的片刻，突然出聲說道：「我聽到一些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好像潘塵是潘家的人？」
「潘家？」易安眼中一愣，不明白潘家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而看到易安眼中疑惑的神色，中年男子出聲解釋道：「我聽說收徒測試時有兩個人因為你的原因沒被仙鶴宮收下，其中一個便是潘家的子弟。」
易安點了點頭，將其暗記在心中。看着中年男子的目光，易安心中一笑，果然，對於學劍之人而言，劍道對其便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否則今天即便他知道中年男子參與了此事，但是如果對方不願意的話，在仙鶴宮內他還真沒辦法從對方口中得到任何消息。
易安慢慢抬起自己的木劍，出聲說道：「其實，我也沒辦法說清什麼是劍道。」
聽到易安如此說，中年男子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失望，不過他也知道以易安的年齡能夠初入劍道便不錯了，而且每個人的劍道都不同，如果說得清楚的話，就不叫劍道了，而他又何必多年來一直來此。看到中年男子眼中失望的神情，易安手上的木劍沒有絲毫停止，也沒有多說什麼，將手中的木劍繼續向前揮去。
看到易安揮出的劍，中年男子眼中閃過一絲神采，隨着木劍的揮動，而眼睛越來越亮。
易安這次刻意放慢了自己的動作，木劍慢慢地來到金竹旁。
風動，竹動，木劍彷佛靜止了一般。
木劍繼續向前劃去，此刻風不動，竹也不動，除了木劍，其他如同靜止一般。
木劍再次劃過金竹。
金竹斷開，倒在地上。
而中年男子若有所悟，抽出自己的劍來，向前方劃過。
劍上沒有魂力，身上沒有魂力波動。
金竹應聲而斷，易安對其點了點頭，然後說道：「師兄，此事還請為我保密。」
這一日，玄清一脈眾弟子皆知任務閣執事以劍入道，劍道入門，一劍破入通玄境。
但是卻沒有弟子知其對易安躬身，一拜，再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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