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池中狸貓
玄天峰上，清荷池旁。
淺水中幾朵荷花半睜半必，如同惺忪的睡眼還未完全睜開一般，池中蓮瓣飄落，微波蕩漾，清水池中幾抹紅隨波而動。
而此刻，一蓮花之上，一少婦腳尖輕點，靜佇於蓮花之上，如出塵的仙子一般，白衣渺渺，少婦臉上嫵媚的表情已經不在，反而一臉寒霜，手中一碧綠色的劍輕輕劃過水面。
劍上鮮紅的血液留下，融入水中，只剩一抹淡紅。
而少婦旁的幾多紅蓮上，幾滴血殘留，比紅蓮更紅，少婦慢慢收回自己的劍，看着劍上未被洗去的淡紅，少婦嘴角勾起緩聲說道：「姐姐，都呆了那麼多年了又何必出來。既然你不珍惜，那就別怪妹妹我不留情了。」
劍上寒意更甚，劍尖之處水面上有寒氣冒出。
女子腳尖輕點荷花，來到池旁。
而此時，一條紅鯉從水面躍出，在陽光下微光粼粼。
一少女輕快地跑如清荷池，看見少婦在池旁，腳步不由變輕，向偷偷地溜過去，不過少婦的聲音傳來，少女的打算還沒實施就已失敗了，「小葉兒，你又要跑去哪了？」
少女吐了吐舌頭，一步分作兩步走的慢慢來到少婦身後，苦着臉說道：「師傅。」
「怎麼又不好好修鍊了？」少婦柔媚地說道。
聽到少婦的話，少女眼睛轉了幾圈，極為感興趣地說道：「師傅，我聽說刑閣不是跑出來三個人嗎？我想你會不會有危險？」
聽了少女的話，少婦臉上不由一愣，沒好氣地打了少女的頭一下，出聲說道：「我看是你想去找點危險吧？」
少女捂著頭，一臉氣憤地看着少婦，沒想到自己的小腦袋瓜子又沒保住。不過少婦看着池中淡淡的紅色，說道：「不過我倒希望她別跑。」
少女聽見自己師傅那麼說，眼中有些犯蒙，不過少女眨了眨眼，出聲說道：「師傅，是不是師叔的忌日要到了啊？」
聽到少女的提醒，少婦眼中不由一愣，一個男子的身影浮現在眼前，隨即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是啊，又到了。算了，今天不強求你修鍊了。」
少女眼中一喜，嬌聲說道：「師傅對我最好了。」
看着少女歡快的身影，少婦媚眼朦朧，自言自語道：「最好？」
「師兄，我和姐姐誰更好啊？」
「那有什麼更好？我和你姐姐在一起便好。」
「那如果姐姐不在了呢？」
「你姐姐怎麼會不在？別傻了。」
「會不在的。」
看着池中的紅鯉，女子玉掌中碧綠色的劍慢慢揮動，一道寒芒揮過，紅鯉身上彷佛起了一層寒冰，而紅鯉慢慢停止了遊動，沉入水底。
少婦收劍，出聲說道：「和我在一起，不就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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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答易安的問題，女子收起眼中驚訝的目光，反而出聲問道：「你也是仙鶴宮弟子？那麼有前途的弟子仙鶴宮就給這種待遇？」
沒想到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反而聽到的是為自己而不平，易安不禁樂了，看着女子滿是疤痕的臉，放下手中的木劍，任女子頭上青絲再次飄落，再現半張國色，隨後問道：「你為什麼要練？」
天下功法盡出天機閣，世間曾有一語形容天宮的天機閣。
不過易安知道這句說是錯的，準確說對了一半，不過說世間有的功法，天機閣中都會進行收錄。而易安當年無意間時也見到這部功法，，說的是什麼易安大都忘記了，不過其中「只是朱顏改」一句卻記在心中，正如女子此時模樣一般，半羅剎半觀音。
聽到易安的話，女子一怔，彷佛十年來自己一直在思考的問題，「是啊，為什麼要練？練的是美人，不過只是愚人罷了，呵，想來這功法應該叫才對！」
神色平常，口中話語卻顯凄苦。易安自然知道功法的效果，因此此刻不禁默然，正如其名，能改女子朱顏，不過只能改一半，而必須以另一半容顏為代價，否則眼前之人也不會成為這半觀音半羅剎的容貌。
沒有理會女子此時的失神，易安出聲說道：「我可以讓你走，不過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
女子沒有說話，先前易安趕走門口之人她心中便有了猜測，而易安見女子沉默便出口問道：「你被關在刑閣多年，你對刑閣了解多少？」
女子抬起頭看向易安，似乎詫異易安的疑問，想了片刻，女子緩緩說道：「刑閣先不說內院，單是外院便有72個弟子日夜看守，而內院之中更有36個執事坐鎮。即便進入刑閣之中，還有仙鶴宮的兩大長老在內，雖然你確實不差，但是以你這命虛境的修為還想做點什麼？」
易安暗自將其記在心中，沒有理會女子的提醒，易安繼續問道：「生字牢和死字牢呢？」
雖然看不到女子青絲下的表情，想來應該是有些驚訝，不過依然出聲說道：「生字牢有三十二間，關押的便是仙鶴宮認為罪不至死之人，牢房之中沒有光，而牢房石壁材質不知道是何物，魂力不能破。」
「而且能自動修復。」易安心中補充道，隨即又聽到女子緩緩說道：「死字牢只有八間，關押的是仙鶴宮認為罪無可恕之人，一般為叛宮、弒師、離經之人。生死字牢中各有魂陣，常人不能尋其在處，即便找到不曉魂陣，亦不得入，怎麼樣，你還以為你能夠做什麼？」
「叛宮？那麼徐蘇應該在死字牢，那昨夜……」易安如此想到，腦海中一抹靈光閃現，但是卻沒抓住，等到女子話音結束，易安看向女子的眼中有些疑惑，皺眉道：「你到底是誰？一個逃犯能夠那麼清楚刑閣的佈局？」
而女子聽到易安的問題也愣住了，微風輕拂，女子一邊的秀髮被拂起，易安看見其嘴角苦澀的笑容，只聽女子出聲說道：「是啊，我到底是誰？連我都忘了我才是饒清雪。」
易安抬起頭來，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疑聲道：「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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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雪師妹，怎麼一個人來到這了？」清荷池，一男子看見池邊的少婦，不禁出聲問道。
男子一襲青衣，鬢角幾絲白髮，成熟中又不失俊俏。
看到男子，少婦笑了笑，笑容自帶嬌媚，不過一抹傷感掛在嘴角，柔聲道：「師兄，你不也在這嗎？怎麼，你那些弟子沒有來煩你？」
聽到少婦這樣說，男子臉上不由尷尬的笑了笑，看到少婦嘴角的傷感，男子愣了愣，突然想起什麼，出聲說道：「師弟走了也快十年了吧？」
少婦看着池內在風中飄動的荷花，點了點頭，低聲道：「是啊，快十年了。」
「想當年師弟和你便喜歡來這清荷池，點下朵朵蓮花，蓮花枯了再開，不過師弟卻，誒……」青衫男子出聲說道，眼中也不禁有些感傷起來。
看着池中嬌艷的蓮花，少婦眼中一愣，聲音有些泛冷，說道：「是嗎？這蓮花是我和他一起點下的啊！」
青衫男子眼裏閃過一絲疑惑的目光，不過還是點了點頭，出聲道：「否則又何必叫清荷池。」
少婦眼裏更冷，柔聲道：「是啊，清便是清雪的意思，他為我點下的蓮花現在正茂。師兄，我有些累了，讓我靜一靜。」
話說完，少婦揉了揉頭，對青衫男子說道。
看着女子的模樣，青衫男子有些擔心地問道：「師妹，你沒事吧？」
少婦搖了搖頭，出身答道：「只是有些倦了，不礙事的。」
聽到女子如此說，青衫男子點了點頭，也轉身作別，離開了清荷池。
男子離開之後，少婦抬起頭，一把碧綠色的劍出現在少婦手中，陽光下，劍影重重，池中的一朵朵荷花被斬成兩半，花瓣飄零。
「清便是清雪，那我呢？你有沒有為我點過一朵荷花。」女子出聲道，聲音中已有哭腔。
「怪不得，不去別處，先來了這。」
「怪不得，你每年都會來這。」
女子手中的劍慢慢停下，池中蓮瓣飄零，池中儘是一朵朵殘花，看着池中再無一朵荷花，女子才收起手中的劍，手指離開雕欄，欄上留下了一個淡淡的手印，而女子看着滿池凋零的荷花，聲音格外柔媚，緩緩說道：「不過，現在已經沒了，什麼都沒了。」
「細雨點清荷，青山引清淺。」少婦呢喃道，眼中不知不覺留下一滴淚水，眼神悲痛，聲音卻柔媚道：「清雨和青山。」
「清雪。」
少婦眼中沒有絲毫留戀，轉身離開清荷池。
池中漫天飄零的花瓣漸漸落下，而一朵小荷才露尖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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