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穿越死亡 第四十章（6）

次日，雋藻最後一次在清風大師靈塔前上祭。***一空禪師、已是知客僧的柱兒、翁心存、世長一旁侍立。雋藻默默叩完頭，起身對翁心存道：「好了，咱們走吧！」世長上前扶起雋藻，拾級而下。一空禪師原地佇立。柱兒道：「大師，祁大人真的走了！」一空道：「祁大人這次離開，不會再回來了，方山寺送送他吧！」柱兒淚水湧出，飛快地跑下去，跑進寺內。翁心存、世長扶雋藻走出山門，忽聽身後，山上山下，鐘聲齊鳴。雋藻回過頭去，吶吶道：「不值得這樣，不值得為祁雋藻這樣。」三人下山，上車轆轆行去，鐘聲依然在群山之中久久回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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雋藻回到京城，重新住回舊宅，等了數日，卻遲遲不見兩宮太后召見。奕昕再次進入坤寧宮，在慈安慈禧兩太后前叩頭道：「奕昕啟奏兩宮太后，祁雋藻已經回京，正在等候聖命。請兩宮太后早下懿旨，讓祁雋藻入朝理事！」慈禧坐在那裏，綳著一張臉，不一語。慈安不安地看看奕昕，又看看慈禧，道：「六爺，妹妹，你們覺得，祁雋藻回來了，該讓他當一個什麼差？」奕昕道：「奕昕回太后，祁雋藻天下名臣，德高望重，先皇一朝就官拜相，此次朝廷起用他還朝，萬民額手稱慶，以為天下太平就此可致。為彰顯新朝用人唯賢之大氣象，奕昕自願解去領班軍機大臣之職，由祁雋藻接任，以應天時，以順民心！」慈安沒有主意，看看慈禧，慈禧還是不語。奕昕心中火氣，索性一口氣把心中話說完：「眼下國家百廢待舉，亟待祁雋藻這樣的老臣撥亂反正。奕昕以為，朝廷既然起複祁雋藻，就要放手讓他革除積弊，一新大政。無論兩宮太后，還是皇親貴胄，都不要橫加掣肘。朝廷若能如此，則我大清中興有望！」他伏地不起，等候兩宮太后其實是慈禧話。慈安又看看慈禧，道：「妹妹，六爺的話聽起來好像沒錯，咱們既然用了人家，就要相信人家，不要在中間掣肘。」慈禧早已變了臉色，脫口道：「六爺糊塗！」

慈安和奕昕一驚，不約而同地看她。慈禧沉沉道：「如今大清朝廷，內有李鴻藻翁心存彭蘊章執掌機要，外有胡沅浦手握重兵，這些人皆是祁雋藻一黨。姐姐，你和我是兩個深宮裏的女人，皇上年幼，六爺多年優遊林下，就是今天做了相，也難說真正掌控了天下之權。再讓祁雋藻做了相，萬一大事有變，我們這些人將死無葬身之地！」慈安頓時臉色大變，沒了主意。奕昕緒一時激動，脫口道：「奕昕啟奏兩宮太后，祁雋藻乃大清第一賢臣，一生之心在為天下萬民立命，讓他做相，只會穩定天下，致君堯舜，使民小康。奕昕不以為祁雋藻當政，大清真有不測之禍！」慈禧聽了，心中大惡，冷笑道：「聽說六爺近來着了風寒，兩腿疼痛，不便走路，今天來見我們姐妹，還是讓人抬來的。姐姐，六爺這些日子太辛苦，不妨讓六爺回去將息幾個月，你覺得怎樣？」奕昕一驚，臉色急變。慈安道：「妹妹，你們說的話我越不懂。六爺要是真病了，自然應當回去養著，可六爺是領班軍機大臣，他走了，這朝中的大事誰來辦呢？」慈禧心中早有盤算，道：「這個姐姐不用擔心，倭仁不是來了嗎？六爺就是病了，仍是領班軍機大臣。六爺，你的病要養多長時候，就養多長時候，朝廷的事就先讓倭仁代你操辦，就是倭仁不能辦，不是還有我嘛！」奕昕聽了，知道她已經下了決心，要將自己趕出朝廷，乾脆順水推舟，叩頭道：「謝太后卸去了奕昕肩上的重擔。奕昕不只是兩條腿不能行走，奕昕渾身上下都有大病，請太后開恩，准奕昕辭去領班軍機大臣之職！」

慈安為難地看看慈禧，道：「妹妹，你看這個——」慈禧冷冷一笑，道：「姐姐，六爺這是要撂擔子，六爺真的以為朝廷沒有他，我們姐妹和皇上就治不了天下了！」奕昕大驚，渾身抖，不住地叩頭道：「奕昕知罪。奕昕領旨，回去養病。謝兩宮太后，奕昕告退。」慈禧看他惶恐的樣子，笑了一笑，道：「六爺回去養病，什麼葯你那兒沒有，就到宮裏來取。至於領班軍機大臣一職，只要六爺還掛着名兒，別人就不會有非分之想，這就算六爺為皇上和我們姐妹分憂了吧！」奕昕不敢仰視，道：「喳！」慈禧不再看他，只一心喝茶，口中道：「去吧！」奕昕叩頭，急急轉身退出。慈禧又輕輕道：「六爺回來！」聲音雖然不高，在奕昕聽來卻如聞驚雷，連忙回身，重新戰兢兢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