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禁忌

51禁忌

才出了外城,就見碧梧宮外往來如織,宮婢內侍等見了姜嬈過來,便恭敬地行了禮,讓開一條路來。

才踏上青石階,就能隱約聞到不知何處飄來的一陣異香。

姜嬈微微蹙眉,甜的發膩。

正殿中多是些宮人站着服侍,坐着的唯有三人。

上首男子長須虎目,健壯的軀體裹在正一品朝服之下,姜嬈款款行禮,「見過將軍。」

盛冉心知她的身份,遂起身虛迎了,並沒擺架子。這一點,盛家父女做的很好,既不故作姿態,也不妄自尊大。

盛冉轉頭道,「陛下政事繁忙,咱們且稍等。」

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一襲如雪的白衣映入眼帘。

姜嬈微微詫異,旋即垂下眸子,福身道,「見過武安侯、侯爺小姐。」

那白衣男子淡淡投來目光,極是清淺,只微微點頭,很快便移開了,彷彿不曾看到她一般。

沒來碧梧宮之前,她忖度著那武安侯大約三十歲上下,行軍之人,定然是健碩孔武、不拘小節的性子,正應該如鎮國將軍此種派頭。

但眼前男子,卻是如此斯文之人,淡雅的如同一抹浮雲。

姜嬈並沒多做耽擱,微微擺手,瑩霜等端來賀禮,魚貫而入,「這是各宮主子為武安侯接風的賀禮,聊表心意。」

連珏這才起身,略顯清瘦的身板卻十分高挑,衣帶當風,倒很有幾分前人風骨。

神態柔和,但那眼神明顯是拒人於千里之外,「臣恭受。」

姜嬈沒在瞧他,履行公務一般地再次開口,「這些是靖太后、太皇太后、慕太妃的賀禮。」

這回武安侯便恭恭敬敬地納了禮,只是姜嬈臨走時,武安侯忽然多問了一句,「不知太皇太后和大長公主是否康健如常?」

姜嬈回頭,同樣遞給他一絲疏離的目光,「想是侯爺就不問世事,文徽長公主前年招了駙馬,如今不在宮中,奴婢不敢妄言。」

武安侯神情一滯,這才方看清了眼前女子的面貌,嫵媚婀娜,倒和小妹是不相上下的美人。

只是美則美矣,不過是擺在後宮裏的花瓶罷了,徒有其表。

「是我唐突了,姜御侍莫怪。」

姜嬈見他為人古怪,便福了身退下。

盛冉已經往偏殿歇息,武安侯望着姜嬈的背影,區區一個女官,氣勢倒不小,但這不卑不亢的姿態,未入俗套,不愧是在皇上身邊侍奉的人。

珠簾響動,嬌人兒款款而出,「哥哥可還在念著那人?小妹早勸你去了心思。」

連珏定身走回座榻,「一會兒陛下就到,且去更換正裝罷。」

女子粉面櫻唇,娥臉修容,嬌嫩地如同二月春花兒,艷麗非凡。

而她身上是一襲暗紅銀邊兒的長擺裙裾,襟口稍低,敞開露出兩節雪白的鎖骨,正是滄瀾女子時下最盛行的妝扮。

妖嬈萬千。

但於京城而言,委實奔放了些。

連玥不以為意,「我自幼生在滄源,做不來京城女子那樣忸怩姿態,陛下定不會怪罪於我。倒是方才那個女官,可是一點都不懼怕哥哥,有些奇怪。」

連珏無奈地將她推入內室,「為兄並非洪水猛獸,為何要怕?」

闔上房門前,連玥仍是不死心道,「等我見了陛下,頭件事,便是要替哥哥討一門親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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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在碧梧宮留了整整半日,想來對那武安侯的器重非同小可,在很長一段時日裏,武安侯和他那位艷麗絕色的小妹,便成了宮中茶餘飯後的談資。

外城歌舞設宴,內城卻顯得有些冷清。

張俊診完脈,姜嬈並沒接受他的示意,徑直教瑩霜引他出去。

她從來都是果斷之人,前塵往事早就斷了乾淨。

璇璣往碧梧宮去了一回,回來時見姜嬈獨自在正殿收拾東西,便連忙過來攔著,「吩咐下人做便好,何苦親自勞累。」

姜嬈看了看還未顯身兒的小腹,笑了笑回身坐下。

璇璣瞧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你可曾見過武安侯?」

「送禮時見了,並沒記得。」

璇璣將散落的奏摺整理好,隨口道,「那武安侯的小妹,當真是個妙人兒。」

姜嬈抿唇一笑,不答。

璇璣下去沒多久,她便對鏡上了妝面,淺淺喚來瑩霜。

出殿前,馮淵迎上來關切道,「不知姑姑深夜往何處去?」

瑩霜會意就答,「白日裏從永壽宮回來,見慕太妃身子不好,姑姑便挑了些藥材親自送過去。」

馮淵還想再問,就被姜嬈冷冷一眼堵了回去。

若不出差錯,這含元殿遍佈衛瑾的眼線,很快就能知曉。

永壽宮宮門緊閉,誰知一進去,卻在卧殿門前碰見了陳婉儀。

她見姜嬈來了,連忙欠身,「聽聞太妃身體有恙,我便過來瞧瞧,可巧遇見姑姑。」

這一個月來,因為衛瑾刻意囑咐了,姜嬈不曾去後宮,自是許久未見。

「陳婉儀若是送完了,盡可回宮。」她緩緩往前走,自然而然地將陳婉儀擠到一旁。

青瑤過來招呼,心道怎地一下子就來了這麼些個人物。

「還沒恭喜姑姑呢…」陳婉儀突然近前一步,幽幽盯着她,「可是要仔細…別像安貴人一樣大意。」

姜嬈權作沒聽到,陳婉儀又補了一句,「她那樣…也算乾脆的,總比有些胎根本就不能生的好…」

姜嬈掃過她,忽然伸手捉了她的手腕,「若想皇上一輩子都不往華音閣去,那麼你就繼續演下去,鄭秋。」

陳婉儀委屈地收回手,嬌弱弱地走了,「姑姑莫要錯看了我…當初你替我出頭的恩情,用不敢忘。」

姜嬈定步入內,慕太妃靜卧在榻,還不等姜嬈開口,就低聲道,「請回罷,本宮無話要對你說。」

姜嬈嫵媚一笑,「晌午太妃逼奴婢喝落胎葯時,可不是這麼說的呢。」

慕太妃咳了兩聲,有些悶氣兒,胸中早已將她詛咒了千百遍,可嘴上仍是不語。

「太妃為何如此?」姜嬈咄咄逼人,「莫不是想幫您的兒子挽回奴婢么?」

「妖孽…你根本就不該活着…」慕太妃咳得越發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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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玥連珏兄妹盛裝出席,衛瑾雖然很是和氣地接待了他們,但那周身散發的陰戾之氣,讓包括盛冉在內的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

他上座,除了詢問了滄源事務之外,就再無多話。

滿殿鶯歌燕舞,彷彿也不能將他觸動一分一毫。

連玥自詡美貌,正常男人絕不會視她如無物。

而第一眼看到皇上,那個從石階盡頭沉步走來的男子,沉默內斂、桀驁俊美,幾乎符合了天下女子的所有旖旎幻想。

她便在心下篤定,要征服他的人、征服他的心。

只可惜自始至終,他都未曾認真地看自己一眼。

哥哥仍是靜靜地獨自飲酒,為何這一切,都和預想中的如此不同?

皇上似乎心不在焉,時不時揉着緊蹙的眉心,偶爾同哥哥、盛將軍攀談幾句。

連玥端了酒上前,如玉的凝脂皎皎生輝,晃人心神,「陛下,臣女敬您一杯。」

衛瑾淡淡道,「朕只喝茶不飲酒。」

連玥絲毫沒有退縮,她索性就在衛瑾下榻而坐,指著滿殿歌舞道,「陛下您可曾去過滄源,哪裏的山水和綉娘都是極美的,要比這些女子美上許多倍。」

衛瑾被耳邊鳥兒似的女子吵得無法,而武安侯在場,自不能拂了面子,「有珠玉在前,朕信你的話。」

連玥雙頰一紅,心知是在誇讚自己,正抬頭想進一步說話,卻見高言行色匆匆地進來,伏在皇上耳邊嘀咕了一句。

皇上臉色微變,登時便起身,武安侯和盛將軍不明就裏,只得躬身送架。

連玥悻悻地望着衛瑾的背影,徑自斟了滿杯,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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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嬈被一臉冰霜的衛瑾強行帶回含元殿。

一路上他始終緊抿著唇不語,不過才一天的光景,就和從前判若兩人。

衛瑾能感覺到柔軟的身子挨着自己,那是他最喜歡的觸感,可從前的夜夜溫存纏綿,都被她竟是自己的妹妹這個事實,殘忍的擊潰。

從前有多貪戀,如今便有多麼痛苦。

此時此刻,他竟也會有懼怕的時候…

姜嬈梳洗完畢,靜靜躺在龍榻上。

過了許久,有人入殿,卻是瑩霜的聲音響起,「回姑姑,陛下在御書房批閱奏摺,今夜…便不過來了。」

多麼敷衍的理由。

姜嬈嗤笑了一聲,衛瑾明顯在躲避自己,到底還是介意她的身份罷。

她隻身下榻,只裹了輕薄的紗披便徑直往御書房而去。

殿門被緩緩推開,夜風吹散,那女子一襲白紗青絲擺盪,赤着腳就站在門前。

衛瑾恍若未見,剋制住情緒道,「你先安置,朕忙完便去。」

姜嬈一步一步朝他走來,面容無邪而妖嬈,有着蠱惑人心的美。

「即便是有任何因由,我以為,阿瑾也會坦誠相告,」她笑的艷麗,「只可惜,仍是高看了自己,也許在陛下眼中,奴婢也不過是眾多玩物中的一個。」

衛瑾緩緩擱下筆,凝着她嫵媚如妖的臉容,胸口緊緊發脹。

那是她的妹妹,腹中還有自己的血骨。

這個念頭,便如同詛咒一般,將他放在火中炙烤,寸寸煎熬。

想自己半生戎馬,龍潭虎穴,都不曾有過一絲懼怕。

可如今,卻在一個女人身上,嘗遍了滋味。

「莫要胡言,夜涼,當心身子。」他極力剋制着,可聽在姜嬈耳中,卻是無比的疏離。

姜嬈凝視了他片刻,淡淡一福身,「奴婢謝陛下長久以來的照拂,這就收拾妥當,回改回的地方。」

她決然地往外走去,倒並非是真要衛瑾的承諾,而是因為,直到此時此刻,她才驟然發覺,並非離了他不可…

原來,她仍是如此自私,最愛惜的還是自己。

所以,即便沒了情分,也容不得摻雜。

若不是這個孩子,又何至於到如今的地步?

見她就這麼單薄的往外走去,衛瑾終於忍不住,所有情緒都在瞬時爆發。

他幾步上前,猛地拽住她的手臂,「你要去哪?」

「陛下說笑了,奴婢還能去哪?自然是回自己的卧房。」

盯着那柔嫩的櫻唇,曾經不知品嘗了多少遍滋味,她的每一寸每一縷都是屬於他的。

衛瑾失措間,便發狠地含住花瓣似的唇,輾轉蹂躪。

但下一刻,又猛地將她推開。

耳畔似有聲音在不斷提醒著,這是他的妹妹…他們不可一錯再錯!

姜嬈冷笑了一聲,「奴婢告退。」

她前腳回了含元殿,正收拾床榻,卻被人從後面擁住。

略帶涼意的身體貼住她的,像以往每一次那樣,密密實實地抱在懷裏。

「朕累了,睡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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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上位守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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