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窮追（三）
就在吳明和戴飛舟交談正酣時,丁國豪在和鳳三山通電話,
他罵道：「你個三伢子,來之前不通知一下,偏偏在我們接待貴客時來,來了也不見機行事躲一下,真是吃了豹子膽,」
鳳三山哼了一聲回應：「丁總不要生氣,我今天趕着來本是當面向你告辭的,過了今日,估計我們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面,」
「你要去哪裏,」
「這個我不便告訴你,反正會讓那幫公家人難得逮住我,」
「你還需要錢么,」
「不用了,今天我來本就不想你再給我錢,你卻給了我800元,我在外憑自己的手藝可以活下去,」
兩人又說了幾句,臨了鳳三山主動表示,「丁哥,這個號碼我馬上作廢,過一段時間我用新號碼發短訊給你,暗語是『山貨的行情漲了,可以做一點山貨生意』,」
通話結束,丁國豪的心情頓時好了很多,他心裏暗道：「這個瘋狂的鳳三山終於要離開雲集市了,自己和他合作乾的那些事兒可以更長久的保密了,」
鳳三山此時站在臨河大道的堤壩上,結束通話,便摳出手機里的電話卡,隨手扔進江水,他凝視着波光粼粼的仙人河,心裏在說：「還有一件事做完我就心愿滿滿,遠走高飛,」
吳明和戴飛舟不知不覺聊了一個多小時才結束,他告辭后,沒有回單位,沒有回家,而是走進了雲集商廈,逛了一圈走進了商廈的廁所,掏出手機,換上之前備好的新卡,給小王打電話,
他告知了今天的情況,特別是強調了在丁國豪辦公室遇到的那個年輕人和看到的《牛山密篆》,
小王在電話那頭興奮地叫：「極可能是鳳三山呀,是的話找尋『金老大』的線索就指向了丁國豪,不過……」
吳明立刻明白了小王的「不過……」是什麼意思,這也是他心裏擔心但是沒主動和小王說的事,就是擔心牽涉到自己的老師和老友戴飛舟,但在他心裏相信戴飛舟做不出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於是也來了一句,「不過,我相信戴老師,」
看看距離下班還有二個多小時,他走向文化館,去整理一下新收集的資料,剛坐一會兒,文化館胖胖的館長便急忙進來,把他叫到空空的會議室,專門向他宣讀了一份傳真的雲集市政府辦,市文化局逐級傳達的由江城市政府辦發文的紅頭文件,
文件大意是,宣佈成立卧牛山風景區建設指揮部,江城孫正明副市長親自掛帥擔任指揮長,雲集市楊萬山書記,陳秋水市長先後排位副指揮長,江城和雲集市的一些相關負責人是組員,指揮部下設辦公室,辦公地點在雲集市政府大樓,辦公室成員都是雲集市的相關負責人和工作人員,奇怪的是,分管交通的薛貴副市長是組員且兼任了指揮部辦公室主任,雲集市交通局尤忠副局長擔任指揮部辦公室副主任,而首倡建設卧牛山景區的周嘯副市長不在文件名單中,
正當吳明雲里霧裏時,胖館長放下文件道：「現在我口授一份口頭通知,也是從江城市委組織部層層下達的,就是明天早上你吳明便去市政府里的卧牛山風景區建設指揮部辦公室報道,暫時不下鄉掛職了,正式的借調手續隨後辦理,」
吳明驚詫莫名,張著嘴半天不說話,
胖館長半是好笑半是嫉妒撇撇嘴道：「我說吳明呀,你在裝個啥楞,真想不到你很會緊跟形勢公關呀,你中午在和貴人相會,下午就接到了組織部門非常的口頭通知,一步跨進了市政府,免去了下鄉的苦差事,今天我真的要對你吳明刮目相看了,」拋下這句話,胖館長徑直走了,
館長的話打醒了他,使他意識到了幾點,就是祁鈺拉攏自己、自己今天和貴人見面、下午接到文件通知不是偶然的事情,是關聯的事情,江城下文件極少在個把小時就擬好下達,一般需要至少一天以上,顯見文件早就擬好了；組織部雖是口頭通知但也一定是主要負責人點頭了的；今天王欣和自己會面算是最後的溝通和確認,有着確認自己的站隊選擇的意思,看來自己的言行使某些人放心了,認為自己歸順了,於是拋下一個大餡餅給自己作為獎賞,同時,周嘯的不在名單,**裸宣告和警告：凡是不和我們一路的,就靠邊站,
惶恐的吳明趕緊又躲進衛生間給小王打電話詢問咋辦,小王哈哈笑着回答：「天上掉餡餅了還不接着,」玩笑開完了他接着道：「文件的事和組織部的口頭通知我們昨天就知道了,叫你去你就去吧,不要有啥異常行動,」
小王接着興奮透露：按照吳明提供的信息,調動了監控設備,發現了鳳三山從雲集酒店出來后,走向了沿河大道方向,但是在河邊的一家工廠門口消失了蹤跡,警方正在排查,估計很快就有線索,至於丁國豪,決定強化監視手段,
回到家的吳明坐在沙發上思考着,神情的異常很快引起肖梅雪的注意,幾番追問,他便說了自己的工作調動的事情,
不出預料,肖梅雪激動萬分,抱着他一個勁親,還喃喃自語：「我家的男人終於開竅了,路子走順了,可以進市政府了,」
吳明卻沒有積極回應,被老婆的舉動弄得心煩意亂,於是努力掙脫她的熊抱,
處於激動中的她沒有察覺吳明的反常,依然緊緊摟着吳明的脖子,吳明煩了,一把推開她,粗聲粗氣道：「福兮禍所伏,你就知道瞎激動,」
她愣住了,不明就裏看着吳明,
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事要被厲害的老婆看穿了,於是站起身來道：「我出去買點稿子,」說完邁出門去,
心緒難平的吳明在街上信步走着,不知不覺走到了雲集小學門口,正看見李巧雲站在店門口貼廣告,他的腳就自然停下來,正好被轉身的她看見,欣喜地招呼他進去坐坐,
他猶豫了一下便走進去,見她已經收好了貨物和櫃面,顯見準備打烊,他趕緊買了二本稿子,然後就要告辭,她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吳哥,你就不能聊幾分鐘么,」
於是,兩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起來,她關心地詢問他下鄉的傳聞是不是真的,還表示假設他真的去了龍鳳鄉,自己一定會拜託認識的鄉親好好幫助他,不讓他吃虧,吳明聞言心裏發熱,趕緊寬慰她,告訴了自己最新的去向,她就和肖梅雪一樣欣喜,不一樣的是,她提醒他,這樣的話就要天天和以前不願意交往或者不屑於交往的人打交道了,得多幾個心眼,
吳明點着頭,卻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擔心胸中的火燒起來,他緊緊握了一下拳頭,說了一聲「謝謝你的提醒,家裏還有事我走了,」便逃也似離開了,
身後,是她的深深嘆息和失神的雙眼,
而在街對面的大樹背後,躲著肖梅雪,她專註地看着兩個人兒映在窗戶上的影子,見到吳明低着頭出來,她鬆了一口氣,急忙一溜小跑離開,
這時,在雲集市的沿河大道,江邊散步的人多起來了,有的獨自在堤壩路燈下看書,有的三三兩兩聚在一起扯白,有的貌似一對情侶在散步,在工廠宿舍區的出口路燈下一個象棋攤子前,聚集了一群人圍觀,棋子叩擊棋盤的聲音和觀戰議論支招的聲音沸沸揚揚,
遠遠地,一個人走近宿舍區門口,一看見了熱鬧的象棋攤便趕緊縮了回去,隔着柵欄觀察,良久,他退了回去,走到宿舍區的一處有豁口的圍牆邊,四下看看,見無人,便攀上圍牆,跳了下去,身影消失在牆外的巷子裏,
此人在門口躑躅的情形其實早就被棋攤前觀戰的兩個人發現了,只是沒料想他卻返身回走,等兩人疾步進入宿舍區跟上去,卻發現此人消失在不遠處的通道里,憑直覺是翻牆走的,兩人很快發現了那個牆上的豁口,上前一看發現了攀爬痕迹,於是齊齊狠狠咒罵,其中一人掏出手機道：「隊長,目標在宿舍區翻牆進入外面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