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第一章 官員墜樓

就在二十一世紀開端某年底某月的某天早上，雲集市迅速傳遍一個爆炸新聞——昨晚市交通局長趙金華墜樓身亡了！

在雲集市，消息總是飛快地成為流言。民間說法，「昨晚城東頭老廟街某家媳婦和老公打架了，早上城西頭倒觀路吃早點的人就可以津津樂道打架細節了！」

這也難怪，雲集市是一個不大的縣級市，幾年前人口統計35萬剛過一點，經濟水平也是個不上不下的樣子，文化娛樂業自然也是一般般。這樣的城市，流言成了人們的基本文化消費。

人們時不時會冒出「你聽說了嗎？」「我告訴你一件事喲！」「哎呀我的媽呀我遇到了老奇怪的事！」這樣的口頭禪，後面冒出來的就是真假莫辨的消息。其實這些消息也無需辨明，因為最後很多有趣味的就演變成了口頭故事，流傳不衰。

如今，這官員墜樓的爆炸性新聞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傳遍整個雲集市，且在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在雲集市的人們嘴裏咀嚼著，越傳越神，不僅僅是因為死了人這個元素，還因為死者是手握實權的官員，且還在死亡現場有詭異場景等諸多元素。

不過在這天清晨，流言的重點還在於各種揣測。趙金華是不是貪污腐化被紀委或者檢察院盯上了一死洗罪？或者因為他鬧的那出在雲集市轟動的離婚糾紛導致身心俱疲產生厭世感才跳樓？也許是他忍受不了長期的失眠症求解脫跳樓？

趙金華的死震動了雲集市政界。早上市委市政府大院的人們都是一進院子即開始討論此事，幾乎無人不交頭接耳。

很快，市委市政府的人就感到了此事的衝擊波，都接到通知，市裏計劃明天召開的市鄉換屆工作動員大會推辭二天舉行。

緊接着人們獲悉，早上10點鐘要召開市委市政府班子緊急會議，商討應對此事的決策。

會前的8點50分到9點40分，市委書記楊萬山不公開地召集有關負責人開了一個小會，市長陳秋水、市政法委書記孟華、市紀委書記雷遠聲、市公安局局長諸雲山、分管交通副市長薛貴，市委秘書長陶勇、市政府辦公室主任韓衛華與會。會上特地先請公安局連夜成立的專案組的同志簡述現場情況，隨後擬定幾條鐵的紀律和工作原則，再在隨後的會上強調。

刑偵的牛得草隊長隨着局長走進了市委六樓小會議室。這間會議室是市委書記召集人員商討核心大事的要地，他從未踏入過，要不是這個突發事件牽涉重大，他也無緣進來。

一進小會議室，他職業性地依次掃描在座的人員，上下打量精美的裝修。諸局長馬上一捅他的胳膊，他才醒悟過來，趕緊坐到門口的沙發上。他拿起筆記本，盯着上面寫的文字思考如何彙報。

牛得草忙碌了一夜未睡，此時坐在柔軟的沙發上，不知不覺整個人鬆弛下來，頭慢慢低下來，眼皮子有點打架。

忽然楊萬山的大嗓門響起來了：「同志們！現在開會！不來套話，直奔主題，下面就請公安的同志介紹情況！」

諸雲山簡短道：「我們刑偵的牛隊長自始至終在現場，我剛把他叫過來。」他斜了一眼坐在旁邊的牛得草，又補了一句，「他們幾個一夜沒睡，很辛苦！」說完他伸手在牛得草的筆記本上敲打幾下，正在迷糊的牛得草立刻振作起來，揉揉眼睛，開始彙報。

各位領導：……

他剛一開頭就停住了，狠狠揉了一下太陽穴。他眼前浮現出現場的情形，一種難言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一個前不久還遇到打過招呼的人，昨晚就躺在了血泊中，而且死狀很慘很詭異，他這個老警察的心裏也難得地翻騰不已。

他忽然意識到會議室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他，立刻警醒了。於是猛喝一口茶水，翻翻筆記本，開始講述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