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人蛇之棺
若換做是以前，獨自身處在這樣一個恐怖的環境裏，我一定會不假思索地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回去。
可是這次我卻選擇了相反的方向。也許是出於好奇，也許是其它我不知道的某些原因，我非常想看一看山洞的裏面究竟有沒有那口火紅的銅鼎。
興許不止有紅銅鼎，有可能那裏面還有一個人在等着我，那個人也許是小孟，也許不是。但我總得親身走進去看上一看。
我深呼吸，抬腳向著山洞裏面走去。
這條路雖然黑，但仍能看清楚路面。我的腳踩在上面，每一步都有聲音。那聲音聽起來來粘噠噠的極為恐怖。
腳下的細流紅浸浸的，黏在我的腳底上有一種怪怪的感覺，以至於我每走一步都像是有一隻手在腳底下摳着我的腳心一樣。
頭頂上的東西也不知道會不會隨時傾瀉而下潑我一身。
我突然連自己都覺得詫異，我究竟是從哪裏來的這股勇氣？
路，相當漫長，彷彿走不到盡頭。可能因為我之前是用跑的，而現在是用走的，這條路現在走來遠沒有我想像中的快捷。或者說我記憶中所經歷的的那條路根本就不是眼前這一條。
我走向幽深的洞裏，有寒氣逼過來，吹得我渾身一哆嗦。
陰森的環境裏最容易讓人產生各種幻覺，我聽見自己的心已經在狂跳。
我又聽見了那一聲聲呼喚，每一聲都在叫着我的名字，每一聲都只叫着我的名字。
我忐忑著，終於走到了盡頭。
盡頭裏仍舊是一個封閉的甬道，這個地方和我剛才所看到的果真是一模一樣，可是我並沒有看到銅鼎，我也沒有覺出任何灼熱的感覺。我只看見前方五米處安放着一副精緻的石棺。
石棺呈青灰色，順着通道的方向擺在地上，離盡頭應該不會超過十步的距離。
這副石棺的面前站着一個人，這人背對着我，頭油膩，衣衫襤褸。
我的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裏，我停下了向前走着的步伐，洞裏面忽然安靜得叫人難以忍受，有一種很壓抑的感覺漸漸地滋生出來。我感覺到了一陣涼意，徹骨的涼意。
所有的空氣彷彿都已經瞬間凝結在了一起，在這個沒有時間、沒有季節的空間里，我忽然感覺到了一種身處冰天雪地的冷。
站在石棺前的那人慢慢地轉過頭，一點一點，一直到我看見了他四分之三的側臉，他的頭已經轉到了極致，連着上半身都微微地側過來了一些。
「小孟！」我終於看清了他的面目，我心裏忽然一喜，這人真是小孟！
小孟面無表地看着我，我向他走過去的腳步忽然慢了下來。
他的樣子看起來很奇怪。
「你怎麼了？」我問。
他的眼睛裏面似乎有很多疑惑，他的眼神看起來很茫然，彷彿並不知道我就在他面前一樣。我覺得他在看着我，好像又沒有看着我。
他這樣看了好一會兒，忽然又掉頭過去看着那副石棺。
我走到他的身邊，正不知該怎麼樣才好，他卻突然看向我，眼神里滿是驚訝之色。
他十分詫異地叫了我一聲：「丫頭？！」
他的樣子，就好像剛剛才注意到我一樣。
「丫頭，你怎麼會在這裏？你什麼時候進來的？」他問。
這是什麼意思？我反問他：「難道不是你叫我進來的嗎？」
他聳一聳肩：「我剛剛才看到你。」
如果不是他，那剛才那一聲聲的呼喚又是誰在作怪？
他忽然又問我道：「你剛剛有沒有看見有人從這裏出去？」
他的話說得我一陣毛骨悚然，我不禁又想起了他方才看着我的表，我環顧四周，小心地問他道：「這裏，還有別人嗎？」
小孟卻突然搖了搖頭：「興許是我看錯了。」
這種似是而非的恐懼比真實的恐懼更加叫人害怕，我連忙追問他道：「你看到什麼了？」
他卻不回答我了，只是搖著頭去看面前那副石棺，我也向石棺看去。本以為先會看到一副棺蓋，沒想到這副石棺竟然是沒有棺蓋的！
我的心猛然一跳，我看到一具奇怪的屍骨。
這副屍骨姿勢端正地擺在棺材裏，大小剛剛合適。但是奇怪之處在於它的下身是一副人骨，而上身卻並不是人骨，它的上身無肩，也無頸，看起來就像是一種什麼脊椎動物的骨頭，長長的一截擺在那裏，足有碗口粗細。一條紅絹搭在它的身上，只露出了上下很少的一部分，看上去詭異至極。
我瑟縮了一下，剛巧這時候有陰風從棺材裏面冒出來，一陣一陣的，吹得我直抖。
「這……」肚子裏有滿心的疑問，卻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小孟看我一眼，說道：「這是半具蛇骨，和半具人骨。」
我猛地轉過頭：「你是怎麼知道的？」
他伸手指著石棺上面的浮雕，說道：「你看。」
這副石棺上面竟然也有東西。但是並不是圖案，而是許多字。
古人不像今人這麼啰嗦，他們說話非常簡意賅。很多時候，古文裏的一個字相當於我們現今的許多個字，所以往往在一段話中每一個字都非常地重要，我很想一字一字地都看清楚，無奈我對於古文和古字實在是不甚精通，研究了很久也只是一知半解。
這些字似乎在說某種儀式，人？還是蛇？
我半蹲在地上，直至兩腿酸麻，我站起來一邊彎腰捶腿一邊又去看那石棺里的屍體。我現石棺裏面的紅絹和我之前見過的蛇妖身上的衣服很像。
一個是蛇頭人身，一個是人頭蛇身，兩者會不會有什麼聯繫呢？
我忽然想起小孟似乎說過，妖是可以人為製造的，石棺裏面的這半具屍體，會不會就是女妖原本的身體呢？而蛇身的後半段，卻嫁接到了女妖的身體上？
妖，真的就是這麼來的嗎？或者說所謂的「妖」其實根本就是一種物種與物種之間的詭異「手術」？一定有一種神秘的方法將它們結合到了一起，並且由此引起了某種變異，於是它們擁有了一些我們常人所不知道的特殊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