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嗜血紅裝
如果，我就此沉溺下去……
如果，小孟沒有叫我……
如果，我沒有及時清醒過來……
任何一個如果都將讓我萬劫不復。我越地害怕了，連腳步都開始虛了起來。
也許是我的表現太過明顯了，小孟看我一眼，咬着牙大聲對我說道：「出口就要到了！」
我抬頭看向洞外，亮光悠然，像夢一樣，恍恍惚惚的。
我就像一具木偶一樣被小孟牽着線往前拽去，周圍充斥着濃重的腥味，嗆得人無法呼吸。那光亮卻是越來越明顯，它一點一點地從夢裏走到我們的現實里。
出口就在前方了！
我看着那道漸行漸明的光，終於感覺到了一些力氣。
我們一點一點地向它靠近，在浪濤中緩緩前行。
終於，近在咫尺了！
「丫頭！」
「小孟！」
我和小孟同時開口，語氣里各自帶着欣慰和激動。我們兩人對望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
小孟的臉上有很多污漬，黑的、紅的、褐色的，各種各樣，爬滿臉龐。他的身上也有很多暗紅色的血漬，他站在我的旁邊，像一個剛剛從地獄裏面爬出來的浴血修羅。
我深吸一口氣，和他牽着手站在就快要及膝的水流之中，我的身體被那水流撞得有些微微地顫抖。小孟緊握着我的手，從水中一躍而起，我隨之而上，向著洞外衝去。
一瞬間，我的腦子裏一片空白，好像自己只是一片飛落到水裏的花瓣，隨波逐流，不知所向。水到哪裏，我就到哪裏。
洞口的陰風似乎特別大，吹得我的絲都飛揚了起來。原本油成了一縷一縷的頭突然之間就分成了千絲萬縷，有一些絲飄揚在我的腦後，有一些遮住了我的眉眼。而身後的風卻是熱乎乎的，像三伏天裏的電風扇吹出來的熱風一樣。
我們周旋在這兩種氣流之中，那種半冷半熱的感覺纏在身上很難受，也很奇怪。我咬着牙在呼嘯中感受着風和浪的拍打，心裏卻苦笑兩聲：這就是傳說中的「風口浪尖」了？
又一波血浪襲過來，我和小孟藉著這股勢頭很順利地就流出了山洞。當然，這種順利是相對而的，事實上我們被浪濤捲來捲去的時候身體上承受了很大的衝擊力，那種像皮球一樣被拍來拍去的感覺其實並不好受。
我們在水浪的推動下衝到洞口，衝出洞外，然後被狠狠地摔在地上，四肢就像散了架一樣地酸痛，好半天都動彈不得。急流一樣的水浪卻並沒有停下，它溢過我們身上的每一個縫隙，甚至翻過我們的身體湧向遠方，像一張高貴大氣的紅地毯。
我回頭看一眼山洞裏面，黑暗、陰森，除了滔滔血浪之外什麼都看不到。
山洞的外面原來也是石壁，我向著石壁的上方看去，上方的石壁和洞裏面是一樣的顏色和材質。石壁蔚然大氣，高聳入天。我努力地仰起頭都看不見它的頂，它就像沒有頂一樣。
這是一座很古怪的大山，之所以說他它古怪不是因為它的高大神秘，而是因為它的造型太過奇特了。
這是一座上小下大的山，這座山盤踞在地上，如果不是因為山石的顏色太過明顯，它的外觀看起來就宛如一堆龐大不可方物的shi。
我又看一眼洞口，從裏面湧出的鮮紅的液體已經變成了暗紅色了，粘在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自在。而洞裏的血水仍舊不停地往外冒着，似乎永遠沒有停止的時候。
那真的是血，暗紅腥臭的血。
我從沒有見到過這麼多的血，那些血像水一樣地流淌，多到令人乍舌。我的心裏萬分驚駭，不住地想要往後退縮。但是寬大的衣袍被我坐在身下，行動起來非常地不方便，我很難退得出去。
這時候，山洞裏面忽然傳來一陣轟隆聲。我猛地一驚，抬頭看去，那座奇怪的石山在微微地晃動，有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但卻怎麼都塌不下來。它似乎真的在抽搐。
我下意識地去尋找小孟的身影，他就趴在不遠處看着我，我微微地放心了一些。
忽然，他的眼中現出一種十分奇怪的神。這種神甫一出現就剛好落到我的眼中，我頓時心裏暗道一聲不好，慌忙低頭一看，禁不住自己也嚇了一跳。
我看見粘在身上的血正在一點一點地往衣服裏面滲透進去。我拉開一點衣服的領子看進去，裏面並沒有一絲血跡。這些血液不是浸進衣服裏面去的，而是衣服在吸吮著附着在上面的血液。
寬大的衣擺覆蓋在地面上，衣擺周圍的血正在一點一點地減少，它們源源不斷地被吸進了衣服裏面去，衣服，卻不見一點濕潤的跡象。
我看向小孟，他的身上並沒有出現和我一樣的況。我的腦子一下子就懵了。
這是一件會吸血的衣服？！
我竟然穿了它這麼這麼久？！！
也許，它就在我不知不覺的時候吸食着我身體裏面的血液，而我卻渾然不覺！
我忽然一把抓住衣領沒命地撕扯起來，可是沒有用，我每扯動一下，身上的皮膚就跟着牽動一下。這衣服並沒有緊貼在我的皮膚上，隔着我原本所穿的衣服，它十分鬆散地套在外面，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會掉下來一樣。但是我卻無論如何都脫不下來。
小孟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他幾步走到我的身邊，一把將我提起來。衣服已經離開了地面，但裙擺卻仍舊拖在地上。
地上殘留的血跡瘋一樣地順着衣擺垂下來的一角往裏面涌去，像小河歸海一樣。
「走！」小孟輕聲說道，拉着我就往旁邊跑去，一直跑出去好遠才擺脫了那些血浪的範圍。
張狂的衣擺垂下來，靜靜地懸在地面之上，我低頭看一眼，衣服上面很乾凈，就連褲腿上的殘留物都已經被它吸食殆盡。反觀小孟倒是一副全身污垢，慘不忍睹的樣子。
我掙開小孟的手，抬起手肘，將衣袖觸到他的衣服上面去，一瞬間，小孟身上所有的血漬都瘋狂地往我的衣服裏面涌，就連乾涸成了血痂的硬塊都無一倖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