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求葯(萬更)

160 求葯(萬更)

章節名:160求葯(萬更)

雲章並不僅僅是說說而已,他安頓下來后馬上就尋覓了一艘能出海的舊船,以舊船為本進行船舶改造。

他帶來的工匠很有能耐,拿到船舶后給出七八個修改方案,夜以繼日的進行造船作業。

蘇阮雖覺得這是天方夜譚,但出於父親的囑託,便盡心儘力的提供幫手。光憑雲章帶過來的匠人不夠用,蘇阮便主動從家裏調了幾十個長工過來幫忙,又承擔了他們的材料費用,盡心儘力的幫助他們。

在工匠們的努力下,被改造的船漸漸出了雛形。按滄瀾國的造船之法,這艘船被建造的巨大無比,內里的船艙位就建成了三層。第一層稱為廬,就是房屋,第二層高居於上,稱為飛廬,最上層是古船上的望台,像鳥一樣站在高處觀察四周的動靜,故稱為雀室。這艘船巨大無比,像一座水上堡壘,巍峨大氣。

蘇阮也曾見過出海的船,但沒見過這麼大的船,在雲嵐國,都是見不到的。

一個月後,雲章的船正式試航。因為感謝蘇阮這段時日的幫助,雲章邀請蘇阮同往。

蘇阮只坐過水船,出海難免忐忑。但是大兒子御景湛吵鬧着要去,蘇阮拗不過,這才應允下來。

試航的那一日,漁村裏所有的人都跑到岸邊來看他們出海。毗鄰沿海的這個漁村名喚青龍鎮,是屬於琅城領域的附屬村落,村裏也有不少人倚靠出海打魚為生,但平時都不會走太遠,出海尋覓「仙島」真是件稀奇事。

「這艘船這麼大,能在海上浮起來,真是不可思議。」漁夫們品頭論足,驚嘆連連。

蘇阮看見黑色的幕布一點點揭開,心裏也有些震撼。太大了,這艘船,像是一個可以移動的碉堡,不得不說,滄瀾的造船工藝,了不得。

「公主,請!」雲章笑吟吟的對着蘇阮做了個請的手勢。

蘇阮微微一笑,緊緊牽着兒子的手,上了船。

幾十個工人各就各位,並排的五個巨大風帆被滿滿當當的鼓了起來,在日光的照耀下,閃爍著白色的光芒。

「這麼大的帆,聞所未聞。」蘇阮站在甲板上仰著臉,望着目所不能及的高度。

「滄瀾的船隻以風為原動力,船帆自然建造的巨大無比,這樣動力才足。這船帆的用料和做工也極有考究,公主若是有興緻,日後我可詳細與公主說明。」雲章興緻盎然的走了過來。能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裏改造出這麼大的一艘船,他有些得意是理所當然的,更何況這種工藝,在雲嵐是絕對沒有的。

蘇阮微微側過身,笑道:「甚為壯觀。這幾隻船帆,簡直像是傳說中的鯤鵬。」

雲章道:「公主謬讚。」

御景湛天真的問道:「娘,鯤鵬是什麼啊。」

蘇阮道:「北冥有魚,其名曰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簡單地說,就是一眾會飛的大魚。」

「哦……」御景湛一知半解,眺望着一望無際的海面,「娘,海上的風景好美,下次我要帶鳳儀過來一起玩!」

蒼茫大海,海天一色,波瀾壯闊猶如大畫家筆下的畫卷延綿,自是美不勝收。

蘇阮嗔道:「看到好東西不記得弟弟,就曉得惦記姑娘。」

御景湛一本正經道:「弟弟還太小,等大一點我再帶他們來玩兒。娘,不如你讓爹也造這麼一艘船,我們一家人就能時常出海玩兒了!爹爹不是很會雕木頭么?」

「傻孩子,雕木頭跟造船是一回事嗎?真當你爹是大羅神仙,連船都能雕?」蘇阮彈他額頭。

「唉喲,娘,你不問問爹怎麼知道他造不出來?」御景湛不滿道。

蘇阮道:「別說你爹,就算是雲嵐最厲害的匠人,也未必能造的出這樣的船。這是滄瀾國獨有的造船術,絕無僅有的。」

雲章笑呵呵道:「我國不比雲嵐地廣物博,地貌狹長,海口眾多,說做靠海吃飯也不為過。造船一術從古輩就開始盛行,淵源已久,經歷上千載才有如今這般造詣。我們現在座的這艘船,是按照標準的戰船來設計建造。」

蘇阮敏感的聽到了一個關鍵點:「戰船?」

即便是深諳造船術的匠人,也未必會造一向被視為機密的戰船製造,而雲章口裏的「標準的戰船」……

雲章道:「公主不要誤會。我造這艘船,絕對沒有別的不良企圖,確確實實是為了尋那座葯島。至於為何會與戰船一樣,是因為替我造船的工匠都是皇家御用的匠人。」

「哦?」蘇阮提起了心思。

「不過有一點我之前未曾與公主言明,我這次尋船出海,不僅僅是為了舍妹的身體,也是為了替聖上尋求一味藥材。」雲章道,「不知公主是否知道,我家本是朝中重臣,是因為家姐被聖上欽點為皇后,我家為了避嫌,才退出官場,轉而經商。但因為家姐的緣故,一直和皇族有所牽連。這幾年聖上身體抱恙,按御醫的診斷需要一味非常罕見的藥材來煉藥,我們是費了許多精力,才找到了雲嵐的這一點點線索。因為牽扯到國之大事,此前未曾與公主言明,現如今和公主相處已久,了解了公主的為人,這才敢和盤托出。」

「這是大事,雲公子理所應當謹慎。」蘇阮對滄瀾的國事無甚興緻,不過,她此前覺得雲章在說天方夜譚,如果這事牽扯到滄瀾皇室,那,就有那麼點靠譜了。皇家辦事,而且出了人和力,絕不會是空穴來風的事兒了。

蘇阮問道,「那關於令妹的葯之事,可是真的?」

雲章道:「當然!這也是我的一點點私心,為了我妹妹的病,這趟海我也要出。」

蘇阮道:「滄瀾一向以巫蠱之術與煉丹之術馳名……倒是我眼界太低。」

雲章道:「哪裏哪裏!我此前和公主說的那些事情,不清楚緣由的人聽來的確是不太現實。公主雖然心中疑慮,這一個月卻仍舊在殫精竭慮的幫助在下,在下甚為感激,將來有機會,一定回報公主。」

蘇阮道:「回報我沒想過。不過,眼下我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公子答應。」

雲章道:「公主請說。」

蘇阮道:「實不相瞞,我夫君多年來也深受偏頭痛的折磨,我四方求葯未有結果。如若可以,想請雲公子出海時帶上我一起。」

雲章驚訝道:「公主?出海危險重重,若公主只是想要替夫君求葯,若我僥倖尋得,自可拿一份贈與公主。」

蘇阮道:「出海危險,雲公子為何不派他人前往,自己等候消息?」

雲章道:「這……這……這種事,事關鶯兒的性命,我當然要躬親自來,交給旁人,我放心不下。」

他說到末便自顧道,「我明白了,公主,兩日後會正式啟程,你也一同前往吧!」

得知蘇阮要出海的消息,蘇家沸騰了。雲嵐的河運起步不久,海運並不發達,在大多數人看來,出海跟送死沒差。

剛歸家的蘇良怒沖沖的來到蘇阮房間:「阮兒!你要出海?不可以!」

蘇阮正指揮着秋娘收拾東西呢,聞聲迴轉身來,溫和道:「父親,您怎麼來了……先喝杯茶吧。」

她如今對駕馭自己父親的脾氣已經是駕輕就熟了,一邊說一邊動手來給父親沏茶。

蘇良卻生氣的衝上去拽住她的手腕:「阮兒,休要胡鬧!阿宸一去一年杳無音訊,家裏已經很擔心了,你還要出海!不是父親詛咒你,出海風險大,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爹不說,家裏三個孩子怎麼辦?」

蘇阮將父親扶到一旁坐下,勸道:「爹,你聽我說。這艘船的製造我嚴格把關,而且隨行出海的都是經驗豐富的漁夫和匠人,安全方面不會有大問題。雲家公子也是金貴命,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您大可放心。」

蘇良道:「這種事怎麼說的定!你也不小了,怎麼還這麼貪玩?」

「女兒這次要出海,不是出於貪玩和好奇。您也知道,雲家大肆造船一事已引起官府注意,這個攤子,還得我們收拾。」蘇阮誠懇道。雲家這一個月大肆造船,畢竟是異國人,而且是大商戶,官府難免留心,已經旁敲側擊的警告過很多次了。

蘇良道:「官府是怕雲家人竊取我國的東西!雲章出海,如果真的能找到他說的那個島,島上的東西也是雲嵐的,他一分一毫都不能帶走!這是官府的事,與我們何干?」

蘇阮道:「在官府看來,雲家人是因為蘇家人才會來雲嵐。我們兩家現在連在一起,我得去盯着他們,以免有意外。」

蘇良拂袖:「荒謬!你若擔心這方面,為父派人去船上盯着便是!」

蘇阮道:「父親您派人去盯着雲家人,雲公子難免心生芥蒂,認為蘇家不信任他們,進而影響雙方關係。這一個月都是我陪同左右,我去,是最合適不過了。」她把茶水遞給蘇良,頓了頓又道,「我近來也有在沿海一帶打聽,關於那個島嶼的事情,還真打探到了一些消息,村子裏也有漁民曾經到過那個島。」

「如果真的能找到那個島嶼,對我們家也是一筆巨大的收穫。如今戰事連連,藥材的價格愈發高的離譜,若能在島上找到珍稀藥材,將來說不定家裏也能開闢一出藥材原地……」

蘇良低下頭,若有所思。

蘇阮道:「父親,女兒已下定決心,定要去一趟。」

「你呀,大了,我是管不著了!」蘇良道,「走吧走吧!讓綰綰陪着你,萬事小心!」

兩日後,蘇阮踏上了遠航的征程。

除了原先的二十幾人,雲章又雇傭幾十個住在海岸邊上、對這一片海域比較熟悉的漁夫隨行,一共有四十多人,浩浩蕩蕩的隊伍,很是熱鬧。雲鶯被留在了岸上等候,所以四十幾人裏面只有蘇阮和綰綰兩個姑娘。蘇阮為行事方便,索性做了男兒打扮,混跡其中,也只有雲章和綰綰知曉她是蘇家大小姐。

海上的日子很是平靜,時間也過的平淡如年,一晃飄了一月,初初的新鮮感漸漸被消磨,每日站在甲板上,入目就是水天一線的湛藍大海,灼灼的烈日,難免乏味。因為並不知道島嶼的具體位置,僅僅憑藉一些零零碎碎的地圖來找尋方向,像是沒有方向,也沒有目標,遙遙無期的感覺更是明顯。

蘇阮倒是從容。她出來之前就做好了在海上飄上數月的打算,並不焦急。她和雲章二人每日下下棋,彈彈琴,閑來談論風月,細說新語。雲章早年走南闖北,見多識廣,蘇阮雖博覽群書,但出行卻是少,對他的話題甚是感興趣,兩人很是談得來。

這日,蘇阮和雲章正藉著月光下棋,僕從雲霆問道:「少東家,我們已經在地圖上沒被發現過的區域走了三四日,還要繼續往前走嗎?」

蘇阮微微揚起下巴,看着他。

雲章頭也不抬:「我們要去的就是這未知之境,怎麼可能返回?繼續往前走。」

雲霆支吾道:「可是……可是我們只儲備了兩個月的食物……」

雲章道:「不過行了一月,你就擔心食物?」

雲霆道:「我們過來是順風,回去是逆風,行程至少會放長一倍,兩個月的食物儲備恐怕……」

在海上行走,又是乘坐倚靠風動力的帆船,風向乃是至關重要的一點。雲霆的考慮,不無道理。

雲章這次抬起了臉,沉默了一下,旋即扭頭探尋的看向蘇阮。

蘇阮道:「船上這麼多漁夫,每日從海中捕撈一些海鮮,縮減食物開支即可。」

雲霆道:「為了早點找到目的地,我們一直在夜以繼日的趕路,根本沒有時間打漁。」

雲章不耐煩道:「聽不明白公主的意思嗎?從今天開始,每日放慢行程一個時辰打漁,這樣能走的更遠。」

雲霆道:「是,少東家。」

雲霆退下了,雲章搖頭,道:「大家都有點打退堂鼓了。」

蘇阮道:「走了大半個月,什麼都沒有找到,懈怠也正常。雲公子作為領頭人,只要你還志氣滿滿,就不用擔憂。」

雲章忍不住大笑:「公主方與我說要出海之時,我還覺得公主玩鬧,現在走到杳無人煙的地方,公主居然還是毫無怯意,當真讓我吃驚啊。」

蘇阮淡定道:「我既跟着雲公子出來,自然相信雲公子,雲公子一定會護我周全。」

雲章看着眼前從容自若的蘇阮,禁不住生出幾分欽佩之意,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還從沒遇上過這樣的姑娘!

他重重點頭:「自是如此。無論發生什麼狀況,我都會以保護公主的性命優先。」

蘇阮笑道:「要我說,出門在外,以安全優先是理所當然的。並非僅僅是我的性命而已。」

「哈,那是當然。」雲章摸摸頭,「似乎起風了?我們進去吧!」

海上的夜裏,風格外大。蘇阮的衣袂都被吹了起來,冷風嗖嗖的往脖子裏面刮。

但是今夜似乎不同。天上層雲密佈,大團大團的雲黑壓壓的覆頂蓋下來,空氣里的風也格外的猛烈。

蘇阮忙收拾棋盤:「要下暴雨了,快點進去。」

兩人前腳進了艙門,後腳雨點就落了下來。

在海上這麼久,下雨也碰了幾次,所以兩人並無多留意,告別各自回房了。

蘇阮回了房間,綰綰已替她鋪好了床鋪。夜裡冷得很,得蓋厚厚的被子。

蘇阮倚著窗戶坐下,看着窗外飄搖的大雨。這場雨來勢洶洶,不光暴雨傾盆,而且雷電交加,聲響震天。

海上大雨,不知岸上如何,不知阿宸在的地方,會不會也下着大雨……

綰綰一邊幹活一邊抬頭看她:「姑娘,我們還要往前面走?晚間聽大廚說,再往前走,回城的糧食恐怕不夠吃。」

蘇阮不假思索道:「還沒找到目的地,怎麼能回頭?」

綰綰扶着她肩膀道:「您來之前和老爺說只是姑且一試,怎麼又變成不的目的不罷休啦?」

「姑且一試?」蘇阮的眼裏浮起一抹堅定的光芒,「我求了快四年的葯也未能求得醫治阿宸的辦法,如今機會近在眼前,決不能放過,不惜任何代價……」

「呸呸呸,拿個葯而已,要什麼代價?話說回來,這方子,當真可靠么?」綰綰道。

「那方子我看過也研究過了,的確是治偏頭痛的良方,雖然有些劍走偏鋒,但未嘗不是一個機會……」蘇阮喃喃道。

綰綰彎腰倚在蘇阮肩上:「駙馬這一年多也不知去了哪。除了小少爺那次送了東西回來,就一點消息也沒有。」

蘇阮垂了眼帘:「他有他的事要做,怎能終日為家庭牽腸掛肚、瞻前顧後。」

墨宸出門在外,一向不愛跟家裏聯繫。他說怕分心。也怕蘇阮看了信胡亂擔心。事情若解決,他自會最快的時間回來。

綰綰放輕聲音:「只可憐小少爺,現在也還沒能見爹一面。」

蘇阮心中微微一痛,道:「他與我說過,多不過一年。如今一年之期已過,他也該回來了。」

聲音漸漸低微,卻有莫大的堅決,「……要是這次我出海回去,他還沒回來……我就去找他……」

「砰!」

突然傳來一聲巨響,伴隨着船身劇烈的搖晃

「怎麼回事?!」走廊外傳來人的大叫聲。

「船怎麼搖來搖去啊,撞上什麼了嗎?」

「公主!」綰綰迅速拉住蘇阮,「公主小心!怎麼回事?」

蘇阮拽着她的胳膊,驚魂未定:「不知,可是撞上了什麼?……啊!……」

船身又是一個劇烈的搖晃,這一下比之前更為猛烈,連帶着四周安放的物品全部嘩啦啦的滾到了地上。

連接着兩下的劇烈搖晃讓蘇阮產生了不好的預感,她的臉色突然有些發白,抓着綰綰的手分外的用力。

綰綰一手抱着她,一手拽著窗欄維持平衡,也驚慌道:「莫不是出事了?」

在陸地上出事了還有得逃,若是在這海上出事,那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她的話落音,又是兩三聲巨響震耳欲聾,驚叫聲四起,船身也似乎受到了更猛烈的撞擊,整個艙體東搖西晃。

兩人根本無法站立穩當,被摔到了地上。

「綰綰,我們必須離開這裏,這麼劇烈的搖晃……若是進水……我們就出不去了。」蘇阮斷斷續續道。

「好,公主,我扶您起來,我們出去。」這時船身稍穩了些,綰綰馬上把蘇阮抱起,兩人打開房門,跑了出去。

外面的暴雨愈演愈烈,像是天打開一個大口子,暴雨幾乎是傾盆而下,伴隨着電閃雷鳴,熒光交錯。

因為風雨過於猛烈,五隻巨大的帆都已經被收起,船失去動力源,就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在水裏起起伏伏。

所有人都來到甲板上,推搡著、局促着全是人。

有人趴到船舷邊上往水裏看:「天啊,這是什麼東西,居然……居然……在撞擊我們的船!」

「我出海這麼多年,還從沒有見過這麼大的海魚啊。」他哆嗦的跪在地上。

蘇阮也來到船舷邊,往水裏望去,便見一個黑色的巨大影子在船艙下游的位置飄來飄去,看樣子是遇到大海魚了。

這樣的木船……能經得起這龐然大物的幾下撞擊?

「這可麻煩了。」蘇阮喃喃。

「我們的船不會被撞碎吧?!」

「我們要死在海里了!」

恐慌的情緒迅速的蔓延開來,便聽得雲章吼道:「冷靜!馬上把帆揚起來,開出這片區域!」

雲霆回道:「可是雨太大了!」

雲章吼道:「揚帆!」

眾人蜂擁而去拉起大帆,推推搡搡的把蘇阮和綰綰擠到了後頭。

蘇阮對海上的事情一無所知,也不知這會揚帆是好是壞,只獃獃的站着。船身一直在劇烈的搖晃,她的心也噗通、噗通的狂跳不止。

「公主!跟我來!」雲章忽然從人流里跑了過來,拽著蘇阮的手便往船艙里跑。

「去哪?」蘇阮緊緊牽着綰綰的手。

雲章也沒空回答,繞着樓梯轉了幾個圈,進入了船艙的最深處,打開一扇木門,內里是一個不算寬敞的空間。

「這是……」蘇阮驚訝。她根本不知道船里還有這個地方。

「是緊急逃生所用,這,就是一艘備用的船。」雲章指了指腳下,又指向牆面上的一個手閥,「你只要按這個機關扭,這個備用船就會獨立從大船分解出去,你乘小船速速離開。」

蘇阮急道:「那你?!」

雲章道:「這船頂多坐七八個人,食物儲備也不多,我上面還有二十幾個弟兄……公主,你不用擔心,這只是最壞的打算,現在我們試試開出這片水域,你就在這裏獃著,如果發生意外情況,你就馬上離開,聽懂了嗎?」

蘇阮吶吶的點頭。雲章飛快的轉身跑了出去。

「公主……」綰綰也難得的露出了非常慌亂的神情。

船身的搖晃愈來愈劇烈,似乎快要散架了,蘇阮倚靠在車壁里,這才感覺到自然力量的可怕。

任何船隻都像是一片薄木板一般,被這麼一撞擊,就砰的碎成渣渣。在這樣的力量下,人,是那麼的渺小。

蘇阮倚著船壁,聽着外面轟轟烈烈的雨聲,嘶吼咆哮,像是要吞噬一切的野獸。

「加把勁……」

「快快快,馬上逃出去了……」

……

「那隻魚好像不見了?」

「我們逃出來了嗎?」

「我們逃出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驚喜的呼喊聲模模糊糊傳進來,船身的搖晃也漸漸的平息,一切,似乎都過去了。

「謝天謝地!」綰綰捂著心口的手總算放下了,眼睛都有些發紅。

蘇阮的神色卻依舊緊張,她謹慎的貼在門板上,聽着外面所有的動靜。

「我們出去嗎?留在這裏不太安全!」綰綰道。這地方太狹窄,留在這裏總有種局促感。

蘇阮道:「再等等,若當真無事了,雲公子會來找我們……」

等了許久,船都再沒有異動,這一劫,似乎是過去了。

但,卻有些微妙的變化。耳邊的水聲,變得大了,而且,很近。嘩啦啦的水聲,就在耳畔這麼飄搖著。

「好像……好像有水聲在拍門……」綰綰茫然道,「怎麼回事……」

蘇阮閉上了眼,咬緊牙關,二話不說,按動了機關扭。

吱嘎

伴隨着沉悶的響聲,各個角落裏的機關同時啟動。

一陣不算劇烈的搖晃,身下的艙體慢慢的浮動起來,小型船艙慢慢的從船艙底部脫離了出去。

「公主?」綰綰不明所以。

「進水了。」蘇阮的聲音發顫,「水……把艙底淹了……」

雖然魚已經停止了攻擊,但是,船,卻已經破了。水聚滿了船艙地步,可見漏洞之大,根本無法填補。

綰綰頓時明白過來,啞然:「那其他人……」

這艘獨立的小船脫離大船之後,搖搖曳曳的在夜風中飄蕩。這時,大雨已經停了,蘇阮出船艙,看見大船已經傾斜一半,整個船頭都倒入水中,尖聲四起,全是求救的聲音,夾雜着呼嘯的風聲,聽起來很是可憐。

「要開船靠近嗎?」綰綰吃力的踩着螺旋槳。

「不……這艘船坐不了這麼多人,一旦靠近,出於求生本能,他們蜂擁而上,所有人都得死。」蘇阮硬著心腸道。

「是……」

「但也不要走太遠。」蘇阮總歸不忍,從腰上取下了避水的火摺子,點亮一縷光。

據她所知,這船上大多是匠人和漁夫,沒幾個人會武功的,唯有雲家幾人……如果他們看到亮光的話……

搖曳的光芒在風雨中暴露了位置,黑夜中有兩三個身影飛身而起,迅速向她們的船飛來。

「公主!」雲章輕巧的落在甲板上。另有兩人,也都是雲家人。

「雲公子。」蘇阮背過身去,不忍看船上的慘狀。

「公主,事已至此……唉……」雲章嘆氣連連,轉回身望向在風雨中漸漸沉沒的大船,扼腕嘆息,「回去吧……」

「嘎嘎」

似乎在送別,幾隻大鷹在天空中盤旋,發出低沉的叫聲。

他們的船,在搖曳的夜色中踏上了歸程。

「唉!」雲章深深一嘆,「看來我命里與這島嶼無緣!拿不到鶯兒的葯,也無法完成陛下的囑託……失敗啊……」

蘇阮肩上披着厚厚的披風默不吭聲,抬起臉,看着天上低低盤旋的大鷹。

……

一個月後,存活下來的五個人回到琅城邊境,戰戰兢兢地登陸。

出去四十幾個人,就回來五個,自是引起軒然大波。善後的工作處理很艱難。雖然出海之前所有人都簽了生死狀,但是這二十幾個漁夫,都是家裏的頂樑柱,就這麼沒了,家人悲痛欲絕,每日都來蘇家鬧。

事本是雲家的事,但是蘇阮心有愧疚,由她出面,給每家每戶都賠償了大量的銀錢,平息此事。

雲章死了二十幾個弟兄,再也沒心思出海了,等這事善後完成,就和蘇阮辭別,回了滄漓。

什麼妹妹的葯,聖上的葯,都顧不上了。

雲家人離開之後,蘇阮卻並未消停。她前往造船廠,雇傭能工巧匠,開始打造一艘新船。

這艘船,她全部是親力親為,從造船技法到用材用料、設計,全部躬親自來,並將船起名為凌波號。

這事她做的隱蔽,直到凌波號打造完畢準備出航了,消息才傳到家中。

「你瘋了?你又要出海?」蘇修暴跳如雷,「你就是想給阿宸找葯對吧,其他都是虛的!」

蘇阮對他也不弄那麼多彎彎道道了,直言道:「大哥,機會近在眼前,我不可放棄。阿宸的病折磨他已久,我必要為他拔除。」

蘇修道:「別說了!他小子一年多杳無音訊,虧得你還惦記他!大哥不會同意!父親也不會同意!上次是僥倖老天沒收你,你居然還敢有這種念頭,你再提此事,我便打斷你的腿!」

蘇阮什麼也沒說。臉上卻寫着倔強。

蘇修氣急:「我這就派人去把你的船拆了!」

蘇阮平靜道:「大哥儘管拆了便是。大不了我再造一艘。」

蘇修道:「你!你非不可要氣死我!你怎麼就那麼不顧惜自己的性命?上回的教訓還不夠?」

蘇阮道:「上次給的是教訓,也是經驗。」

她上前,輕輕握住兄長的手,脈脈的眼睛緊緊看着他,堅定道:「大哥,阿阮又不是去求死。」

她的眼裏,既有期許,也有哀求,更多的,卻是不容回頭的決心。

「你……你……等幾日吧!」蘇修無可奈何的轉身,「寒仲這幾日會來,你讓他陪你,也問問他的意見。」

「寒仲?」

「你在海上時收到他的信,他準備來琅城。那時候起程,這幾日差不多就該到了!」蘇修道。

「好,我知道了。」蘇阮點頭。寒仲身手很不錯,而且曾經擔任過海軍統領,有他帶着一同出海,會是不錯的參謀。

兩日後,寒仲抵達。

來不及問他過來的緣由,蘇阮便將要出海之事與他原原本本說了。寒仲聽說是要給墨宸取葯,二話不說就答應下來。

只休息了一日,他們便再度踏上了出海的征程。

這次,漁民們不願隨同出海。蘇阮從自家的僕人里挑了十幾個年輕力壯的,跟隨前往。

第一次出海的事這幾個月在整個琅城都傳開了,誰都沒料想蘇家還要第二次出海,消息不脛而走,出海這日到岸邊來看熱鬧的人蜂擁如潮,海岸邊上全是一臉好奇的人,京中各家商戶幾乎都盡數到齊。

眾人仰望着大船,唧唧歪歪不停:「蘇家為了開拓這片市場可真是連命都不要了……」

「上回晗靈公主是撿回一條命,想不到還要再次出行,嘖嘖,這女人真不是一般人……」

蘇阮並未理會船下吵吵鬧鬧的眾人,她專心的安排著出航前最後的準備。

「阿阮。」蘇修突然神色匆匆的走了過來,身旁還跟着一個穿着寬大雨袍,帽檐遮住臉的身影。

蘇阮狐疑的看了他旁側那人一眼:「哥哥?」

蘇修把身旁那人往前推了推,道:「我這個朋友對出海好奇,想與你一同出海,你帶上他吧。」

「他是?」蘇阮不由仔細打量起來。那人一身大袍子,帽子也戴起來,把整張臉都遮住了,什麼也看不清楚。

蘇修往前靠了靠,低聲在蘇阮耳邊耳語幾句。

蘇阮聽着有些愣,但總歸是點了點頭,道:「那就一起來吧!」

「都好了,公主。」寒仲從樓梯上走下來,「準備出發。」

蘇阮道:「恩,出發吧!」

蘇修忍不住抓了她的手:「阿阮路上小心。」

蘇阮明朗一笑:「放心,哥哥。」

……

「這次的路線,還是按上次的走?」沒有雲章的指揮,全部的責任都壓在蘇阮身上了。

「嗯。」蘇阮站在駕駛艙前方,看着眼前巨大的羅盤,在海上確定方向,可全靠它。

半個時辰后,一切運轉如常。

蘇阮安了心,來到休息區域,推開一扇門。

房間內的男人,脫去了黑袍,露出一身淡青色天蠶絲錦袍,一個挺拔而高挑的背影。

聽見響動,男人回過身來,映襯在蘇阮眼裏的,是一張俊美、白的有些滲人的臉,以及,白如雪的長發。

蘇阮只有一剎那的驚訝,便收斂了眼中的波瀾,客氣道:「船艙里悶,出來透透氣吧,璃王世子。」

璃王世子言似有意外,遲疑一刻,方走了出來,不過仍舊保持着一丈的距離和蘇阮對立着,也不言語。

蘇阮看着他臉上的謹慎之色,盡量和藹的笑道:「這一程至少兩個月,世子可是要一直在房間里閉門不出?」

言世子抿了抿唇,不做聲。

「公主。」寒仲走來,「中午想吃什麼?」

他見蘇阮在與人說話,也從房門往裏望去,見到言世子,吃了一驚,不解的望着蘇阮。

蘇阮拉着他迴避。到了外間,寒仲迫不及待問道:「那是誰?怎麼回事?」

「是璃王世子。我哥哥說他要求葯,讓我帶他一程。」蘇阮坐下泡了兩杯茶。

璃王世子和周茜的那樁轟動極了的婚事由始至終,璃王世子也未曾出面過,她那時就猜測是否他有隱疾不便露面,現在果然中了。這位世子也不知是得了什麼病,居然年紀輕輕滿頭白髮,皮膚也是不太正常的白色,難怪璃王府向來不讓他見人。

「可信?」出門在外,身邊埋個隱患可不太好。

「大哥叫來的人,沒問題。」蘇阮道。

這船上的事情都是蘇阮做主,她放心,寒仲也無話可說。

蘇阮道:「倒是你,這段時日都在忙,也沒問你,你過來琅城是做什麼?」

寒仲道:「我是過來找阿宸的。朝廷里有些不太好聽的風言風語,說他私下領兵,我便過來看看情況。」

蘇阮皺了皺眉,道:「朝廷里說的沒錯,他正是領兵去了。」

寒仲輕輕一嘆:「……就知道會這樣。你也真是,也不攔着他,私下帶兵,可是殺頭的大罪……」

蘇阮並不慌張,墨宸既已做這等決定,也就做好了承受後果的準備,再不濟,蘇家還有免死金牌一枚呢!

她只淡淡道:「那你不去通知他?」

寒仲道:「我已經派人給他傳信了。等這次回去,我們再去找他。」

蘇阮輕輕嗯了一聲。

「但願這次有所收穫!」寒仲道,「無論成與不成,這都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下次再要出海,就算是我也不同意。」

蘇阮笑着點頭。這次,絕不能像上次那樣失敗而歸。

海上的日子平淡而飛快,一轉眼便是將近一月的時間。

靠近曾經出示的那片海域,想想上回幾十人就喪生於此,蘇阮便不由心跳加速,莫名緊張。

海上的天氣瞬息萬變,如果再次遇到暴雨,再遇到上回那頭大魚……

我圓潤的滾回來了,這段時間身體抱恙,所以一直沒更新,非常抱歉。為表歉意,近段時間我會多多更新,求原諒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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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寵嫡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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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 求葯(萬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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