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十五節

「老林，都三十好幾的人了，怎麼還哭了啊？」大炮的一句話再一次將我的回憶打斷。但是我知道，我不是在哭，我是在為每一個至今仍然在陌生的城市裏漂泊的奮青而感傷。

「老林，其實你雖然嘴上不說，但是我心裏明白，你還是放不下，放不下你的過去，放不下你心中的許諾，別再去想了，就讓所有的煩惱在這杯酒中溶解吧。」小雅端起了酒杯開始勸導我。

「小雅，你到底說說啊，老林到底是怎麼了啊？他和小雪可是東方不敗啊，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大炮對我有一點哀其不幸。

「其實啊，有些時候還是旁觀者迷，當事者清，還是讓老林給你說吧。」

讓我說，其實我真的不知道該從什麼時候說起，只知道從奶奶家走後，原本一切的美好都化成了泡影。

五一假期剛過，我便要去廣州出差兩個月，小雪也因此搬回了宿舍，我到她的宿舍找到了他，可是卻看到他整日的悶悶不樂：「小雪，你這是怎麼了？」

小雪撲到了我的懷裏：「奶奶病了，是食道癌晚期。」

林奶奶雖然不是我的親奶奶，但是聽到這個消息以後，頓時感覺心如刀割，對於突如其來的變故，我真的不知道如何是好：「那就趕快給林奶奶治病。」

「治病，哪有這麼容易啊，幾十萬的費用，咱們去那裏弄啊？」

我蹲在了地上，開始抽泣了煙，那個時候的我感覺到的不是絕望，而是自己的無能：「小雪，錢不是問題，我來想辦法，這段時間把林奶奶接過來，來咱們這裏先讓他住院，錢的事情我來操辦。」

小雪沒有說什麼，因為那個時候的她也沒有別的什麼好辦法了。只好答應了我，從那以後我就每天開始鍛煉，因為目前最好的，也是來錢最快的方式，就是去賣血，從那之後我每天都會有六七百塊錢給小雪，可是他卻懷疑我的錢的來路：「你哪來的這麼多錢啊？你告訴我你幹什麼去了？」

我每一次都不會告訴他，因為我不怕他為我擔心，而怕他為我傷心，直到小剛的一個電話，才徹底讓小雪崩潰：「小雪，你快來人民醫院吧，小東暈倒了，正在醫院裏救治」

等我醒來的時候，小雪已經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我撫摸着他的頭：「沒事的，傻丫頭，我只是累的，休息幾天就好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一直騙我，小剛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我了，你為什麼到現在還瞞着我？」小雪哭得更傷心了。

「為了愛。」我沒有再說別的，面對所有來看我的同學，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只看到同學們一個個眼中泛起了淚花，我不知道是為我感動，還是因為我的身上隱射出一個未來的他們，但是我知道，他們會因我而驕傲。

「小林，有什麼困難給大家說，你何必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你這樣，讓小雪以後怎麼辦？」小剛對我的關懷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小剛，你們在座的各位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不想讓你們幫助我，人是要靠自己，任何人都不能依靠，只有這樣你才能更好地去奮鬥你的生活，別人幫你，永遠不如自己幫自己來的現實，別人幫你雖說是可以一時的解決困難，但是你這一本子的困難難道永遠要靠別人來幫助嗎？只要是林奶奶的病情能有所好轉，哪怕再能夠多活一天，對於小雪來說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我可以為了她去賣血，必要的時候如果可以，我可以去買我的腎」

小雪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感傷：「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樣，是我害了你，是我連累了你，我就是你的一個累贅。」

聽到小雪的自責，我感覺到了他對我的愛，為了改變這種氛圍，我故意調侃道：「小雪，這只是我現在虛脫，又不是生離死別。」

「這和生離死別有什麼分別？你這是再拿你的命換錢，你這樣下去，你覺得離死別還遠嗎？我寧可奶奶含笑離去，也不願意你為我這樣的付出，這樣奶奶走的也不會安心。」小雪有一絲的埋怨我，但是他的埋怨不是抱怨，而是牽掛，我知道此刻最痛苦的不是病床上的我，而是滿屋的兄弟，當然還有他——小雪。

從那之後，我的朋友每天都會來看我，都會輪流的照顧我，包括小雅，但是唯獨沒有小雪，我知道小雪需要照顧奶奶，我也就沒有再去多想什麼，雖然心裏挂念著小雪，但是只要林奶奶能夠有所好轉，我可以忍受沒有小雪時候的孤獨，可是我根本不知道，當我走出醫院的時候，或許小雪就已經成為我人生中的一段美好的回憶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