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漆黑之書

遺願抬頭仰望眼前的大廈，感覺沒錯，這裏就是城市裏陰氣最濃的地方，和周圍一樣都是水晶建築，但裏面卻沒有半點活人氣息。

大廈保安走到遺願面前，沒有一絲害怕，從容說道：「我們在地下，你過來吧。」

遺願的手爪穿過他的胸膛后收回來，「內臟空的？」

原來面前這個人類早已經成為死屍了，遺願發現他胸口長著一隻眼珠便明白了這是惡鬼乾的好事。

從樓梯來到地下室，才知道這裏已經被自己人佔領了，各式各樣的鬼怪聚集在一起，打鬧着。

一個女孩突然從頭頂上落到遺願眼前，腳上吊著透明色的長絲。長相以人類的審美觀來說——有點驚悚。

額頭上居然有八隻眼睛！

女孩不怕生，嘻嘻哈哈的道：「你幹嘛要弄壞我的玩具？」

聽她這麼說遺願想起了門口那個空殼保安，胸口也長著這種樣子的眼珠，看來就因該是面前女孩嘴裏的「玩具」。

「你是……」

「蜘蛛妖啊！你不知道？」

遺願點頭了解。蜘蛛女活潑且健談，兩人很快熟絡，遺願也被她介紹給其他妖怪，在地下室後面一群妖怪在聚眾賭博，用的是人類的賭具——骰子。

此時在台上是一名長頸怪物和一位長的和人類差不多的鬼，那個長頸鬼已經輸的光光了，看到蜘蛛女后一把將她扯過來，大聲說道：「這是我遠房親戚，我賭她！」

「哥！」蜘蛛女不滿的看着長頸怪，但對方眼睛瞪一下后她就不敢做聲了，好像很害怕。

「哦？」人形鬼語氣很不屑，挑了挑眉毛，把身邊的勝利品推了一半出去，他是莊家便搖起骰子，「要大要小？」

旁邊長相稀奇古怪的傢伙們大聲起鬨：「大，大！肯定要大！」

長頸怪表情猙獰：老子要了十次小，結果慘輸十次，這把一定要大。他張口整出大的嘴形然後在三枚骰子落入碗中的一瞬間吼道：「小！」

吼完悄悄偷瞄對方的表情：哼哼，被我騙了吧，你這傢伙出千也不行~

人形鬼面無表情的打開骰蠱——

十八點……最大！

長頸怪精神崩潰，蜘蛛女傻了眼，旁邊人都大聲嘲笑，連人形鬼也不禁樂了一下，拍拍身邊的座位對蜘蛛女道：「坐過來吧。」

妖對感情看的很單薄，蜘蛛女見人形鬼長的還不錯，紅著臉「哦」一聲，過去坐到旁邊。

「媽的，出千！怎麼可能十一次都是大？」

「哎呀~願賭服輸，剛才要大多好，結果你非要小，這下輸了能怪誰？」旁觀者幫人形鬼勸道。

「我日，我要跟你拼了！」長頸怪惱羞成怒，不要命的衝上去。

旁觀者抱着看戲的心態讓開道路，結果長頸怪剛衝到人形鬼面前就停下動作——人形鬼僅憑一個指決就制止對方。

「蝕。」指著長頸怪額頭的手指移開，他的身體霎時變成黑炭色，然後像燒盡的紙灰般破碎消散。

厲害！妖魔中爆發驚嘆聲,蜘蛛女於心不忍的回過頭。

「我來。」聽到叫喊大家給挑戰者讓開一條路，遺願穿着黑教服坐到桌前。

「呵！」人形鬼似乎對他感點興趣，「賭什麼？」

遺願非常坦誠的回答：「我沒錢。」

大夥一片噓聲。

人形鬼臉色不太好看，警告性的說：「我不喜歡開玩笑。」

遺願這時才說道：「我也用妖來賭行不行？」

「哦？」人形鬼非常驚訝。賭博真是好玩，剛熟悉規則就有這麼多傢伙成了賭鬼，竟然還用妖來當籌碼……他冷笑起來，放眼掃了一圈，「是誰呢？」

遺願指著自己。

「呵呵。」他被逗樂了，點頭道：「好……我看你是想贖回這個女孩吧？……那我就跟她。」

遺願搖搖頭，坦誠說：「我不認識她，所以你最好換個東西。」

蜘蛛女見他原來不是來贖回自己的，不禁有點小失望。

人形鬼：「咦？……」驚訝間推出自己的戰利品，問道：「那你看上了什麼？」「這樣吧——如果我贏了，你讓我在裏面隨便挑一件，行不？」

人形鬼爽快點頭。

眾妖怪見到這麼奇怪的賭約不由得來了興緻，全在猜這個傢伙到底想要什麼。遺願脫下帽子，露出骷髏頭，咔咔的說：「小。」

嘻……人形鬼把握十足的開出骰子，在蠱揭開的一瞬間幾乎所有觀眾都是一聲不敢相信的驚呼：又是大！

遺願如願的把自己送了出去。

「你輸了，過來吧。」人形鬼不在乎的說道。

「等等。」遺願一伸手阻止他，在大夥奇怪的眼神里他脫下衣服，露出滿身骨頭架，他說道：「我還有東西。」

人形鬼有些不解：「哦？還有什麼，我怎麼沒看到？」

遺願：「這件衣服是撕開空間的主祭祀身上的，你也知道吧，我們是如何才能脫離痛苦的冥界來到人間的……所以這件衣服有很高的價值。」

妖怪們想起空間裂縫，冥界裏大家無助的在虛空中失重，享受着百年難忍的饑渴，只有跨越距離的精神交流才能稍微緩解那種寂寞和痛苦，聽着古代老妖對人間美好的敘述，所有年輕妖怪都是羨慕的不得了。終於大家嚮往的那一天來了，有一位千年妖精告訴他們連接人類的裂縫即將開啟，他們通過魔眼看到舉行儀式的祭祀們，心中焦慮不安，最後儀式成功，裂縫被打開，附近的妖魔們利用裂縫傳來的巨大吸力來到了這個夢想中的世界，雖然感覺人類的火力比傳說中要強太多，但跟人界的自由以及他們新鮮美味的肉比那就不算什麼了。

而這件主祭祀的衣服就有了很高的價值。

人形鬼點點頭：不錯。「我加什麼，還是之前那樣嗎？」

遺願搖搖頭，指向蜘蛛女：「把她也加上……我還要小！」

「好，跟你賭！」人形鬼大喝一聲直接在桌上擲下骰子，所有觀眾都繃緊了神經。

然後塵埃落定，點數：四。

贏了，遺願贏了！

蜘蛛女輕鬆的呼出一口氣，終於在連續十二次大后奇迹般的出現一次小。遺願咔咔大笑，在面垮掉的人形鬼眼皮下挑選戰利品。

人形鬼閉上眼，側過頭：「隨便你拿。」

遺願從眾多東西里隨便抽出一本黑殼書就裝入大衣。之後在眾妖的鬨笑中拉過蜘蛛女，再向人形鬼言謝。

大家嬉笑着，不經意間有個惡鬼發現從樓梯滾下來一顆炸彈，他好奇的撿起來，問：「這是什麼東西？」

「碰！」

幾乎同時又有十幾顆炸彈被扔進來，妖怪們亂了窩，大嚷着：「是人類，是人類！」

「蜘蛛精，你的屍偶呢？怎麼不提醒我們！」

「被他弄壞了。」

遺願馬上被其他妖怪射來的目光輪殺。

但攻擊並沒在他們抱怨中停止，劇烈的爆炸后又是一片機槍壓制，妖怪流着稀奇血液倒下一半。

人形鬼帶頭反擊，殺了幾個衝到面前的特警，接着其他妖魔也發動攻擊，瞬時五彩的光芒砸出去，樓梯口的特警架起防暴盾，擋下法術，可惜仍有人被屍毒感染，被成了惡鬼，在內部引起混亂。

利用火力鬆懈的關頭，眾妖頂着攻擊往外沖，遺願也拉着蜘蛛女趁亂逃離。

蜘蛛女戰鬥力不行，面對槍火強悍的特警只能縮到遺願背後，遺願不管其他妖怪帶着蜘蛛女迅速的想逃出去，結果後面一顆火箭彈直直向他打過來。

「轟！」火箭彈在人形鬼手中炸開，人形鬼回過頭對遺願眨眨眼：「他們真厲害~」

面對整隻手都被炸爛的人形鬼，遺願很感動，但分析局勢過後，依舊選擇逃跑，他彌留的望了人形鬼最後一次，匆忙離開。

「發現敵人！」守在門口的特警向上級報告，他們架著槍眼神比死神還冰冷，隨即扣下扳機，對遺願和身後一起逃出的妖怪進行掃射。

「啊！」中槍的蜘蛛女大聲慘叫。

遺願狠狠咬牙：這些混蛋人類！

他氣憤的對那些開槍的特警們問道：「為什麼非要對我們趕盡殺絕！」

一位長官清楚的回答：「因為你們是妖，我們是人，你們危害著人類，那我們就要進行反擊。」

遺願覺得這回答牽強至極，不滿的大吼：「那人類對待其他生物不也是說殺便殺，它們又礙著人類什麼了！」

特警們猶豫的望着上司：「長官……」那男人把臉一橫：「繼續射擊！」

無恥！遺願心裏罵道。橫抱起蜘蛛女迅速穿越火線，後面追着持槍的特警，這次街上的人群已經被疏散，他無處可逃。

面對如狼似虎的特警，遺願乾脆把心一橫，放下身中數槍的蜘蛛女，獨自面對四名持槍的特警，蹲下腿擺出撲擊架勢。可是他剛想跳躍出去，一顆子彈就準確無誤的擊中了他的腿骨，「啪」斷成兩截。

遺願倒下去的那一刻滿腦都是疑問：不是說人類喜歡大戰三百回合嗎？……怎麼會這麼快？

從人形鬼那裏贏來的書隨着他的動作掉到地上，翻到空白的一頁。然而正是這個讓遺願看傻了眼：那空白的一頁上竟然漸漸的顯出字跡！

四名特警拿槍掃射一陣才敢走上前，他們小心翼翼的接近，其中一個扯扯同伴的衣服，示意他看天上，同伴好奇的抬起頭——

咦，那是什麼？

天上閃亮着一個銀色的光點，好像正在筆直下落。

「噌！」一柄巨劍穿開雲層帶着破空之聲急速下落，着地的瞬間把那名往上看的特警切成了兩半……像放慢鏡頭一樣，那三名特警慢慢的扭過頭往這邊看來，不敢置信的瞳孔賤上了同伴的鮮血。

額頭流下冷汗。

遺願抓住時機用陰氣修復傷口，然後猛然躍起抓住愚者大劍將兩名站在一塊的特警攔腰切斷，剩下那位轉身就想跑，遺願揚起劍跳砍過去，特警回過頭滿臉驚恐的開槍射擊，結果這些子彈全部從遺願肋骨縫隙間穿過，自己則被遺願一劍砍成兩半。

黑殼書翻開的那一頁寫着：尋金術——金器召回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