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初涉人世

清晨，天空還泛著緋紅，我們三人已乘着豪華馬車，歡快地平治在林蔭小道上。

雖然月光剛起床時的確是在生氣，可吃過早飯後，便恢復了往日的溫柔親切，不但為我叫了馬車，還主動介紹起了銀月國的歷史。

原來天上本來有四個月亮，除了紅、紫、白外，還有一個銀色的月亮。每一個月亮都是一個女神的化身，紅色代表力量，紫色代表魔法，白色代表治療，銀色代表防禦。

一千年前，因為某個機緣，銀月女神與人類相愛，共同創建了銀月國。自此以後，銀月國的領土就受到了銀月女神的庇護，妖怪強闖會在邊界化為灰燼，非銀月國的魔法師則會失去所有的魔力。

但凡事有得必有失，紫月女神很不滿意最小的妹妹嫁給了人類，詛咒了這片土地。因此，銀月國的人世世代代都學不會魔法。

作為補償，銀月女神賜予自己的子民，極強的魔法抵抗力，即使身在國土以外的世界，也很少會受到妖怪的襲擊。

這也是為什麼，在數千年的歷史長河中，銀月國雖然創建得晚，卻是唯一一個擁有上千年歷史的國家。

聽了這樣的故事，我反而更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傳說畢竟只是傳說，天上的月亮怎麼看都像是普通的星球。

我禁不住想，銀月國也許是一個閉關鎖國的國家。其實所謂外面世界的魔法，說不定是某種科學？而妖怪，極有可能是科學實驗失敗后的產物！

可是這個世界對於女人來說，危險不止一種。只怕我還沒走到國外，就先死在銀月國！

但人總是要學着邁出第一步，我不能因為身在異世，就畏首畏尾！當年，沒有父母的照顧，我不也挺過來了嗎？

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我決定向月光提出我的想法。

我很認真地對他說道：「月光，我想……」

「喜歡耳飾嗎？」月光突然打斷了我，湊近我的耳朵，盯着看了一會兒：「我們下一站是銀月國四大城市之一的紫月城，以女子的飾物最為有名！」

我怔了怔，介面說道：「我沒有耳洞！」

「我知道！」月光笑得頗有深意：「我可以幫你穿耳洞！」

「不要！疼死了！」我很沒形象地捂住了耳朵，縮了縮。

高考結束那天，天真拉着我去花鳥市場一個老婆婆那裏穿耳洞，我永遠也忘不了她那殺豬似的慘叫聲！千萬別告訴我不疼，我可不信！

月光寵溺地看着我，笑道：「不疼！不疼！我用的是祖傳的方法！」

我假裝沒聽到，轉移了話題：「你說的四大城市，是不是除了紫月城外，還有紅月城、白月城、和銀月城？」

「是呀！」月光盯着被風捲起的布簾，眼神飄向了車外：「我們最終的目的地就是國都銀月城！」

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提起他們要去的地方。

「還有多遠？」我問道。

「過了紫月城和白月城，就到了！」月光的聲音很輕，卻掩飾不住深深的喜意。

看得出來他真的是很高興，那裏一定有重要的人在等他吧！算了，不關我的事。剛才被他打了岔，現在還是趕快說吧！

我鼓起勇氣，說道：「月光，到了下一個城鎮，我們就分開吧！」。

月光似乎並不吃驚，他看了我一眼，突然笑着搖了搖頭，說道：「好啊！」

沒想到會這麼順利，我一時覺得有些鬱悶！

人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明明是自己要走的，卻又希望對方好好挽留一番。其實想想人家不強留，也不是沒有道理。自己和他又沒有什麼特殊關係，能幫到這個地步已經是奇迹了，是該知足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索性再厚臉皮一些，我小聲問道：「能不能借我點兒錢？」

月光爽快地掏出一個精緻的小袋子，直接塞到了我的手中。我打開一看裏面竟然全都是水晶，每一顆都有一元硬幣那麼大，呈菱形，有四種顏色，晶瑩剔透，甚是好看！

「這是……」我疑惑地望着月光。

「錢呀！」月光拿起我手中的水晶，開始介紹道：「100顆藍色水晶換1顆紅水晶，100顆紅色水晶換1顆黃水晶，100顆黃色水晶換1顆黑水晶。一般消費只需用到藍色和紅色兩種，黃色用來購買貴重物品，黑色則用來購房買地！」

我看了看手中的水晶，除了藍色和紅色外，黃色的也不少，黑色的也有好幾顆。

「不，這真是太多了！」我邊說邊將黑色和黃色的水晶挑了出來，重新放回月光的手中：「我只要能生存下去就夠了，用不着這麼多！」

「收著吧！這樣你才能更好地體驗……」月光突然頓了一下，改口道：「我的家境不錯，這點兒錢算不了什麼！你一個女孩子孤身在外，肯定有不少花錢的地方！」

月光的話總讓我覺得有點兒奇怪，可我已經被漂亮的水晶弄得頭暈目眩了。我突然想起一直穿在腳上的藍色水晶涼鞋，難道也是用錢做的？

我抬起腳看了看，問道：「月光，我腳上這雙涼鞋，大概值多少錢？」

月光看了一眼，說道：「你這雙涼鞋，跟同等重量的藍色水晶同價。」

那豈不是有點兒虧？根本就沒算上手工費，還以為會更貴一些！算了，找個機會將它賣掉，省得穿在腳上，還擔心被偷了去！

「客官！紫月城到了！」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我率先跳下車，赫然發現我們已經入了城。一定是剛才跟月光聊得太投入了，這麼大的嘈雜聲都沒聽到。

月光和無影緊隨其後也下了車。我注意到街上雖然男人居多，卻全都盯着月光猛瞧。倒也是呀！這種絕世之姿，只怕今生再也無緣遇見！

「發什麼呆呢？」月光走了過來，親切地笑了笑：「現在已近中午，不如先一同吃飯，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不，我們就此別過吧！」我有些不舍地望着他，柔聲說道：「月光，我這輩子都不會忘了你！倘若我回不了地球，將來一定會加倍償還你！」

話雖如此，往後再也見不到這兩個人了吧！

我忍不住抱了一下無影，他立刻僵成了一個木雕。我又抱了一下月光，也許是被他身上的香氣熏昏了頭，我突然踮起腳尖，輕輕吻了一下他柔軟的唇。

「噌」，一團火從嘴邊，一下蔓延到了全身！我迅速退開，也不敢看他的表情，轉身就逃！

我想我的確是對他有一些動心，他救了我的命，又體貼地照顧生病中的我，這世上只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對我這麼好的人！若我不是地球人，或許真會考慮嫁給他！

甩甩頭，不願再想，既然已經離開，就不能再有留戀！目前更重要的是生存問題！

我跑到了一個十字路口，倚著一根木柱喘著粗氣。總覺得路人好像都在看着我頭頂上方，我轉過身一看，驚喜地發現自己竟然倚著一個路標，上面寫着諸如菜市場、小吃一條街之類的地名。沒想到這貌似中國古城的國家，竟然也這麼先進！我不用問路，就可以輕易的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真是太好了！

思來想去，我決定還是先去鐵匠鋪買把稱手的兵器。不求能防身，只要能起到威懾的作用就不錯了！

鐵匠鋪就在集市上，我認準了方向，開始了我在大街上的第一次單獨行走。

剛開始時，還真有點兒惴惴不安。一路上東張西望、走走停停，就怕遇上壞人。值得慶幸的是，雖然有人對我指指點點，但真敢上來為難我的人，卻一個也沒有！

儘管如此，我還是不禁注意到，從擺地攤的小販到商鋪的大老闆，清一色全都是男人。女人的地位果然很低，就連賣菜的農戶，也不見有妻子來幫忙。

我鼓起勇氣去賣包子的小販那裏試着買了一回東西，很便宜，一顆藍色水晶就可以買兩個包子。而且，小販將包子裝在一個可以提的油紙袋裏，非常的方便。

只是那小販，眼神猥瑣，遞包子時還趁機摸了一下我的手。要不是怕引起事端，自己會更倒霉，真想把包子都甩到他的臉上！

忍了忍，我提着包子，沿着集市的街，先找到了鐵匠鋪。跟武俠片里的一樣，鐵匠鋪的老闆也是位魁梧的大叔。他正在叮叮噹噹地敲打着兵器，一個小學徒就站在櫃枱后守着鋪面。

我徑直走了進去，開始觀看起掛在牆上的兵器圖譜。

還沒看幾眼，就覺得側腰被猛地推了一下，我踉蹌了幾步，扶住了門框，差點兒就摔出門去。還沒站穩，就聽見一個兇巴巴的聲音吼道：「搗什麼亂！一個女子，也敢來我們『天下第一』！」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那個小學徒。他十四五歲的樣子，個子還沒我高呢，就敢欺負到我頭上？

我氣不打一處來，直接走到仍在打鐵的老闆面前，問道：「大叔，難道你們這裏不做生意？」

老闆看都不看我一眼，說道：「賣兵器給女人，是我們的恥辱！要是讓別人知道了，以後誰還會來買我家的兵器？」

怎麼這樣？

我很庸俗地抖了抖錢袋，懇求道：「老闆，要多少錢，我們可以商量！」

「都說了，不賣給你！」小學徒說着又來推我，嘴裏嚷着：「滾！滾！」

我氣極了，反手狠狠一推，他四腳朝天，猛地摔到了地上！老闆愣住了，停下了手裏的活。那小學徒，紅了眼，又衝過來推我。

我一個側身，輕輕拉住他的衣袖一扯，藉著他的衝力再次將他摔倒在地。這招可是跟着電視上學的，沒想到真有能用到的一天！

他掙扎了半天，好不容易才顫巍巍地爬了起來，稚氣未脫的臉上帶着深深的屈辱，眼淚打着圈圈，惡狠狠地盯着我，眼看着又要發起第三波攻擊。

「住手！」老闆突然喝了一聲。小學徒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大哭着跑了出去。

我頓時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這麼大一個人了，還欺負一小孩兒。

「老闆……我……」剛想開口道歉，又覺得自己沒有做錯。

老闆從一堆很像是廢鐵的東西裏面，隨便撿了一把類似刀的東西遞給我，冷冷地說道：「拿了刀就走吧！可別說是我們『天下第一』的東西！」

我接過來隨便舞了兩下，比無影的刀要笨重些。我拔出刀看了看，刀身上竟然全是鐵鏽。

我無奈地撇了撇嘴，將刀插入刀鞘。怪不得不要錢，這根本就是垃圾嘛！算了，能給就不錯了，這大概已是那老闆的極限！

我有些氣餒地走出武器店，回頭看了一眼牌匾，果然寫着「天下第一」四個大字。就這氣度還天下第一呢！我冷哼了一聲，離開了這個令人不快的地方。

「買」了武器后，頓覺得安心了許多。我將刀掛在腰上，從油紙袋中拿出了包子，忙不迭地吃了起來。只覺得滿嘴留香，味道還不錯。正準備接着吃第二個，前面突然蹦出一個人，我往左走，他往左走，我往右走，他也往右走。

我抬眼一看，只見一個嘴角流着口水，眼裏冒着傻氣，臉胖得像個豬頭的男人，擋住了我的道。他身後跟着兩個家丁，一高一矮，正一臉壞笑的盯着我。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惡霸當街調戲婦女？跟電視里演的經典場景一模一樣，果真是藝術來源於生活！

我沉默了兩秒，轉身就跑。三人顯然是經常幹這種事，速度竟比我還快，一瞬間就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拿起手中的包子，遞給了豬頭男，盡量裝出一副天真的樣子，很純潔很純潔地說道：「這位哥哥，是想吃包子吧！我已經吃飽了，這個就給哥哥吃！」

豬頭男毫不客氣地接過包子，一口就吞了下去！這吃相太不可思議，以至於我一呆，竟然貽誤了最佳逃跑時機。

豬頭男傻笑道：「妹妹的吃相好可愛，讓人看了好有食慾！不如就跟哥哥一起回家過日子吧！」

呃……我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軟的不行，就來硬的。我今天倒要看看，沒有武功的我到底能不能生存下去？

我後退一步，拔出了刀，還沒來得及擺造型，忽然周圍一陣哄堂大笑。我這才注意到，旁邊已經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人。也不知道他們是笑我的刀銹呢，還是笑我一個女人也敢用刀？

我不屑地哼了一聲，力求挽回些氣勢，沒想到這些人笑得更凶了。

豬頭男笑得尤為誇張，以他為首的惡霸三人組一步步向我逼來，就好像我手中握得不是一把刀，而是一把麵條。

「別再過來了！」我慌道：「再過來，休怪我手下無情！」

我不是怕他們，我只是不想再用刀傷人！壞人也罷，好人也罷，我只是個普通的地球人，還做不到為了正義而殺人！

他們越逼越近，我一退再退，突然後背抵在了什麼東西上。我迅速回頭看了一眼，是根柱子，看着有點兒眼熟。

我頓時有了主意，也沒多想，舉起手中的刀，用力一揮，這根有碗口粗的木頭柱子，一下就斷成了兩截。

原來還鬨笑不已的人們，頓時變得鴉雀無聲，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我又將刀對準了豬頭男，喝道：「你們要是再敢靠近半步，下場就跟這柱子一樣！」

豬頭男臉都嚇白了，抖個不停。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灰溜溜地逃走了。

我鬆了口氣，正打算揚長而去，就聽見後面忽然有人喝道：「哪個不長眼的，把路標給砍了？」

我心裏「咯噔」一聲，回頭一看，那可憐兮兮躺在地上的，不正是路標嗎？

得，這回真是惹上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