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副科長 1

第1章 副科長 1

天快亮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嚇人的夢,早上醒來便有些頭疼。

我夢到了一間迷宮似的大房子,很黑又很亂,地上好多沒有頭的軀體。我正在裏面瞎轉,忽然進來兩個警察,挨個指著死人問我認識不認識,我心想你們神經病啊,都沒腦袋我怎麼認?可忽然旁邊就站起來一個有腦袋的,朝我大喊:是我啊,你怎麼會不認識我!我抬眼一看,那人竟然只有半個臉……

被嚇醒之後的我趕緊伸手去摸身邊的史際明,摸了兩下沒摸到人,這才想起老公出差了沒在家。

我捂著咚咚跳的胸口,心想這做的什麼破夢啊,血腥恐怖,詭異離奇,還邏輯不通。可能是臨睡前看《解剖學》鬧的,以後晚上可不能看那些玩意兒了。

靜下心之後我趕緊穿衣起床。今兒是我晉陞副科長之後第一天上班,我可不想遲到。

我是在去年,也就是1987年的10月初從部隊轉業的。史際明比我轉業早兩年,在市農機局當局辦副主任,他那主任有個哥哥甘學書,是防疫站副站長。通過這個關係,我被「安置」到嘉安市衛生防疫站政工科。當了幾個月小科員,上周六站上發文,任命我為該科副科長。

剛去這單位的時候,我還擔心不懂業務沒法干。老甘說你來干政工吧,那一攤子軍隊和地方都差不多。另外你這麼年輕,也可以「再學習」。嘉安醫科大學馬上要辦一個基礎醫學的函授班,我這歲數都報名了,你也一起來學學。

我還是部隊作風,一聽甘副站長這麼說,我就當成了「命令」,馬上跑書店買回來醫學專業書籍和錄像帶,苦心鑽研準備考那個函授班,因為看「人體解剖」的錄像帶看的太投入,結果就做開惡夢了。

梳洗之後,簡單吃了早點,我便推車出門去上班。單位在北郊的「盧家溝」,騎自行車需要三十分鐘。

「盧家溝」雅稱叫「兆陽河」,所謂的「河」就是溝底的一條潺潺溪流。河的北岸有省醫科院、市衛生學校等單位,其中緊靠河邊一個大院子,就是嘉安市防疫站。院子有兩個門,大門朝東開,小門朝西開。西門外不知搞什麼施工,門前挖開了一道大溝。我遠遠就看到溝邊有兩個人在打架,騎車到了跟前才發現那不是打架,是打人。只見我們站總務科的職工劉毅正在揮拳狠揍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人。那人穿的是藍帆布的工作服,衣服上滿是土,鼻子直冒血,他並不還手,只是一邊躲避一邊想逃走;但劉毅追着他不放,一直追到了我的眼前,我將自行車一橫,把他攔住了。

劉毅看見是我,皺着眉頭喊:「方子荷你別管,媽的這小子使壞,把我摔溝里了,老子今兒讓他知道厲害。」

那男的叫道:「你胡說,那又不是我挖的溝,我好心安上一塊板子,我是做好事,你憑什麼打我?」

我問那男的:「你是哪兒的,到底怎麼回事?」

他說:「我是三建公司一工區的。這條溝是安裝工區挖的管道溝,我好心找塊板子搭個橋,他沒走好自己掉溝里,非說是我的事。你說哪有這個道理。」

我找出一塊紙巾遞給他,然後沖劉毅說:「你講理不講理啊,你掉溝里怎麼賴人家。你趕緊給人道歉。」

「不用不用。我還得趕着去上班,謝謝你啊!」那人擦了兩下臉上的血,感激地看看我,匆匆地走了。

劉毅歪頭瞅着我,譏諷道:「沒看出來啊,見義勇為是咋的?」

我不理他,推著車子就走,劉毅從後面拉着車子直叫:「回來回來,你說清楚了,你警察啊你管這麼寬?」

我推車推不動,就猛地將車子往後一倒,車軲轆撞到劉毅身上,疼得他吱哇一聲鬆開了手,我騎車就走,他在背後直喊:「方子荷你好狠啊你,我跟你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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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與誰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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