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第一百三十七章 亂象

137第一百三十七章 亂象

第一百三十七章

葉戈口上雖有些抱怨,卻反應不慢,已是迅速在周身佈下了幾個防禦陣法,然後往後一躍站在了那精鐵木製的欄桿上,居高臨下地望着對方。木樓居於高空,罡風極重,一陣烈風吹來,恰好揚起他白色的羽衫,昏暗的視野中,葉戈的那一雙眼眸像是有了珠光點落,宛如黑夜中一粒銀星,璀璨得奪目。

這場面似乎大大刺激到了君落生,他無意識地低吼了一聲,驟然發難。

身後那隻可怖的大蛇則盤旋著身子,像一團巨大的黑色風暴,鋪天蓋地地朝葉戈急速捲來。

一道青光在葉戈前方暴起,暫緩了一人一蛇的攻勢,葉戈此時往身後一看,不由暗道運氣真不好,好巧不巧就在這高樓上出事,幕天大陣下妖皇行宮不得飛行,葉戈現在就算想逃也無法使出遁法,只得在這狹小的空間內不停閃躲。

基本上主修劍修或者刀修的修士,攻擊力極強,但好在攻擊手法並不多,葉戈只要注意避開君落生的長刀就行。倒是那隻大蛇,將身軀纏繞在了木雕樓上的欄桿之上,不時伸出那巨大的腦袋在半空中搖晃舞動着,從高處將葉戈死死壓制,讓他無法離開木雕樓上天台的範圍。

葉戈不願以硬碰硬,只得靠着身法和靈訣掐出的小型幻陣躲避著一人一蛇的攻擊,奈何木雕樓上的空間實在太過狹小,時間長了讓葉戈不得不生出些束手束腳之感。

丹田內的冰鯉早就被祭出,不斷甩出絲絲的寒氣與大蛇在空中纏鬥,一塊塊巨大的石塊從天而降,朝失了神智的君落生連番轟下,雖被落生刀輕輕擋去,但終究是暫時緩住了君落生的步伐。

趁著君落生被拖住的一瞬,葉戈忽然打了個呼哨,然後一個后翻就躍入了身下那萬丈高空,不多時,昏暝的天空上迅速飛來一片巨大的陰影,朝葉戈一卷,就見葉戈一手抓着一隻巨爪,又重新在空中升了起來。

「雷光,去!」葉戈話音未落,一個黑洞驟然就出現在木雕樓之上,無數道雪白的電光以雷霆之勢朝着天台上落去,轟隆隆幾乎照亮了整個妖皇行宮的天空。

葉戈臉色有些發白,拖着墨玉盤的手也有些虛軟,若不是葉福極在上頭把他拎着,只怕就要倒頭掉了下來。

自從拿到那截雷音竹后,葉戈素日裏也開始研究起雷系法術一脈。

雷,乃五行三界屬性中威力最為霸道的屬性,修習雷法的修士,修為實力都是同階中最強。且雷法乃天地正道,有驅邪克魔神威,對抑制魔修,頗有助力,所以當年的正魔大戰,雷法修士亦為重要戰力。

這道雷光陣便是葉戈最近參研之物,他用時一月,總算推衍出雷音竹用來聚靈的數條脈絡,將之與基礎陣法綱要融合貫通,粗糙地製成了這個簡單的雷光陣。

不過雖然有些粗糙,但用來壓制君落生的『狂症』卻是綽綽有餘了。

雷光連綿不絕地落在君落生周身,幾乎不給人喘息的餘地,待得最後一道最強的雷光落下,整個木雕樓似乎都微微震了一震。

葉戈輕吐一口氣,臉色有些發白,然後心念一動,葉福極便帶着他往下方飛去。

盤纏在欄桿上的那隻黑蛇再沒了虎虎生威的氣勢,只是神色有些萎靡地盯了葉戈一眼,便蔫蔫地垂下了頭,化作一道虛影,消失在了空中。

葉戈被葉福極帶着在木雕樓上一掠,再離開時懷中已然多了個昏迷過去的君落生,然後青蝠大翅一振,帶着兩人往妖皇行宮深處飛去……

**

君落生醒過來時已然是過了小半日,他抬起手微微捏了一捏眉心,待得稍感舒服后,才開始打量起周圍的環境來。

首先入目的是一片氤氳的白色水霧,不遠處則隱隱約約傳來潺潺的落水聲,君落生這才低頭一看,發現自己正赤著身子,浸泡在一處溫暖的靈泉之中。

他思索了一會兒,臉上便現出明了的表情,然後起身劃開水,饒過泉中的山石,往著水聲處走去。未走多遠,撥開攔在前方的一處低枝后,君落生便看到了葉戈。

「你醒了?」葉戈正站在泉水飛瀉之處仔細清洗著自己的長發,聽到身後有響聲,回頭望了過來。

君落生並未回話,目光在周圍逡巡了片刻,最後才落在了葉戈身上。

葉戈此時也和他一樣未著片縷,因着常年研習陣法,身材倒是沒有君落生那般的陽剛修長,雖然也健壯,但肌肉看起來總有些纖弱秀氣。

此時這青年正站在瀑布之下,一手按著脖頸上的濕發,一邊回過頭來,臉上滾落着清涼的水珠,遠遠一看,只覺得那雙黑眸似乎連帶着都沾染了些濕氣,又水又亮。

「多謝。」君落生走了過去,在葉戈身旁找了處可休憩的山石,往上一靠,疲憊的神色將他那眼底閃過的那一抹亮光給迅速遮掩了過去。

「你這『狂症』似乎病發得越來越頻繁了。」

清澈的靈泉水水溫暖洋洋的,待在裏面彷彿身上的疲憊都能一掃而空。這是葉戈和君落生某日無意發現的一處靈泉,靈眼完好,靈氣充足,能癒合傷口,還能舒緩壓力,是以二人時不時會跑到這裏來休憩一番,這也算得上是在妖皇行宮中的一大收穫了。

君落生道:「辛苦你了小葉,我不礙事。下次你若再看到我發病,只管下重手就是。」

葉戈本想糾正他那稱呼,但是也不知怎的,最後還是接受了下來,只道:「無緣無故的我為何要對你下重手,這對我又沒有什麼好處。」

「若是危及了你的性命,你就這麼做。」君落生篤定道,一番話倒是惹來了葉戈奇怪的目光。

「霍邪歡不在,我用來壓制體內神魂的葯快要用竭,神魂不穩,這段時間偶爾會渾渾噩噩,不知自己在幹什麼……若是要變成一具行屍走肉,還不若讓你了結了我好。」

君落生邊說着,邊從儲物袋中倒出一粒血紅的丹藥,一口吞咽了下去。然後舒服地喟嘆一聲,靠在岩石上,閉上了眼。

葉戈略帶擔憂地道:「便是要用竭了也不至於如此嚴重。你那葯……可是對身子有害的?還是不要多吃了罷。」

「是葯三分毒。」君落生卻是一副已經看開了樣子,淡淡地回道,見葉戈朝他望來,忍不住調笑起來:「怎麼?在擔心我?」

說完,眼睛微眯了下,看起來卻有幾分開心。

「你啊。」葉戈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兩人這段時間朝夕相處,再怎麼不合也都有些感情了,加上俗世時的那一層關係,於情於理,他都不會看着自己的『小少爺』就此發生了什麼意外,只是君落生一直不願說出自己壓制另一道神魂的意圖,葉戈也不好追問,只得遲疑了幾下,終是欲言又止。

「你自己小心些。下次若是再犯病,我就拜託練師叔在冰殿再弄個位置,給你留一塊冰璧算了。」

「小葉你未免太無情了吧。」君落生聞言皺眉,面色頓時由愉悅轉為凄苦,「我寧願你一劍砍死我。」

葉戈可不管他的碎碎念,只繼續道:「若是能儘早出去,找到霍兄,也許能找到根治的辦法。」

「你我在這耗了這麼長時間,該找的地方都找過了。此地大小共十三處傳送陣,皆是不能啟用……剩下的,還有什麼辦法能出去呢?」

說到這裏,葉戈忽然想到一事:「對了,你被困在這裏那麼久,八難塔難不成還沒收到消息?為何一點動靜都沒有?」

君落生目光一動,垂下眼盯着溫泉的水面看了半晌,才酌了口唇下的美酒,懶洋洋地道:「誰知道呢。」

說完,又閉上了眼。

葉戈不知他這反應為何意,見他閉口,便也不說話了。

**

「被困於妖皇殿?」問道山上,白薩展開手中的一張字條,神色有些疑惑。

「正是。這是前幾日門中弟子收到的訊息,我見鄂師侄正在閉關,不便打擾,就來交予你了。」站在白薩面前的宮裝婦人是八難塔主掌外務的張雪清長老,八難塔內的大小雜務向來由她處理,但是門中弟子外出歷練傳回的訊息卻鮮少會傳到她的手上。

前些日子外務堂收到了斷情塔傳來的急報,下面的弟子輾轉幾次,才猶豫着將這道急報交給了她。張雪清資歷甚高,門中急報向來可以先不通傳掌門由她先行過目,這才讓她看到這急報內容,經過思慮,她決定親自走一趟,帶着這急報來到問道山。

「門中弟子有難,宗門不會坐視不管。何況君師侄是門中棟樑,自是會派人去支援,我這次來,只是將這訊息告知於你。」

「有勞張長老了。」白薩恭謹謝過,「聽張長老此言,是否已有了打算?」

張雪清雖長得柔美,但性子頗為直爽,聞言卻是猶豫了一下,對着白薩道:「打算是有了。只是……唉,算了,我這修道人如此吞吞吐吐實在不夠爽快。這麼說吧,白師弟,我此次前來,也是受人所託。」

「哦?」白薩眉頭一皺,卻是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張長老但說無妨。」

「前些日子我才剛參加了君師侄的結丹大典,君師侄修道不過數年就已是金丹,這修鍊速度當真是令人驚絕。按照修真界的俗矩,修士結丹之後便可尋一位雙修道侶,以君師侄的資質,自是越早找到越好。」

白薩這才恍然大悟,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張雪清:「原來張長老是來說媒來了。」

張雪清咯咯一笑,道:「我這媒婆也是第一次做。修道千年,早就淡忘了人世間的俗事啦,看來大約也不怎麼稱職。」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弟子,居然能請得動張長老你這尊大神。」

「呵呵,我本是想找鄂師弟商量的,不過他在閉關,而且他那性子……算了,還是與你來說比較方便。」

張雪清談話間還不忘數落一下鄂斷緣那怪脾氣,看來她和鄂斷緣也頗為熟悉,然後頓了一頓,才繼續道:「說是做媒,其實也只是傳個話。至於是哪家弟子……是明師塔衛奚之座下的桑楚。」

「衛奚之?桑楚?」白薩對衛奚之自然不陌生,至於桑楚這弟子,他隱約也有些印象,聞言臉上的神色愈發的古怪了。

「桑楚……這桑楚我若沒記錯,似乎是名男弟子?」

這回輪到張雪清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她答道:「是男弟子。」

「這男子雙修么……」

「是麻煩了些。不過男子於男子也是可以雙修的,只是要採用那『種陰』之法。」張雪清活了上千年,什麼怪事沒有見過,對此事倒也不覺驚訝,反正她也是受人所託,至於成不成,那隻能看當事人兩人的緣分了。

白薩對此事並非是反對的態度,只是他所想的要更長遠些。

「此事還須由塔主做主,我卻也是決定不了。還有我那弟子的想法,若他願意,塔主想來也不會說什麼,但若是不願意,只怕張長老要白跑一趟了。」

「無妨。我也是先知會你一聲。因着此次派去下界援助的,正是桑楚那弟子。」

張雪清也沒有隱瞞,特意讓桑楚前去救人,顯然是衛奚之存了要拉近桑、君二人關係的私心,只是既然衛奚之親自找上她,她也不能不賣這個人情,反正也是小事一樁,只不過也該讓斷情塔的人知曉一下。

「就他一人去么?」

「還有一位元嬰師侄。」

「雖然灰摩在那邊,但只有三人,怕還是不夠吧?」

「這倒不用擔心。那妖皇行宮我也曾有耳聞,妖皇主人當年忽然離去后,聽聞這殘殿就漸漸破敗了,殿中大陣想來也不復當年威力……讓他們帶上紫玉太清珠去就是,有紫玉太清珠在,想來破開那妖皇大陣不難。」

「紫玉太清珠倒是貴重,他們一個元嬰一個金丹,可能守得住?」

張雪清聞言嗤笑一聲:「哼,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搶我八難塔的東西,若是不怕,但來搶就是,但卻要擔得起下場。」

大派中人雖然很少濫殺,但脾氣也不是沒有,而且八難塔是邪道門派,邪道修士性子大多又比較張狂,便是張雪清這樣的裊裊麗人,也是一路斬殺過來的,手中也不知沾了多少血腥。

白薩聞言沒再多說什麼,反正珍貴的法寶,宗門內一定下了禁制,想來常人也難以拿走。

「如此,就依張長老所言吧。」

**

卻在這時,遙遠的武國內。

自上一次的妖魔作亂后,流雲府平靜了好一陣子,趁此機會,流雲府的商業又重新繁榮起來,百姓的日子也過得安居樂業,此前那人心惶惶的場面再也沒有出現了。

「那魔修就是在此處被斬殺?」

此時正是月夜風高,幾道模糊的人影站在那亂葬崗上,全都圍在亂草間的一個黑洞外。

緊接着,黑洞內走出一名白衣青年,朝那為首的老者微微一鞠:「回魔尊,那魔修確實死在了此處。

「尊者,這不像是我們安插在濁界的探子。」月色一斜,映出一旁一名面白無須的紅髮秀士,他皺着眉頭看了一下地上的屍塊,道。

「應該不是。」站在眾人中間的是名戴着兜帽的青衣老者,在月色照映之下,隱約能看到他露出的面上佈滿了一些奇形可怖的古怪紋路。

「那可還要追查下去?」另一名身着麻衣的道姑接道。

「不必了。」青衣老者的聲音有些喑啞,在空寂無人的亂葬崗上聽着格外地刺耳滲人,「我們千里迢迢趕到此處,是要追查白令休的下落,既然不是暗線弟子,那看來此處的濁界門派還未發現我等的佈局,那便無須費神了。」

說到這裏,青衣老者看了一眼那白衣青年:「小子,你可還能感應到你老祖的行蹤?」

那青年正是一直跟隨幾人的白家子弟白細辛,聞言微有些惶恐地答道:「回……回尊者。自從來到此處地界,晚輩……晚輩就再不能感應到老祖的去向了。」

「你這小子!莫不是在玩我們?!」那紅髮秀士橫眉怒目,上前一步,就想要將人打翻。

還是青衣老者哼了一聲,紅衣秀士這才止住了腳步,訕訕地退回了原地。

「嗯?你們白家的血脈感應沒有作用了么?」

白細辛額上流下一滴冷汗,他不敢抬頭看那老者,只盯着地面顫聲道:「回尊者,這血脈感應晚輩偶爾還是能感應到的,只是……只是沒有此前那般清楚,只是模模糊糊,斷斷續續,晚輩猜想……」

「猜想什麼?」

「猜想興許是老祖已不在此界,所以晚輩才無法尋到那血脈魂魄所在。」

「那豈不是白跑一趟了?」麻衣道姑也有些埋怨,只是在青衣老者前不敢太過表露。

青衣老者沉思了下,對那白細辛道:「你只需告訴我,你還能感應得到嗎?」

「回尊者,上次老祖與我通魂,血魄已然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氣息,若是用上秘法,應該能查到大致方位。只是……」

「只是什麼,一次說完。」青衣老者有些不耐。

「是。只是這秘法一月才能使用一次,否則血魄便不夠靈力感應到那氣息。」

「那你就用。一月一次也好,無論如何,此次我們必須要找到白令休。」青衣老者沉聲道,「無極殿那邊已催了數次,要是無功而返,你我幾人都要去刑海領罰。」

聽到『刑海』二字,麻衣道姑和紅髮秀士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驚懼的神色,看着白細辛的目光也變得複雜了起來。

「此地陰氣還算濃郁,今夜我們就在此處休整,你施展秘法,查一下那白令休的去向。」青衣老者說完,就遁入地下,再不見了蹤影。

待得青衣老者一走,三人都鬆了口氣。

「白小子,你可得努力些,否則我等可都回不了魔海了。」麻衣道姑當先道。

「是。晚輩一定竭盡所能。」

相較之下,紅髮秀士卻顯得不那麼客氣了,冷笑一聲,滿腹的怨氣就朝着白細辛發去,「這白家老祖為了私心不擇手段在魔海也是出了名,不知他這次又耍了什麼手段,害得我等和尊者都跟在他屁股後面團團轉,還要受罰……這心機之深,當真是讓人望塵莫及。」

白細辛早就從白令休那得了吩咐,是以也不去和那紅髮秀士爭辯,只道:「前輩若是這麼認為,在下也無話可說。待得老祖回來,再由老祖與前輩好好『詳談』一番可好?」

紅髮秀士再怎麼不喜白家人,也知道白令休是個實打實的化神修士,而自己不過一介元嬰,若是白令休真的回來,哪輪得到自己去與化神修士『談話』……聽得白細辛一席話后,他面色變了數變,最終才點點頭道:「好,好,那我就靜待令休老祖『平安』歸來。」

說罷,又狠狠剮了白細辛一眼,就在此時,黑洞中忽然傳來一道沙啞的聲音:「蛛仙子,赤秀士,你們若是閑着無事,就去周圍的凡人城鎮打聽一下究竟是何人斬殺了我界修士,日後若有機會遇上,也可順手除去。切記,不要驚動周圍門派。」

「謹遵尊者諭命。」青衣老者既然發話,二人也不再去為難白細辛,齊聲應了是,便施展詭譎身法,離開了這亂葬崗。

白細辛看了看周圍亂糟糟的墓碑,時不時還有野狗穿梭其中,實在不適合在此處施展秘法,本想在附近隨意找顆大樹打坐,卻目光一轉,看到附近有間凡人居住的小木屋,屋內沒光亮,還鎖著門,看來並沒有人在,想了想,他舉步走了過去。

「要儘快找到老祖才是,否則還要再忍受這樣的欺凌……也不知老祖現在到底在什麼地方。」

**

葉戈正擦乾身子,沒來由就感到背脊上傳來一陣寒氣,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一件外袍忽的落在了他的身上,葉戈轉過頭,發現是君落生丟的。

「小心,別着涼了。」然後聽到君落生邊低聲說着,邊繞到他身前,輕輕將那外袍的領子往前攏了攏。

他這舉動太過自然,自然之後又太過溫柔,葉戈素來照顧人習慣了,還沒被人這麼照顧過,而且對方還同自己一樣是個男人,反應頓時有些無措,平日的伶牙俐齒,變成了一句喏喏的『多謝。』

君落生方才也不過是順手而為,倒沒想太多,此時見葉戈有些慌亂,又紅了耳根,才反應過來,不過也沒說什麼,只是深深看了葉戈一眼,微笑着將自己的那件外袍給對方仔細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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