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62第 62 章

6天皓從被小護士無情地趕出病房到再次折返,不過隔了半小時。他回來的時候,身後跟了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手裏提着兩盒便當。

當他大步流星重新踏進那扇門時,程顏正對着他五分鐘前發來的短訊發獃,突然聽到病房門發出聲響,她「騰」地扭過頭,發現竟是6天皓殺了個回馬槍,她微微吃了一驚,趕緊將手機揣回口袋。裏子面子一起作祟,她可不願意這男人看到自己對着他的短訊失神。

不過,終究被那則短訊觸動到,她的情緒已沒先前那麼激動,疑惑的視線落在6天皓身後的婦人身上。

他不以為意地解了惑:「伯母需要人照顧,我請了位護工幫忙,你就不用寸步不離地守着了。」

程顏愣了愣,男人的細心是她始料未及的。

不過,對於姓6的,她心裏仍存着一絲彆扭,所以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拒絕了:「不用麻煩了,我自己可以。」

雖然是拒絕,但她的口吻並沒有那麼生硬,他甚至聽出了某種鬆動的意味,於是雲淡風輕地一挑眉,揶揄說:「你會護理嗎?人家是專業的,專門護理手術后的病人的,你就別死要面子活受罪了,伯母的身體要緊。」

她一時間被這番言之有理的說辭噎得有些語塞,忘記了回嘴。6天皓趁勢把兩盒便當放在桌上,「你還沒吃飯吧,趕快把午飯吃了,我和醫院說好了,下午給伯母換去vip病房,那邊的條件好些。」他的聲線平緩,卻透著不容置喙的強勢。

程顏怔怔地看着他,久久吐不出一個字。

不知是因此人太過穩重的氣場,還是他有條不紊的安排,以至於只是區區幾句話,便令她的恐懼,她的慌亂,她的無助全都沒來由地淡去不少。

她本該恨他,怪他,怨他的,可這一刻,凝睇著6天皓那雙十分真誠的眼睛,她居然心生感動,有一種溫暖得想要落淚的衝動。

瞧見程顏的水眸又氤氳起霧氣,他壓下心頭那股子想要擁她入懷的強烈衝動,再自然不過地避開她難以捉摸的目光。方才被這女人劈頭蓋臉地臭罵了一頓,6天皓那顆看似強悍實則玻璃屬性的心早已碎得七零八落了,眼下摸不清她的情緒,他不敢再輕舉妄動。

他故作氣定神閑地打開其中一個便當盒,狼吞虎咽地往嘴裏扒拉兩口白飯,兀自道:「你不吃就涼了,我先吃,我快餓壞了。」

程顏本來毫無胃口,可男人津津有味的吃相配上撲鼻的菜香,勾得她忽然食指大動,肚子不禁頗為應景地發出兩聲「咕咕」叫。

她悲哀地發覺,在6天皓的一派淡然面前,她別彆扭扭的舉動把自己搞得活像個小氣吧啦的怨婦。於是,程顏深吸口氣,不再和自己微妙的心境較勁,她大喇喇地伸手拿過另一盒便當,風捲殘雲般大口吃起來。

6天皓用眼尾的餘光乜斜她一眼,遂微不可察地牽了牽唇角,別看他表面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心裏真怕她不肯動筷子呢。

**

vip病區。

雖然在同一間醫院,但6天皓幫程母轉的新病房距離方海山的病房較遠,在走廊的另一端,中間隔着電梯間。

儘管如此,他還是怕程顏心裏膈應,「你要是不喜歡,我就幫伯母轉院。」

她明白對方所慮,不由心頭一暖。

只要老媽能夠得到有效的醫治,她什麼委屈亦甘願承受。更何況多多來被強拆,6天皓大可以撇清關係或者一走了之,可他沒有。他像是對待自己至親的人一樣,妥妥帖帖地安頓程母,甚至是任打任罵陪在母女倆身邊,程顏絕非不知好歹的人,所以不想再麻煩他。

環視猶如五星級酒店一般的病房,她的目光柔和下來,小聲感慨:「我沒有不喜歡,這間病房的條件這麼好,設備齊全,配給的醫生也是專家級別的……」

下一秒,她的話音戛然而止。

她的唇居然緊緊被男人封住了。

察覺到她眼角眉梢流溢出的淡淡暖意,6天皓再也控制不住吻她的衝動,他就這樣死死攫住她的唇瓣,幾近瘋狂地吮/吸起來……

程顏被他猝不及防的撕咬激得全身一僵,她咬緊牙關推了推他越貼越緊的胸膛,悶聲嗚咽:「你瘋了?!這裏是醫院,我媽還在昏迷!」

聞言,他正在長驅直入的舌尖一下子滯住,又嘬了嘬那兩片柔軟香甜的嘴唇,他才戀戀不捨地撤下痴纏,語帶寵溺地安慰:「別擔心,有我在,伯母很快會醒的。」

程顏被他折磨得耳根發燙,雙頰潮紅,她不自在地斂下眸,開口送客:「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你趕緊回公司吧,我留在這兒就行了。」

「我以後都不用去公司了,我現在和方家沒有一點關係了。」6天皓說得不以為意,彷彿只是普通的辭職那麼簡單。

她陷入一時的愣怔,仰視着對方那雙看似平靜幽深的黑瞳,程顏精準地捕捉到他眼裏那絲轉瞬即逝的悲涼。她的喉嚨剎那被激烈翻湧的情緒生生堵住了,根本發不出聲。她這才恍悟那則短訊的深意,她萬般沒想到這個男人竟做到如此決絕的地步,果真就這樣割捨了二十年的舊情。

別看他生得一張清冷倨傲的臉孔,卻不是寡情的男人,做出這個決定,他該有多痛?難道他對自己的愛真有那麼深沉,深到令他看不得任何人委屈她,哪怕是他的養父?

倏忽間,程顏驀然發覺,她一點也不了解這個男人。

病房內充斥着刺鼻的消毒水氣味催人清醒,她艱澀地抿了抿唇,才把自己逼回現實:「天皓,其實你不用為我和方家劃清界限的,我知道這件事與你無關,你已經儘力保住多多來了。」表明立場后,程顏越發正了神色:「你想過沒有?一旦你脫離了方家,你就一無所有了。方海山給你的身份和地位是令多少人無可企及、夢寐以求的,你不要意氣用事……」

靜靜聽着她連珠炮似的一番言論,6天皓眉宇間的凝重奇迹般地煙消雲散了,過濾掉他認為無關緊要的內容,他唯獨聽進去一個意思,——程顏不怪他了。

此時此刻,對他而言,她的諒解比一切更珍貴。

他本想言之鑿鑿地告訴她,為她犧牲再多,他都認為相當值得,在所不惜。又或者,他從不貪戀方家顯赫的家世,那些本就不該是屬於他的,豪門深似海,比起日日處心積慮的周旋,他寧願只做個至情至性、愛憎分明的平常人。

可惜,6天皓實在不善用這類酸掉牙的情話表達感情,因此他只是情不自禁地摸了摸程顏的臉頰,語調輕鬆些許:「傻女人,你還真是笨。我不是意氣用事,以後我不用處處防著方劍齊,也不用再煩惱方曉恩那個大麻煩,我們天天在一起,不是很好么?」話至此處,他眼裏的最後一抹陰霾褪去,轉而浮現出一種如釋重負的坦然。

他總算可以心無旁騖地愛她了。

橫亘在兩人之間的所有問題似乎就這樣解決了,輕易到令人覺得不可思議,以至於程顏陡然生出種恍若夢境的錯覺,反而不知該進該退。

愛情不是兒戲,兩人天天膩歪在一起只是拍拖必經的某個階段,最終能不能相濡以沫地走下去才是關鍵。如果沒趕上今天這些糟事兒,她還能抱着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態和6天皓交往,但現在不一樣了。他似乎動真格的了,他那種破釜沉舟的執著勁兒,令她動容,亦令她愈加糾結。愛與被愛都需要巨大的勇氣,看來她確實需要認真思考一下——她和他的未來。

沉吟片刻,程顏說:「感情的事情以後再說吧。我得收拾多多來的爛攤子,你也得找新東家,哪裏有心思談情說愛。你在方程式是一人之下眾人之上,換個新環境日子未必好過,我看你且得適應。」

6天皓微微蹙眉,一語中的:「你這是關心我?還是又動了分手的心思?」不給她回答的機會,他直接將女人對愛情的不堅定扼殺在搖籃里,「分手你是永遠別想了。憑我的能力即使沒有方家做後盾,也大可以混得風生水起,絕對不會讓你在生活上受半點委屈的,你信不信?」

程顏原本還隱隱為他擔憂,不料,這男人不僅不領情,反倒擺出一副自信又自戀的高傲態度,頓時塞得她啞口無言。

就在這兩秒鐘的相顧無言中,氣氛一下子又變得和諧溫潤起來。6天皓略一垂眸,那張勾魂奪魄的俊臉便一點一點朝她傾過來,欲為當下的溫馨添把火……

然而,唇即將碰觸的那一刻,程顏的手機忽然響了,急促的鈴音來得有點不合時宜。

她藉著低頭看手機的動作,避開了他炙熱的吻。盯着來電顯示上閃爍的名字,她面露疑惑,很快接聽:「家佑?」

很久沒有聯繫,家佑卻連寒暄都省略,急不可待地問:「小顏,你能幫我個忙嗎?」

聽得出對方口吻里的焦灼與急切,程顏隱約冒出某種不祥的預感,她答應得毫不含糊:「行,你說。」

「我現在正在外地出差,剛才突然接到我媽的電話,她說身體不舒服,你能不能去我家一趟看看她怎麼樣了?」家佑言簡意賅道。

她下意識地扭頭看了眼仍陷在昏迷中的老媽,面色平添一縷為難,這忙到底幫不幫?

似乎並未察覺到她的遲疑,家佑心急如焚地解釋:「我媽精神狀況本來就不是很穩定,我怕她再出事。」

程顏心頭一緊,忙不迭說:「你放心,我馬上過去!」

……

許是因為焦急,家佑的聲線比往常偏高,加上病房裏又安靜異常,因此6天皓聽得一字不漏。

待程顏掛上電話,他立馬說:「我陪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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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擒相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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