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荒唐的一天

灰濛濛的天空灑下一陣小雨，本是早春時節，撫面而過的風裏帶着絲絲涼意。

走到學校門口的曲凈雅正揮着手和自己的好友梅婷道別。不愧是這所補習學校里的補習天後，才貌雙全自然不在話下，就算現在冷風陣陣，她微微萎著背把懷裏的包包抱緊的樣子，也別有一番秀麗憐人的模樣。

今早出門的時候還艷陽高照啊，所以穿得太少了一些，這時又迎一陣細雨，薄薄的裙裝大有貼身的危險。

「怎麼還不來？」環顧了一下四周，不見男友王卓的身影，秀氣的眉頭失望一皺。

兩年來每天走出學校的時候都會看到王卓的身影，無論颳風下雨，開心或是不開心，只要見到那個微笑着向她招手的男友，心裏就會無比的溫暖。

腦海里想像著千萬種可能，身後突然響起一道很不客氣的女中音：「喂，你就是曲凈雅么？」

「是我。」一邊答應一邊回頭，看到一位珠光寶氣的中年女人站在身後，心裏以為是哪位學生家長，但看對方的神情，又似乎來者不善。

中年女人抑起短肥的下巴，無端的笑一笑：「是就好，找的就是你。」一邊說一邊褪去手指上碩大的寶石戒指，一共褪了五下才算完，然後往鮮紅皮包里把戒指放好，隨手往後遞。

不明白她這麼做是什麼意思，凈雅錯愕的順着她又白又胖往後遞的手看過去，接過包包的人竟然是自己一隻盼望着的王卓。

「王卓。」凈雅眼底一亮，剛剛光顧著看這個奇怪的女人了，再加之女人身後恰好有幾個人在等車，難怪沒有看到混在人群中的他。

王卓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一聲不響的垂下眼瞼，捧著鮮紅色包包的樣子很是小心翼翼。

怎麼回事，難道擋在眼前的這位是男友的哪位親戚？至於母親，很早便聽他說小時候就去世了呀。

只是自己這一聲叫喚，怎麼中年女人的臉色陰沉得滴得出水，一副要吃了她的樣子。

曲凈雅勉強擠出一絲笑，她想側身繞過中年女人，走到王卓那兒去，眼前卻突然伸出一隻白胖的手臂：「站住，去哪兒呀？」

「呃……阿姨，我想……。」還沒說完，只覺得眼前一晃，啪的一聲，一巴掌結結實實的打到了臉頰上，瓷白的臉上立刻顯出一排手指紅印。

凈雅被打得頭腦里嗡嗡作響：「你為什麼打我？」

「竟然叫我阿姨，我打的就是你，不要臉的小|三。」中年女人出手速度和說出的話同步，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秀髮便被對方狠狠糾住，臉上又挨了好幾巴掌，啪啪……響聲清脆。

好痛，小三？這是怎麼回事，一定是弄錯了，可是：「王卓，快救我，啊……好痛……。」

「我讓你再叫他叫得這麼親熱，我讓你再叫……再叫，知道他是誰嗎，他是我的男人。」炸剌的聲音響在耳邊。

純棉裙裝領口響起一聲嘶拉，本來恰到好處的v領被扯開一道大口子，隱隱露出裏麵粉藍內衣的輪廓。

曲凈雅被胖女人拉扯著，抽打着，周圍的人群立刻圍攏過來，議論和喝采聲此起彼伏。

一切都在眼前變得恍惚，本來很痛的感覺，突然都消失不見了，沒有痛了，就在那被撕打的過程中，求救看向王卓的眼神被無情的駁回，王卓和她碰撞的目光很快的轉向一邊，他只是低下頭，在原地動了動腳，把人世間最窩囊的男人形像演繹得淋漓盡致。

這麼說，他和這個中年女人有瓜葛這事，是真的？還有什麼痛能比得過心底的疼痛，凈雅眼底哀怨，奮力一推，歇斯底里的吼：「夠了。」

胖女人大概沒料到她會有此一搏，眼裏載着驚恐的神色被推得往後跌了幾步，看着王卓連忙伸手去扶住她的肥胖身體時的樣子，竟是真切流露。轉眼間他就可以那麼無情，平日裏和自己的那些恩愛也是能裝出來的嗎？

抬起手背擦掉嘴角上的血絲，攏了攏被扯得凌亂的發，凈雅自嘲一笑，她的目光最後一次從王卓臉上飄過，直直對上中年女人：「你記住了，我不是什麼小|三，從這一刻開始，這個人，他和我再也沒有半毛錢關係。」

轉身，細雨紛飛，身後傳來怎樣粗俗的罵聲已經不重要了，倔強的忍着幾度要投眶而出的淚，她曲凈雅是不會被打倒的，永遠不會。

半小時后梅婷匆匆驅車返回，在學校背後的一條小巷子口找到了曲凈雅。

「哇靠，下手這麼重呀？」「我的媽呀，嘖嘖嘖……瞧這小臉被打的。」

「呀，別碰，疼。」凈雅極時擋掉梅婷伸過來的手，表情痛苦，嘴角破了一道口子，不說話還好，一張嘴更疼。

雨一直下，自己一身傷實在不好去擠公交車，要是遇上學生家長影響不好，所以便打電話讓梅婷返回接她。

只是在這段等待的時間裏，自己除了覺得冷外，一點心痛的感覺都沒有，又或者，是冷到麻木了吧，出乎意料的平靜，連自己都大吃一驚。

「梅婷，送我去帝端區。」上車后，連忙忙着整理衣裙，只是再怎麼努力，被扯開的衣領還是開很大，索性從書包里拿出一顆曲別針別上。

梅婷立刻大呼小叫：「不是吧，被打成這樣了，還去補課？別去了，我陪你去喝酒，去散散瘋，發|泄發|泄。」

「別，你看我這樣子，是有閑錢去喝酒發瘋的么？」

「我請你。」

「不用，你開快點，別讓我遲到了。」剛剛接手一個星期的這個家教可不能放棄，人家位高權重，最要命的是，給的時薪很誘人。

見凈雅拿紙巾淡然的擦嘴角上乾結了的血漬，梅婷知道她的性情，也不再勉強，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你呀，能不能對自己好一點？」

「我挺好的呀！」不然，要怎麼才算好？曲凈雅突然停下手裏的動作，撫著胸口：「梅婷，你停車，我忘了點事。」

「什麼？」

「我忘了，剛剛那胖阿姨說王卓是她男|人的時候，我忘了問王卓，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被包的，是三天之前，還是兩天之前，因為昨天之前，他還來接我，給我買芙蓉糕來着。」

「……」梅婷看了後視鏡里的曲凈雅一眼，她說得很認真，好像真的會去問似的，突然覺得心裏一痛：「凈雅，想哭你就哭出來，哭出來舒服一些，別憋著好嗎？」

良久的沉默，抽泣聲在小小的空間里擴散開來，天下沒有哪個女人沒被愛情傷過心，更何況她曲凈雅，一個愛上誰就對誰死心塌地的傻女人。

剛剛的空白或許只是一種痛到心底的倔強，一場哭泣過後，從此絕不會再去守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