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分裂
又過了幾天的生死考驗，這些人已經不再提起莉莉絲，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們忘記了那張可愛的笑臉，而是在生存的面前，他們不得不面對的是更大的考驗，這些就足夠讓他們夠受的了。
就在他們剛才還在和上萬隻地獄犬大戰，這種作戰的強度根本不是在學院能夠比較的，幾乎相當於同時挑戰五十幾名地獄召喚師，而且還是活活將他們魔法耗干，有的時候呂奉天總是開玩笑，如果他們現在能夠回學校的話，他們一定能將上一年級的任何一個班級輕易幹掉。
不僅僅是因為這些剩下的全部是精英，而且他們也練就了更強的生存能力，就拿耶樺來說吧，他現在的刀速恐怕連一般的光劍客都接不下來了，而且身法也提高了一大塊，輕舟的劍速更是讓人感到驚恐，幾乎可以和拉克比肩。
但是，回去，談何容易？
學校，就像是海市蜃樓一般，遙不可及。
克白牙現在幾乎不說話了，只要不用他開口的話，這使得整個兒團隊都蒙上了一種暗淡的氣息，這也不能怪他，畢竟遇見了這麼大的事兒，換了誰也說不出話來。
曾經的智多星，現在卻失去了話語權。
但是人總有憋不住的時候。
終於，他們又來到了一個岔路。
「大家看，又是銘文。」說話的是理查德。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移向已經久久沒有說過話的克白牙，克白牙慢慢地走過來，眼睛盯着這些線條，心中的奧古斯都突然激動地說道：「嘿，哥們兒，太好了，是庫洛城，從這個名字上看是個很大的城市，就算是在這個世界上也應該算是半身人的大城市了。」
「奧古斯都說的，」克白牙猶豫了一下，把罪責托給別人明顯不是他的風格，「走向那邊我們就會遇見一個半身人的大城，叫庫洛城。」
「之前是一個庫羅門，現在又出來了一個庫洛城。」理查德冷笑道「克白牙，你的演技可是越來越差了。」
「我沒有演戲。」克白牙無力地辯解著。
「喂，」輕舟不樂意了，「理查德你怎麼說話呢，我們應該相信克白牙，他體內的奧古斯都是我們唯一能指望。」
「你說的，恰好在根本上，」理查德說道，「我們相信的是奧古斯都，不是克白牙，但是我們聽到的只是克白牙的一面之詞，至於奧古斯都是不是醒來都是一個問題。克白牙，你自己說，自從你說奧古斯都醒了之後，我們的問題就一直是得不到回答，就算是回答了也都是一些模稜兩可的，這不得不使得我們都懷疑你體內的那個主神是不是真的醒了。」
沒有人質疑，所有人都在沉默，面對事實。
這是一個大炸彈。
有些東西，真的裂開了。
理查德環視一周，談道，「看來不是我自己一個人看出了這個問題呢？那麼我就想問克白牙同學一句，奧古斯都到底醒沒醒？」
「醒了。」克白牙說道，「真的醒了。」
辯解，就像是浪花拍在岸上，那麼無力。
「醒了？」理查德冷笑道，「主神會不知道這是什麼文字？主神會不知道這是哪個世界，你在笑話誰啊？我們在這裏的人誰不知道，所謂主神，不說通曉古今至少也能識別出各大種族的文字吧？但是你的奧古斯都呢？但是你的奧古斯都呢？啊？」
真理，為什麼真理總是那麼蒼白？
理查德向前挺了一步，克白牙一個踉蹌險些倒下。
「理查德，你這樣實在是太過分了，」輕舟推了理查德一下道，「你明明知道克白牙剛剛因為自己錯誤的決定導致失去摯友，你現在的做法讓克白牙如何接受？我相信克白牙，克白牙和我們出生入死這麼多年，我相信，我相信我的兄弟是不會把我往火坑裏推的。」
「他不會？」理查德冷笑道，「你們十一班到現在還在相信這個瘋子？什麼戰神？什麼無敵？都是假的，克白牙只是一個過度自負的金京花花公子，他只會拚命，只會玩命兒，呂奉天也罷，我也罷，他戰勝我們的條件都是建立在拚命上，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決定會把他引領向哪裏，他的那些勝利事迹是什麼，就是因為別人不夠像他那樣不把生命放在眼裏，就是因為珍惜生命，所以才輸在他身上，如果他真的是戰神，為什麼到現在還是個三組長，而沒有將迦那和鏈刃擊敗，這就是因為他的實力從來就沒有我們想的那麼強大，只是一個玩弄小把戲的傢伙罷了。」
所有人都被理查德的話給鎮住了。的確，從他的角度分析還真的沒錯，克白牙似乎真的是一個這樣的人。
就連十一班的人，都開始面面相覷。
信任，開始退潮了。
這些天來，一切的疑惑，所有的懷疑，所有的不信任都在這一刻開始爆發。
「總之，」理查德開始總結了，「我不想相信克白牙，面對克白牙的提示，我寧可走這條沒有銘文的路。」
理查德的話無疑是一個重磅炸彈，在這本來就不夠穩定的盟友關係上炸出了一道裂痕。
這就意味着理查德等五個人都不會在和克白牙並肩戰鬥了。
「我想強調一句，」克白牙無力地說道，「奧古斯都真的醒了，真的，我說的是實話。」
「但是理查德說的……有道理。」說話的是呂奉天，「我也決定走這條路，面對風險，我選擇走一條繼續拚命下去的路，畢竟……」
「克白牙，我勸你……」說話的是鏈刃，「我們真的不是不相信你，但是說句實話，我們……。」
鏈刃面露難色，但是腳步還是想理查德走去，克白牙默默地看着他走向他的對立面。
背叛，在滋生。
迦那也走了上來，道：「哥們兒，我他媽不是不相信你，但是這畢竟不是演習……。」
「我明白，」克白牙的喉結上下一動，聲音艱澀從他的喉嚨里擠出來。
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不相信自己，克白牙的心上彷彿爬著一隻毛毛蟲，那種怒火無可瀉出的感覺讓克白牙有一種明顯的窒息感。
不信任！
為什麼！
明明堅持的是真理，但是為什麼沒有人相信，為什麼！
難道連我都不信了嗎？
一種強烈的孤寂感從克白牙的心中傳來，你們，你們這些人都不理解我！
「幹什麼？」輕舟掙脫了迦那的手，說道：「我是不會離開克白牙的。」
「嘿！」迦那道，「你忘了你這幾天所說的嗎？你也說過克白牙是個機會主義者，他總是喜歡碰運氣的，對嗎？還有你，雅姒！你們怎麼還不過來，你不早就說克白牙這樣會把我們拖累死的嗎？」
克白牙像是被人從後面猛地敲了一下，回頭看向輕舟和雅姒。
難道，連你們……連你們也要背叛我嗎？
「你們……都走吧！」克白牙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冷酷，「或許，我真的只是一個機會主義者呢，呵呵。」
自嘲，在這一刻，克白牙突然發現自己竟然如此孤單。
然後向著帶有銘文的洞口走去。
向著真理，踽踽獨行，或許，或許這就是先知們的無奈。
克白牙就這樣消失在不信任者的視線里。
「啪！」
迦那的臉上多了一道紅印，那是拜雅姒所賜，只見雅姒慢慢地向後退去，嘀咕道：「不行，我不能讓克白牙就這樣離開，不行！」
說着，雅姒跌跌撞撞向克白牙消失的洞口跑去。
親愛的，相信我，我請求你，我請求你相信我，無論在什麼時候，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離開你，哪怕是洪水猛獸，哪怕下一刻就是世界末日。
我，對你，不離不棄。
「雅姒！」輕舟也向著他們消失的洞口跑過去，三組和四組的剩下的組員們一看到這個情形，也跟了上去。
不信任，終於導致了克白牙求生隊的分裂。
「我們……」面對這情形，拉克動容道。
「該幹什麼幹什麼吧！」呂奉天低聲道，「這是我們的選擇。」
最後離開的是鏈刃，他的眼光是那麼的無奈，是啊，就這樣分開了。
那個瘋子，或許真的是對的呢！
……
「我拿出我的八天，分給輕舟一半。」克白牙的眼睛裏為什麼那麼多狂熱？
如果是單純的自信，我或許會更加堅定呢！
……
「看我幹什麼，人家問的是你！」克白牙的話是那麼刺耳。
為什麼你的身上總是有那些少爺脾氣？
……
「鏈刃快過來！」甬道里傳來了迦那的聲音，「是一群洞穴巨人呢？」
「哦，哦哦，來了！」鏈刃猶豫了一下，但是很快就趕了過去。
就這樣分開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重逢。
就算是重逢，又要以什麼樣的態度呢？
「呔！」鏈刃的巨錘和洞穴巨人的棒子撞上了。
或許，戰鬥是唯一可以消解這種問題的方法。
鏈刃就是鏈刃，就算是洞穴巨人的力量也未必能撼動，他的出現立即改觀了很多，懷疑者小隊成功的向牆角轉移，這時，鏈刃一個「霸王開山」將最近的那個巨人的棒子挑開，立即收手恢復力量，以防止下一個洞穴巨人衝擊的時候的他力量還沒有換過來。但是，直到被挑開的巨人緩過來也沒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閃過來，他喊道：「幹什麼呢？輕……」
對啊，輕舟走了，再也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在他緩回力量的時候，將他的戰線不由分說地承擔下來，不需要任何說明，或許連眼神都不要。
「去你的！」呂奉天剛剛劈斷一個巨人的棒子，另一個棒子直接將呂奉天從空中砸落，雖然這種程度的傷對於呂奉天來說跟不叫什麼，但是他立即想到如果是克白牙還在的話或許就能補上這個缺口。
不，是一定能！
失去一個戰友，比失去一個臂膀還要痛苦。
何況失去的還不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