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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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說桃李春風一度酒,竹軒碧窗鳥入來,紅蘿這個屋子倒是清幽,無絲竹亂耳之聲,最主要的是沒有別的女人前來打擾,紅蘿覺得甚好,顧墨亦覺得甚好。前者覺得好,是眼不見心不煩,後者覺得好,是適合培養感情。

四時花開不斷,啾啾聲鳥鳴不歇,新日的彌音摻合著舊日的感情,更將這一抹晚春點綴得勃勃生機。

湖州春日裏的景色與冬日裏是不同的。紅蘿怕冷,冬日茫茫,除了雪白紅梅,印象中再無它色。背上的傷都好了,便也忘了當初是怎麼痛了,也不恨了,此番她只有一個念頭,離開王府,去追尋困擾自己許久的真相。功夫不負她這個有心人,轉悠了月半,終於將王府里上上下下轉了個遍,摸了個透。

墨王爺白日裏很忙,總也不見人影,紅蘿路過他窗前,見裏面正有人在議事,匆匆瞟了一眼,有些興奮。陽光明媚的春日,花落去又如何,只要自己還好好的。她圍着圍牆轉了幾圈,有些懊惱地垂首,怎麼他們家的圍牆就這麼高呢?轉了好久,終於讓她找到一個缺口。說是缺口,其實也挺高。

紅蘿目測了一下,覺得如果縱身一躍,估計可以手攀著圍牆,然後一抬腿,跨坐在圍牆上,將另一條腿移上來,然後再借力一跳,她腿力極好,出去應該不難,怕就怕等會兒出去摔個四腳朝天,萬一圍牆那邊是懸崖,她豈不是要死翹翹?

死便死好了,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想來也沒那麼容易死。她正手腳並用着,手剛攀上圍牆,腳剛一跨上去,就感覺被雷劈了,身體在空中晃了幾晃。

「蘿蘿,你做什麼?」嗓音純粹低沉,又帶那麼點沙啞,是很性感的聲音,還是位翩翩公子的倒影,紅蘿從下到上打量他,此人不是正在議事的顧墨又是誰?

此時紅蘿正倒掛着,手晃了晃,覺得有些疼,還是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沒,沒什麼,我正要坐在圍牆上看風景呢。」正好牆外幾片杏花瓣飄過她臉龐,她幽幽然道:「我就說這春光一片大好,怎麼單單不見了杏花,原來紅杏都種到牆外去了啊。」紅蘿說完,又向上攀了攀。

「所以呢,你這是要紅杏出牆?」顧墨走近她,從頭到腳打量她。她這個樣子,可真像只調皮可愛的小猴子

「哪有啊,我怎麼敢?」紅蘿趕緊否認,又向上攀了攀,手真是痛極了。

「你的手,不痛么?」顧墨指了指圍牆,心疼地望着她。他都覺得疼了。

「嗯,痛,你扎這麼多碎玻璃片在上面做什麼?」紅蘿向上看了看,難怪這麼疼。

顧墨想了想道:「嗯,防止你逃跑。」再想了想,「疼那你還不下來?我抱你?」說完再靠近些。

「不要!」紅蘿嬌聲打斷。她才不要呢,他總是這樣,一逮著機會就親她,她才不上當。正想着這樣躍出去,可是這個動作難度太大,腰使不上力,手上又用力過猛,碎玻璃片扎進手心,她一痛,一鬆手,就這麼直直栽了下來,顧墨就這樣直直看着她栽了下來。

真疼啊,紅蘿咬了咬牙,爬起來,第一反應就是要跑過去扇他一耳光。水珠兒在眼眶裏轉了轉,沒掉下來,她手背一抬一抹,面無表情地走了,心裏將他咒罵了千千萬萬遍。這個人,居然見死不救,真是太討厭了!

顧墨恍惚,怎麼覺得她看他的表情有些哀怨呢?他要抱她,她不肯;他不抱她,她又怨,女人怎麼可以這麼複雜?顧墨糾結了一陣,還是追了上去。等他追上去,她已經包紮好,不需要他來心疼了。

……

「哎,你快放我下來,誰要和你一起數星星啊,臭不要臉的!」紅蘿一邊推拒著顧墨,一邊已經被他抱上了屋頂。

「陪我數星星不好么?你這麼懶,反正也數不清,不如就數月亮吧,左右就這麼一個月亮,你再數不清,我亦不會嫌棄你。」顧墨攬了攬她的腰,寵溺地道。

月色皎皎,寒光點點,草木中處處星華,還很有些看頭。要是有個良人,就更完滿了。其實在以前,她挺愛窩在哥哥懷裏數星星。那時候無拘無束,想什麼就是什麼,做什麼就是什麼。現在自由都沒了,還看什麼呢?紅蘿覺得自己就像一尾小魚,卻不能自由自在地游,遲早是要被人宰了的。

「怎麼,腰身又瘦了,是我虐待你了么?」顧墨大手在她腰間流連一陣,將她拉近一些。

「你敢說你沒有虐待我?」紅蘿指了指他的鼻尖發問。前幾天他都沒有救她,她記仇了。

顧墨唔了一聲道:「我看看,好得差不多了呢。」他接過她的手,將她的手按在自己臉上暖了暖。手這麼冷,腳也那麼冷,這是傳說中的冰肌玉骨么?他很暖和,看來她天生就需要他。明明就是很怕冷的一個人,睡覺卻不許他靠近,真是該罰。

「看什麼看?」紅蘿收回手來,坐得遠些。又不敢坐的太遠,她恐高。

「怎麼,還害羞啊。」顧墨挪過去一些,接着道:「躲了就是害羞。」

「害羞你個頭!」紅蘿剜他一眼又道:「喂,你看到帝王星了沒?是不是那邊最亮的一顆?」她胡亂指了指,誰說她害羞了?

「要我說,哪兒有什麼帝王星啊。即便是有,又能說明什麼呢?不過是一顆星星。人生在世,不過要與天斗一斗,方顯得生命之可貴。如果你相信命,那麼一切的偶然都是註定,如果你不相信命,那麼一切的註定都是偶然。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了。」紅蘿信口胡謅道。

「那你信我嗎?」顧墨吻了吻她的鼻尖。

「你可信嗎?」紅蘿齜著牙。夜風襲來,有些陰冷。這個男人,果然不安好心。臉被他親過了,鼻子也被他親過了,耳垂也親過了,還有……她臉頰紅了紅,抽了自己一個大嘴巴,真是太恬不知恥了。

「你手癢么?」顧墨莫名,望着她若有所思。

「嗯,手癢。」也抽了他一嘴巴。

顧墨:「……」「我覺得手癢可能是我不好,夜風有些涼,那夫人我們去睡覺吧,我給你講睡前故事聽。」顧墨攬著紅蘿的腰,輕輕一躍,躍下了屋頂,紅蘿被他帶的暈了暈,卻不得不抱緊他的腰,這人一定是故意的!兩人緊密地抱在一起旋進了屋子。

進了屋子紅蘿便裝睡,不理他不說話,無論顧墨怎麼撓她親她,她都死命忍着,最多哼哼幾聲,顧墨無可奈何,只得陪睡了。

就在紅蘿將要睡着之際,顧墨又輕輕將她搖醒,給她講了他們初相遇的故事。

顧墨將她輕輕翻了個身,與她面對面,將她枕邊的青絲攏了攏,與他的打了個結,結在一處,又在她嘴角親了親,一番準備工作做好之後,便開始講故事。

顧墨說:「蘿籮,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那時候你給我送蘑菇,你不認識我,我不認識你,我有提醒你,我就是你要找的王爺,可是你不信,所以我才騙你說我是王府的侍衛,之後我又在你哥哥的鐵鋪遇見你,你卻看都沒看我一眼,你知不知道我當時有多傷心?」

紅蘿聽的恍恍惚惚的,原本就困意正盛,被他這麼一提,好像有些印象,就順口答道:「我沒有第一眼就認出你是墨王爺,完全是因為你身邊跟着一個女人,而且那個女人我很不喜歡,墨王爺他怎麼可能那麼沒有品位,喜歡上那樣濃妝艷抹的女人?至於在鐵鋪子前,我其實看見你了,可我那時候因為你丟了籃子,被爹爹罵了一通,你還指望我會好好跟你打招呼?」

顧墨點點頭:「嗯,你說得對,我不能那麼沒有品位,我根本不喜歡她,是那姑娘纏着要送我回家,你沒看到,你走了之後,我就將她趕走了,我一點也不喜歡她。」

「不喜歡你還將人家收進府中,你怎麼那麼壞呀!」紅蘿困極了,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格外的輕,格外的柔軟,像只溫順的小貓咪,撓的人心痒痒,她紅唇微嘟,唇瓣輕顫,怎麼看怎麼誘人,看的顧墨下腹一緊。

顧墨又將她緊了緊,輕輕道了一句:「嗯,我是壞,但是只想對你一個人壞,安心睡吧。」說罷在她唇邊偷吻了一個,抱着她安心睡了。

翌日一大早,紅蘿發現自己是趴在顧墨身上睡醒的,兩人衣衫還有些亂。可是身下的人絲毫沒有動,她在懷疑自己是不是睡覺又不安生了,雖然是他要爬上她的床的,但輕薄人家總是不好的嘛,想想心中有了一絲歉意,但也只是一瞬,這一絲歉意便不見了。

身下的人緩緩睜開眼睛,一睜眼就對上她一雙惺忪的睡眼,痴痴傻傻的不知所措,不用誘惑,他便醉了,拉下她就是一吻,這進展實在太快了。紅蘿雖然對他有些改觀,但並沒有原諒他,而且先前放了狠話,這輩子絕不原諒他,不管他親她抱她,她都沒有感覺,他還親上癮了是吧。臭不要臉的老男人,她當初怎麼會喜歡他啊!

「你這麼壓着我,壓得還舒服嗎?」顧墨不理會她一早就微皺的眉,攬着她的腰翻了個身,換了個姿勢,令人浮想聯翩。

「喂,你不要亂來啊!」紅蘿兩手捂在眼睛上不敢看他,此刻的臉頰紅了……

「怎麼,昨晚你在上,今早我在上,很公平啊。」

「你,你不要這樣,我要叫人了啊!」紅蘿撤下自己的手,緊閉着眼睛,雙手攥緊了衣角,越發不知所措。

「不要哪樣,嗯~」顧墨故作曖昧的挑逗,望着身下紅撲撲的小女人,額間竟生了一層薄薄的汗意,她這是有多緊張?

顧墨這一句,正傳入路過的丫鬟耳中,小丫鬟臉咻的一紅,捂著臉跑開了,跌跌撞撞的,正好撞倒了出門散步的式微美人兒。式微一逼問實情,小丫鬟便和盤托出,式微一雙媚眼幽幽一眨,便計上心來。看來王爺中意的姑娘,果真是別人。那王府中的那位雲裳姑娘又是怎麼回事兒?式微想到此處,快步行去飄飄的屋子,兩人說了些什麼,別人也無從得知。

……

紅蘿最近伙食太好,吃的有些圓潤,不僅如此,還有貼心的沁蓮姐姐給她講故事,紅蘿在院中並不悶。她住的依舊是以前的那間屋子,雖然有些不好的回憶,也只能生生受了,誰讓她是被逼迫的呢。不知道哥哥此刻又在做什麼,有沒有擔心她,找她,她有些想他,擔心他。別人的地兒她不會久留,就是逃,也要逃出王府。

墨王爺依舊每天陪她吃晚飯,陪她睡覺,早間陪她散步,依舊是三部曲,不知道是個什麼心思。這間屋子是他早先精心安排的,他每日三部曲,安排的倒是貼心。如果沒有那些個因因果果的話,她應該會很感動。

他晚間總喜歡拉着她講故事。就像今夜,他又對她講了個故事。

顧墨說:「蘿蘿,我騙你說我是王府的管家這件事,其實是情有可原的,你那時候不是說要做飯給我吃么,我才讓你到王府做燒火丫鬟,而且也是你自願來的。」

紅蘿回答他說:「我那麼急着來,是挂念你的傷,你騙我說王爺受了傷,我才上了你的當!」

「所以啊,小蘿籮,其實你很擔心我,比你自己想像中更要喜歡我,你這麼喜歡我,我當然要成全你。」顧墨這臭不要臉的又大言不慚如是說。

「可是你將我趕出了王府!」一想到此處,紅蘿又有些上火,一上火,背部就奇癢難止,更加上火。

顧墨親了親她光潔的背部,劍傷留下的印子如今已不大能看出,只是心上的傷,大概要許久才能好了吧,他雙手將她的雙手握住,滿臉鄭重地對她說:「蘿籮,那時候帝都發生了一些事,我父皇病重,我當時氣暈了口不擇言,而且我不知道那頓飯是你做的,若是知道是你,我歡喜都來不及,怎麼會趕你走?而且你也知道,人在生氣的時候,情緒激動,自己也控制不住,我見着你,最難控制自己的情緒,這個你也知道,你那日心情不好,還不是也讓我去死?」

紅蘿搖搖頭,眼睛眨巴眨巴:「我那日沒有心情不好,也沒有激動,我就是讓你去死來着,這是大實話。」

顧墨:「……」

紅蘿:「……」王爺如此說,她便有些信了。王爺那麼忙,有時間編這些謊話,還不如多做些實事,實在沒必要再來騙她。他費盡心思三番兩次騙她,她可以原諒他,那是因為他也喜歡她,而且經歷過這麼多的事,她也相信他是真心喜歡她,至於他喜歡她有幾分,有多深,那就不得而知了。唯一不可原諒的,就是他明明喜歡她,卻娶了別的女人,他怎麼可以嘴上說喜歡一個人,卻又做着與喜歡完全不搭邊的事,王爺他心思深,她無從猜測。

顧墨看出她的心思,知道她心軟,遲早會原諒他。又對她道:「蘿籮,我當初問過你,如若我娶了別的女人,你會不會羨慕嫉妒恨,你說那是小女兒家才有的形容,現在我問你,你還這麼說么?」

紅蘿怒了努嘴,沒有接話,當初她是這麼說來着,但這是句大話,她可以反悔么?怎麼可能?她點點頭:「當然,你娶誰那是你的事,我早說過,你娶了夫人,我便不喜歡你了,所以我不會再喜歡你了。」

顧墨將她腦後髮絲撫了撫,寵溺一笑:「嘴貧,我才不信。」

紅蘿背過身:「你愛信不信。」

顧墨又接着道:「蘿籮,你男人我是做大事的人,許多事情現在不方便解釋,但總有一天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你願意等么?」

紅蘿說:「解釋就是掩飾,我不願意。」

顧墨:「……」雖然她這麼說,但她心上一定在說:「我願意。」他有這個信心。

……

「紅蘿姑娘,我們王爺受傷了,肯定是希望你去看他的。」沁蓮姐姐在一旁勸說她。

紅蘿抓着塊茯苓糕慢慢的吃着,漠不關心道:「他受傷了關我什麼事啊,又不是我受傷。」紅蘿翻了翻眼皮,「再說了,他有那麼多夫人,門庭若市的,只怕早就擠破了門檻,還需要我去看他?」她閉了閉眼,她又不傻,給自己找罪受么?他一向不是挺能耐的么,還被人刺傷了?

女人就是這樣,雖然白天裏這樣說了,可晚上還是決定去瞧一瞧,好歹白吃白住這麼久了,就當是對普通病人的慰問吧。

紅蘿進門的時候,房間里很清靜,熏著淡淡的安息香,王爺正在昏睡中。他這個樣子,可真夠憔悴的,才一日不見,他竟憔悴了?紅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被他一手握住。

「怎麼,你還沒死透啊。」紅蘿說完,掐了掐他胸前的傷口,顧墨皺着眉頭呼痛。

「你叫吧叫吧,就是叫破了喉嚨,也沒人理你。」紅蘿學着故事裏頭,山賊調戲弱女子的話,自己忍不住就笑了,順手解開他的繃帶,果然淤血還未化清。她受過劍傷,所以有經驗了。她這才剛好,他又被刺傷了,果真如他所說,他這是要陪她一起疼?顯然是紅蘿想多了。

顧墨苦笑道,薄唇輕啟,心裏絲絲甜蜜。「嗯,那就讓我再痛一會兒吧。」

「江湖血拚不好混吧,要不你改行得了?我個人覺得煮酒就不錯,煮酒燒紅葉,煮酒論英雄?」紅蘿停住手問他。

顧墨認真想了想,說道:「看來你是打定主意要做那販酒的西施?釀酒夫人,我可捨不得讓你做。」

紅蘿白他一眼,又繼續道:「真搞不懂你們王府的大夫,都是吃什麼長大的,這麼個傷口也處理不好么?」她埋怨著,很有些小婦人的架子。

「嗯,他們都是一群庸醫。」顧墨輕笑一聲,很配合她。他可以說是他自己不讓清理的么?他知道她會來看他,而且他一向知道她心軟。

「蘿蘿,我把我自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照顧我啊。」顧墨深情地望着她。

「你就不怕我把你給整死了?」紅蘿無情地回望他。

「不怕,夫人你捨不得我死,我死了便沒人跟你吵架了,也沒人欺負你了,亦沒人陪你一起疼了,也沒人……」

「行了,別說了,不是喊疼么,一說話就更疼了,我知道你此刻不好受,就不打擾你了,這麼晚了都,你早點休息。」沒什麼話可說了,人也探完了,她也該回去了,兩人這樣對望着,實在尷尬。

「蘿蘿,我還沒有沐浴。」顧墨拉着她的手,幽幽然直直望着她,像個要糖吃的小孩子。

「那我去幫你叫丫鬟。」這感覺可真不好,心那麼一揪,她就要掙脫他。

「丫鬟懂個什麼?蘿蘿你幫我,你最有經驗了,我受傷了,你一定不會拒絕我的是不是?」顧墨盡量裝得可憐一些,趁著自己是個病人,能多佔些便宜,就多佔些便宜。

「你不要得寸進尺!」紅蘿一把推開他。矯情!她受傷了都沒這麼矯情!

「蘿蘿,傷口疼。」顧墨皺了皺眉,一副病弱狀。蒼白的臉色看的紅蘿心中一緊,其實還是有些痛的。見他這麼可憐,又忍不住轉身。

「好吧,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她妥協了。這傻丫頭,就這麼掉陷阱了。

「嗯。」顧墨輕哼一聲,心想道,她有這麼個優點,她自己居然沒發覺,那就不怪他了。

紅蘿扶着他坐起來,就在她低頭的瞬間,他猛地一抬頭,在她唇上輕啄一口,正待繼續,就聽到自己悶哼一聲。

「我身上可是長著刺的,怎麼,傷口這麼痛,你還敢親我?」都這個時候了,他還想着佔便宜,真是氣死她了!

「嗯,我就是想穩定一下情緒,痛得我只剩下痛苦的情緒了,就想再試試甜蜜是什麼滋味。」顧墨叫苦不迭,這女人可真狠心!

「既然你這麼痛,傷口不便沾水,要不我就幫你擦擦好了。」紅蘿照顧人其實很有一套,此番體諒他病著,又不好太過計較,便輕聲說道。這麼大個人,她還真有些不好下手。

「嗯,你說怎麼就怎麼。」顧墨輕笑着,意思一絲邪惡滑過眼角,倒是想看看她會怎麼做。

剛動手,紅蘿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孤男寡女的,他還赤著上身,這是要怎樣啊。紅蘿一想,手一頓,輕輕觸過他胸前,換來他一聲悶哼。

紅蘿低頭看他一眼,他正要命地望着她,眼神灼灼,煽情的很。她錯開眼,握著濕帕子的手有些發抖。心裏默念著:他是個病人,他是個病人……

手抖得厲害,心在顫抖,牙齒在打顫,呼吸也有些飄飄浮浮。這個心理障礙,她克服不了,扔了帕子便要逃,邊逃邊說:「那個,其實不洗澡也沒什麼,我又不會嫌棄你。」她說完就朝門口退,不小心踢倒一旁的茶几,又是一摔,她爬起來就往外面跑,好像不跑快一些,就會有人抓住她的腳似的。

某人笑了笑,看着她一連串的失態,並不阻止,心情愉快。這麼敏感的丫頭,還以為她敢呢,原來還是怕啊。怎麼辦呢,他好像更愛她了。

接下來的幾天,顧墨的傷勢並沒有好轉,反而有些加重了。紅蘿有些怪誕地想,有沒有可能是王爺他故意不讓自己變好,存心要折騰她?某一天她忍不住這麼問了:「哎,我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搞得像個小女人似的,有意思么?」

顧墨說:「小蘿蘿,我是病人,我這麼痛苦,你不願意伺候我,沒有同情心就直說,這麼拐彎抹角的,有意思么?」

事實上,紅蘿猜想的不錯,顧墨他就是故意的。一會兒不見她,他病情就加重了,總嚷着讓她給他換藥,給他擦拭身體,紅蘿她忍了,畢竟她傷著的時候他也照顧過他。可是有些事情,這麼忍一忍,便會出事,他最擅長得寸進尺了!

「可愛又迷人的顧夫人,我的老毛病又犯了,你快給我瞧瞧。」也不待她回答,顧墨徑直躺倒在她的床上。自從他受傷了已經半個月不來她的屋子,這半個月她睡得不知道有多好。今兒他又來了!

「對了,要脫衣服嗎?我這就脫。」顧墨又補充道,曖昧地看了看她。

「我見你真的是老毛病又犯了,找打是么?」紅蘿一巴掌揚過去,這人還真得寸進尺了,自從他受了傷,三番五次想占她便宜,是可忍孰不可忍!

顧墨一把握住她的手,親了親她的手指,真想狠狠地親一親。

「打是親,罵是愛。不如你親我一下,我就當做是你打了我。」顧墨向她湊近一些,指了指自己的臉。瞧她那樣子,眼幽幽地眨巴,真是可愛極了。

「你敢不敢再無恥一點?」紅蘿齜牙咧嘴道,這男人,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哦,那我就再無恥一點吧。男人跟女人……」

「啊,不許你說!」紅蘿撲過去,捂住他的嘴,「我才十五歲!這種話題一點都不利於我的健康成長……」她咬牙切齒道。

「嗯,你還需要成長啊?」顧墨抬眼掃過她胸前,「這事兒不急,現在挺好的啊……」

「你去死吧!」紅蘿邊說猛地掐住他的脖子。

「……」顧墨不說話,任她胡鬧。

屋子裏溫度陡然升高。

「蘿蘿,你都不問問我為什麼受傷么?」顧墨半夜裏突然這麼問道。

紅蘿不說話。他這麼問,便給她一種錯覺,傷他的那人,好像就是她哥哥。事實上,紅蘿也猜得差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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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女小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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