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出陵

43出陵

聶風睜大了眼睛,那雙漂亮的眼睛上氤氳了一層薄薄的霧靄。溫文雋秀的面龐上,淺色的唇輕微地顫抖著,他看着面前忽然出現的嬴政,眨了眨眼,顧不得身上趴着的步驚雲,一頭撲入了嬴政的懷中,手緊緊地攥著嬴政胸前的衣衫。

這個人,對他而言是如此的重要,如師如父,又是他愛慕著的人,然而,就在剛才,他差一點就失去這個人了。

紅色的光芒在聶風的眼眸中時隱時現,他抓着嬴政,就像溺水的人緊緊地拽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好不容易才找回一點神智,聶風知道體內的麒麟血又在作亂,影響他的心志,於是默念清心決,在這過程中,也拉開了些與嬴政的距離。

「你剛才說,你不是雄霸?」聶風的聲音有些沙啞:「這是什麼意思?」即便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嬴政出現的瞬間放在了他的身上,聶風還沒有忘記嬴政說過的這句話。

嬴政看着眼前情緒因他而大起大落的聶風,垂下眼睫:「朕的本名為…嬴政。」

「本名?原來,雄霸不是你的本名么?原來…這十年來,我知道的一直都不是你真正的名字!」聶風的聲音中帶着一絲壓抑的隱忍和委屈。也許是因為體內的麒麟血還沒有完全平靜下來,那聲音中還帶着些野性與瘋狂。

他忽然重重地一口咬上嬴政的脖項處,嬴政皺了皺眉,一手扶上聶風柔軟的髮絲,不著痕迹地送入些清涼的內力,聊作安撫。既然先前他一度將自己的安危託付給面前的人,那麼此刻讓他稍微發泄一下情緒,也不是不可以吧?

終究還是不忍傷了面前之人,聶風鬆了牙,看着嬴政脖項上清晰的一個牙印,沉默了片刻,將頭埋在嬴政的脖項間,悶悶地道:「連名字也是假的…你究竟還有多少事情瞞着我?」他甚至不能肯定,眼前這個讓他愛入骨髓的人,到底是否真實。

「若你想知道,待出去后,朕可告知於你。」

「全部?」聶風仰起頭,眼眸中溫和的光芒凝聚為刨根究底的犀利。

嬴政嘆了口氣:「你問到的,朕都告訴你。」至於能問出多少,就看自己的表現了。

聶風聽出來嬴政的言下之意,一方面,他為嬴政終於開始敞開心扉而高興,另一方面,他卻為嬴政的不坦誠而憤憤。

磨了磨后牙槽:「師父這是不信任我嗎?」

嬴政拍了拍聶風的頭:「知道能力範圍內的事,不就可以了?你所能想到的,你所問的,朕都會回答你。」這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坦誠。

無關信任與否,他的處事原則,使他無論做什麼都習慣了保留一絲餘地。哪怕是與他最為親密的人,也不可能得知他的全部。當年的他信任徐福,但這信任有所保留,所以在得知徐福的背叛時,他有意外,但不會感到難過;當年的他信任趙高,同樣因為信任有所保留,所以在重生歸來歸,得知趙高顛覆了秦國,他憤怒,但不會難以接受。

嬴政不會主動向人訴說他過去的全部,至少目前來說,他沒有這個想法。但如果是認可之人主動問到,他也不會拒絕回答。

雖然這樣說有些殘酷,但嬴政很少去遷就人。嬴政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予自己喜歡的人更多,但在他心中,兒女情長卻永遠不會佔據最重要的位置。

「那麼,第一個問題,師父可是與秦始皇同名?」

嬴政靜默了一會兒:「……對。」看來,即便他告知真名,也不會有多少人真的把他與秦始皇聯繫在一起。

聶風想了想:「師父曾經說過,你與趙華鋒家裏有舊。趙家又與嬴氏和漢室有關係,那麼,師父可是也與這兩者有關係?」

「不錯。」嬴政不得不承認,聶風在有些地方,的確很敏銳。

「師父與那天門門主也有舊,而且是敵非友?」

「對。」

「那麼師父到底是誰?」

「朕說了,朕名為嬴政。」

「只此而已?」

「絕無虛言。」

聶風深吸了口氣:「最後一個問題,師父是否從來不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

「你為何會如此想?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朕自然也是如此。」

「那為什麼師父在明知道天門危險的情況下,還數次孤身一人前往查探?為什麼師父在剛才險境疊生的時候,不早早地避開?師父明明是有這個實力的吧?」

「朕有把握。」嬴政能夠察覺到聶風的情緒有些低落,卻無法感同身受,頓了頓:「你應該相信朕的能力。」

「我當然相信師父,可還是會擔心啊……」聶風低下頭:「師父,請對自己的安危多上一點心,不要在我的眼前遇到危險,否則,我不確定,我會做出什麼事。」

「你這是在威脅朕?」嬴政看向聶風的實現不再那麼溫和寬容。聶風卻緊抿著唇,執拗地與嬴政對視:「是,是威脅,也是請求。」

「你越界了。」就在聶風滿臉失望之際,嬴政卻勾了勾唇角:「不過,朕接受。」

這種誠摯得不含一絲雜質的關懷,他有多久沒有感受到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對面前的青年一再的放寬底線吧。

嬴政捧起聶風的臉,在那淺色的唇上落下輕輕一吻。沒有深入,只是單純的雙唇相貼,帶來的溫度卻讓他感覺意外的好。

「走罷。」嬴政一手攬著步驚雲,在密道中快步疾馳。自打進了這連接陽陵與茂陵的密道口之後,他能明顯的感覺到,陵墓對內力的壓制減輕了。

除卻步驚雲一直高溫不醒讓人略為焦心外,嬴政三人的回程之路可以說是出乎意料的順利,基本沒有遇到像樣的抵抗。

尚在茂陵深處的帝釋天等人如今的情形則恰恰與嬴政相反。

因為有乾屍作亂,所有人都避開了乾屍進入的地方。乾屍很快就將那處站滿,與天門眾人對恃,屢屢進攻。

一個死裏逃生的青年好不容易誤打誤撞找到了逃生的出口,眾人卻絕望的發現,那個出口被掩蓋在乾屍群之後。

眼見着部分乾屍轉過身,要對自己這個闖入者進行制裁,好運的青年頭也不回地朝着通道中狂奔而去。

與此同時,仍在外面的眾人內心也在進行着拉鋸戰。

上前,也許馬上就會死;不上前,暫時死不了,可遲早會被困死在這裏。

雖然對密密麻麻的乾屍感到恐懼,但在場的眾人已經做出了決定。

帝釋天率先掃出一道掌風:「衝過去就能活下來。」

他功力遠超在場諸人,即便受到了陣法限制,速度仍比乾屍快,因此,很輕易地從乾屍群中穿過,還打亂了它們的隊伍,使得銅牆鐵壁似的乾屍群出現了一小片空地。

身後的眾人皆有着強烈的求生願望,又怎麼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時機?趕忙幾人一組,一面突進,一面對周圍意圖撲上來的乾屍進行打擊。

也是他們懂得抓緊時機,最後,竟有超過一半的人活了下來。

然而,他們的厄運還沒有結束。或者說,如果沒有走上劉家先祖特特為子孫所設的考驗之路,那麼,無論來者有多麼強大的實力,在茂陵深處只能步步都是厄運。

接下來的密道中,暗器更加的密集。只是,與先前的暗器不同,這裏的暗器所用的材料皆是取自「見血封喉樹」,一旦被刺傷,或因傷勢過重當場斃命,或因血液凝固而在二十到三十分鐘後送命。

即便好運,沒有被暗器刺中,周圍仍有以「見血封喉樹」為材料建造的障礙物,上面淬滿了劇毒的乳汁。這條通道中本就黑燈瞎火的,若是先前在別處受了傷,傷口又不幸撞上了障礙物,那也是九死一生。

通道很長,長得讓人有些絕望。

帝釋天內力深厚,但到底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眼見着在躍過一欄障礙物后死角處又襲來數支見血封喉劍,帝釋天正因重心不穩無法立馬躲避,便隨手拉了離自己最近的一人擋箭。

那人是平日裏對帝釋天最為忠心的一個侍從,卻身重數箭,痛苦而亡。眾人見了,雖早知帝釋天心性,卻仍是不免兔死狐悲。對日日伺候他起居的人尚且能說舍就舍,他們這些人的性命在門主的眼中又何異於螻蟻?

在陵墓中,天門眾人見證了人性最為黑暗的一面,也知曉了這個世間的真正法則,弱肉強食。他們很難再對帝釋天產生由衷的敬佩。在往後的一段時間中,雖表面上對帝釋天恭恭敬敬,暗地卻是利用從陵墓中找到的那些資源開始勤練武功,等待着推翻帝釋天統治的那一天。

這些,帝釋天自然是不會知道的。當然,他即便知道了也不會有多大的反應,頂多覺得在自己漫長的生命中又多了一個樂子。

此時此刻,他正往自己飼養「妖獸」的馭獸園走去。

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總能夠藏匿很多令人難以想像的東西。

「又失敗了?」那道黑影如是說。

「哎呀,茂陵中什麼也沒有,我有什麼辦法?」帝釋天看似弔兒郎當地道。

「沒用的東西!」那黑影冷哼一聲。

「注意你的措辭,記住,現在,你的小命,可掌握在我的手上。」帝釋天危險地眯起眼:「千年前,我能瞞過嬴政救下你,如今,我就能再次殺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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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雲之雄圖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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