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1章 前塵往事

第0001章 前塵往事

?宿醉引發的頭痛,讓顧詔緊閉着雙眼,右手使勁的掐起了太陽穴。到底歲月不饒人,他心裏暗嘆已經不復年少之勇,僅僅一瓶白酒就躺下了。

鼻端傳來微微發霉的味道,讓過慣了燈紅酒綠的他有些不習慣,不禁劇烈的咳嗽起來。

伴隨着他的咳嗽,吱呀一聲門響,彷彿有人在外面走了進來。緊接着,迷糊的顧詔就感覺一隻溫暖的手放在了他的額頭上,讓他沒來由的感覺到舒心和溫暖。

「這孩子,心裏不痛快也不能喝這麼多酒啊。」似曾相識的女聲中帶着濃濃的心疼和溺愛。隨後這隻手便離開了顧詔的額頭,過了片刻便有倒水的聲音傳來。

顧詔此刻的腦海已經陷入了一片空白。這個並不是很年輕的聲音在他的記憶深處永遠的保存着,母親的聲音永遠都不會忘懷。只是,母親在二十多年前的時候,就因為那場變故心力憔悴撒手人寰,怎麼現在又能聽到她的聲音。

這酒,以後還是不能多喝了。被社會錘鍊得有些滴水不漏的顧詔在內心告誡自己,努力的晃了晃腦袋,強撐著睜開了眼睛。

入目,掛着蜘蛛網的房梁充滿了破敗的感覺,那斑駁得發黃牆壁,還有一層層貼在牆上佈滿灰塵的報紙,無一不訴說着這房子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了,甚至主人連偶然的打掃也懶的去做。

屋子內冰涼的感覺刺激著顧詔,讓他頓時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蓋在身上的薄被背面,還是八十年代那種土得掉渣的紡織布,入手便是粗糙的感覺。

這房子,這被面,還有那種早已經遺忘在記憶中淡淡發霉的味道,這些真實的感覺都向顧詔展示著,他面前的這一切,都不是在做夢。

「這是……」內心的衝擊讓他的嘴唇不受控制的顫抖著,顧詔的目光轉到了桌子旁邊那個倒水的身影。

頭髮中夾雜着幾縷銀白,身體有些單薄,那一身乾淨得一絲不苟的列寧裝,卻是那樣的熟悉。

顧詔的內心翻起了滔天巨浪,眼前的這一切一切,真實得不能再真實。當這中年婦女端著冒熱氣的茶杯走到他跟前的時候,他終於確定,這一切不是夢,絕對不是夢!母親付桂萍的音容笑貌,打死他都不會忘記。

如同記憶中的一樣,母親的笑容充滿了慈愛,但在慈愛中還夾雜着遮不掉的愁容。她把杯子放到顧詔的手中,伸手幫他理順了因醉酒而蓬亂的頭髮,輕聲說道:「你這孩子,你爸昨天雖然被組織上叫去談話,那也是正常的組織程序。你現在剛剛到供銷社上班,就在單位上喝酒打架,那影響多不好?別的還好說,這身體要是喝壞了,那可怎麼辦啊。」

說着,母親坐到了顧詔的身邊,滿臉慈愛的看着他。

父親顧浩然被組織上叫去談話?顧詔頓時身體一震。他慌亂的撩開被子,不顧母親的勸阻,急匆匆的跳下床來,跑到桌子旁邊拿起上面的鏡子看了過去。

劍眉星目,典型的英俊小伙,那頭偏分的濃密黑髮,讓顧詔終於確認,自己回到了過去,回到了父親剛剛出事的時候。這時的顧詔,剛剛高中畢業,走進了縣供銷社的門檻,成了吃公家飯的事業人員。

那時候,父親擔任光北縣組織部副部長,他也是人人羨慕的非農業戶口,典型的小官二代。可晴天霹靂突然炸響,父親因為涉及到經濟問題而被組織上談話,結果一去就沒有回來,最終在五年後在獄中鬱鬱而終。

而母親則在父親出事後上上下下的奔忙着,行事利利落落的鐵娘子迅速出現了老態,在幾年之後先父親一個月病逝。到她閉上雙眼的時候,還一直堅信父親是冤枉的。

老天讓我重新回到這個時候,是不是要借我的手讓父親沉冤得雪?顧詔記得自己看望獄中的父親,父親曾經說過一句話:「權力,真是讓人着迷而墮落的東西。」

此事必有隱情,只是父親不想說,或者是不能說。

「媽,你別太操勞了,既然相信組織找爸談話是正常程序,那就放寬心。」顧詔微笑着安慰著母親。既然上天給了他重來一次的機會,那他一定不能讓爸媽鬱鬱而終,不能享受兒女的盡孝。

母親也同樣報以微笑,或許內心裏面對顧詔的這種說法不置可否。組織上找你談話,沒有掌握一定的證據是不會這麼草率的。她沒有反駁顧詔的話,而是轉口說道:「兒子,你爸的事情你別操心,在家休息幾天,去給那個打架的同事道個歉,找領導做個書面檢討。」

按照年輕時的脾氣,顧詔一定會反駁母親,但此刻重見母親的巨大欣喜充斥胸間,加上在社會上的閱歷,讓他知道母親這種說法其實是在為自己鋪路。他把茶杯放在床頭的凳子上,伸出雙手拉住母親,細聲安慰道:「媽,你放心吧,這兩天我就去。」

看着兒子懂事乖巧的樣子,付桂萍暗暗稱奇,本來還打算費一些口舌說服兒子,誰想到他竟然這麼聽話?難不成打了一架,把腦袋瓜給打明白了,總算明白單單憑藉顧浩然的職務,也不能保他一輩子,要有屬於自己的關係網。

「兒子長大了,媽也不多說什麼。對了,這裏有機關澡堂的澡票,下午的時候把自己拾掇拾掇。晚上跟媽下館子,請你何阿姨吃飯。」說着,付桂萍從列寧裝的側口袋裏面掏出張淡綠色的小票子,放在了床頭。

顧詔還想跟付桂萍說會兒話,付桂萍卻挂念著丈夫,拍了拍顧詔的手便站了起來,向著門外走去。

等到屋子裏面只剩下顧詔一個人的時候,他才從狂喜的心態中走出,將那澡票拿起來看了又看,確認那真實的觸摸並不是虛無縹緲之後,這才靜下心來,想着父親的事情。

組織部這邊,父親雖然是個副職,但是從部隊下來的人員,剛正有餘圓滑不足,坐在這個掌管人事大全,得罪人是經常的事情。但要說父親經濟有問題,顧詔打死都不相信,因為顧浩然出事之前,他並沒有享受到什麼太好的生活,一個星期吃次肉就算是改善伙食了。

事情出現的非常突兀,部里有份帳有些不清不楚,上面來人核查賬目,那會計拿出了顧浩然所批示的條子。在條子上,那一千來塊錢白條的簽名是顧浩然的,可顧浩然說什麼也記不起這簽名是什麼時候寫下的。

剛開始的時候,顧浩然堅持自己沒有見過這個條子,可是幾天之後,便改口了。這裏面存在着一些看不見的東西,無論顧詔怎麼詢問,顧浩然就是不說,只是帶着無奈的眼光看着他。

想着獄中父親那憔悴的樣子,顧詔的心就被狠狠地撕扯著。前世的時候,他是年輕,父親出事卻是無力回天,對官場的事情又不太明白,如今既然有了重來的機會,那一定要把父親救出來!

他使勁攥了下拳頭,將澡票塞到衣服裏面,穿上鞋子便離開了家門。

出事之前,他們一家住在縣委機關大院,走出門后都昂首挺胸的。但顧浩然一出事,有些人的眼光就開始變了,變得幸災樂禍,所以母子二人便離開了那裏,搬回老房來住。顧詔把門鎖好,低着頭思索著這件事裏面的破綻。他知道,現在是見不到顧浩然的,等到能夠見到的時候,顧浩然已經認罪,翻盤就不大可能。

昨天組織找父親談話,那距離父親認罪還有三天時間。事情太過於緊急,顧詔必須在這之前為父親找到有利的證據。

「哎喲!你這人,走路怎麼不抬頭的?」很年輕的女聲驀然響起。

一股很幽然的香氣撲鼻而來。見識了太多外國高檔香水,很久沒有聞到過這種自然的體香。顧詔慢慢地抬起頭來,看着面前的女人。

這一看之下,顧詔就笑了起來,居然是個熟人。

秦小鷗,風風火火的一女孩,獨身主義的堅決擁護者,號稱只愛美女不愛男,哪怕是到了後世,這姐妹也是活得瀟灑。在顧詔重生的時候,聽說秦小鷗去了什麼尼姑庵修行,倒也是個奇葩。

「早。」顧詔微笑打招呼。

「我說顧大少爺,現在都快十一點了,還早呢?您家的太陽十二點升起?」秦小鷗是個美女,不折不扣可入選選美前三的人物,縱然號稱獨身主義,但繼往開來前仆後繼的男子也是紛紛擾擾。顧詔一直懷疑,他怎麼會跟這個女人有着那麼鐵的交情,而且還不關風月。

伴隨着秦小鷗的話語,顧詔看了看左右,奇怪的問道:「有事?」

秦小鷗被顧詔這種顧左右而言他的態度給噎了一口,猛翻白眼的噘起小嘴,那嘴角一抹似有還無的紅色小美人痣看上去風情無限:「我沒事,你可有事了。」

「我能有什麼事。」顧詔笑着擺擺手,繼續向前走去。

「哎,我說顧詔,我大老遠的跑來給你通風報信,你能不能給我個該有的態度?」秦小鷗雙手抱胸,一副拿高姿態的模樣。只不過包裹在寬鬆軍裝綠上衣的身態因為這一抱胸,卻把那優美曼妙的身條暴露出來,卻是隱隱有幾分勾魂奪魄的韻味。

顧詔繼續往前走。對於秦小鷗,他是吃得透透的,你越是順着她的意思,她關子賣得越深,要是故意裝作不理不睬,那她自己就要巴巴的往前湊。

果然,顧詔如此的漫不經心,當真讓秦小鷗紅了眼睛。這姑娘馬上變了個姿態,單手卡在腰間,也不顧自己的形象,另外一隻手伸著纖細白皙的食指指著顧詔的背影,罵道:「顧詔你個沒良心的,昨天你打架打得人是誰,你知道不?你這就要把天捅破了,你還翹尾巴呢!」(記住本站網址,.,方便下次閱讀,或且百度輸入「xs52」,就能進入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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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海青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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