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晉城
靈界和凡人界交疊的地方就是雲中山脈的最南邊。雲中山脈綿延數萬公里，橫跨整個靈界，其中有無數大大小小的門派，坊市，修仙家族。雲中山脈最南邊有一望無際的碧水，衝出那傾碧水，就是人界的東海。
靈界又稱修仙界，因為靈界裏面住了大量的修仙者。
據說在數十萬年前，修仙者和凡人是混居在一片空間里的。後來那片空間靈氣越來越稀薄，強大的修仙者為了自己的利益，聯合起來在那片空間的基礎上圍出了另一片空間，修仙者也住進了圍出來的這片空間。而圍出的空間在強大的陣法下，不斷的吸收著原本空間里的靈氣。
這片圍出來的空間被稱作靈界，而那片原本的空間則被稱作凡人界。
在人類修仙者圍出了自己的修鍊空間后，妖修們也有樣學樣，在人界另一塊地界上圍出了自己的妖修基地。
故而靈界包含兩部分，一部分是人類修仙者的，另一部分是妖修聚集的。
被人類修真者和妖修各分了一塊空間后，原本連綿無際的大陸一瞬間不足三分之一。不過依然很大，凡人界有大大小小七十多個國家並立。而且由於靈氣都被靈界吸收走了，導致凡人界幾乎沒有修行者。
雪白的蓮蓬船衝出靈界的結界，再飛行了不多會，就看到了人界的山巒。
此時正值凡人界的春季，山巒疊嶂，綠樹如茵。顧湄和段青青在一座無人的山腳下了飛船，段青青手一招，飛船就化作一到流光飛進了她的儲物手鐲里。
就地設了一個隱藏結界，手一翻，上面就出現了一套荊釵布裙。段青青換好荊釵布裙，又把頭髮簡單的挽了個髻，隱藏了原本嬌美年輕的容貌，幻化出一幅漸老，約莫三四十歲左右臉色稍微有點蒼白的中年女子形象。
顧湄在一旁看着，感嘆青姨也真是不容易。青姨和周叔為了掩飾事實，對周霍傑和周霍香說兩人曾經受過傷，體質特殊，需要常年在一處道觀中清修，一年能夠出觀的時間很少，故而才會經常「不在家」。
而周霍傑和周霍香，對這樣的話也深信不疑，從來沒有懷疑過。
段青青換好容貌后，就拉着顧湄向山腳外走，走了幾段山路，眼前就出現了一道繁華的街道。
顧湄這幾年原本就在猛長個子，根本不需要隱藏容貌。況且她的修為尚低，看上去只是比普通的漂亮女孩子多了幾分靈氣而已。儘管如此，走到人界大街上吸引的目光依然不少。
此地乃是人界的大余國，因為地處東南，氣候濕潤，是著名的魚米之國。大余國的帝都晉城距離東海不足百里，是方圓千里內最繁華的城市。
周霍傑和周霍香居住的秋水山莊就是在晉城的京郊。
段青青在集市上買了些小玩意，雇了一輛馬車，上車后，才從儲物手鐲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禮品。馬車直奔京郊而去。
到了秋水山莊大門外，顧湄幫着青姨提了大包小包的禮品下了馬車，早有門房進去通報。那個雇來的馬車車夫看着兩位客人突然多出了那麼多需要拿的禮品，很是詫異的看了幾眼才駕車離開。
秋水山莊門內急急的傳來一陣腳步聲，接着，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出現在視野內。這位中年男子穿着藏青的衣袍，留着長鬍子，兩鬢有零星的白髮。
中年男子一看到段青青，當即激動的說道：「夫人，您來了。」說罷微微躬身，請段青青先進去。
這名中年男子也姓周，周霍傑和周霍香叫他周爺爺，顧湄也稱呼他為周爺爺。這位周爺爺年輕的時候被遊歷在凡人界的段青青救過一次，他一直感激在心。
後來周叔和青姨想為周霍傑和周霍香在人界覓一處容身之所，正好又碰到他，便讓他當了這處秋水山莊的大管事，主要負責照顧年幼的周霍傑和周霍香。也就是說，在這個秋水山莊里，周爺爺是唯一知道周楠和段青青是修仙者的人。
顧湄剛來到待客大廳站定，門外就走進來兩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少年男女。
男孩和她差不多高，穿着淺藍的錦袍，女孩比男孩要矮上兩公分，穿着枚紅色的襦裙。少年少女都有着白皙瑩潤的肌膚，精緻的眉眼，舉手投足之間頗有大家閨範，這便是周霍傑和周霍香了。
兩人一見到段青青，雙雙跪了下去磕頭行禮：「拜見母親。」
顧湄連忙往旁邊閃了過去。大余國是重要的禮儀之邦，這是晚輩見了長輩的禮。不過阿傑和香香這兩個小破孩什麼時候這麼乖了？轉頭去看，果然看到段青青一臉尷尬和心疼。修真界雖然也有一套禮儀，但早已廢掉這種磕頭禮了。
顧湄只得走上前去把他倆拉起來，笑道：「自家人，這麼客氣做什麼。」眼光一掃，發現周霍香正在給她使眼色。
呃……
周霍香甜甜的笑着說：「嬤嬤說，禮儀無處不在，女孩子就應該知書識禮，不然以後嫁不出去的。」
衣角被周霍香拉了一下，顧湄順着她的話問：「嬤嬤是誰？」
「就是周爺爺請來的教習嬤嬤啊，聽說，還是從宮裏出來的，以前教過公主呢。」周霍香一臉怯怯的說。
以顧湄對周霍香的理解，她絕對是不滿那個教習嬤嬤了。轉頭，發現青姨蹙著眉頭，看了周爺爺一眼，卻沒有說什麼，周爺爺此時已經滿頭冷汗了。段青青拿着各種禮盒遞到周霍傑和周霍香面前說：「來，想娘親了嗎？這是給你們準備的禮物。」
周霍傑和周霍香一下子喜笑顏開，一人拉着段青青一隻手臂道：「謝謝娘親。」
周霍香一邊搖著段青青的手臂一邊撒嬌道：「娘親，香香可想您了。您都好久沒來了呢，香香想吃您做的菜。」
段青青眨了眨眼睛，將周霍傑和周霍香攏進懷裏：「娘親也想你們。」
顧湄不想打擾他們母子三人的敘話時間，拉着周爺爺退了下去。
秋水山莊是典型的江南建築，亭台樓閣，水榭池沼，靈禽巨木應有盡有。山莊佔地百頃，建築精美，常有曲徑通幽之感。顧湄沿着長長的走廊仔細欣賞著山莊的美景，不時有三兩個仆婢從她身旁走過，或提水或端盤，臉上的表情各異，可見人生百態。證天宗的建築也很美，甚至可以說是精美到了極致，但更多的是那種飄渺空靈之美，而不是秋水山莊的這種人間煙火氣。
顧湄驀然覺得，住在這裏倒也不錯。
傍晚，她在後花園裏碰到了周霍傑和周霍香。
顧湄往他們身後望了望，問：「青姨呢？」
周霍香看到她很高興，過來拉着她的手臂說：「娘親要和周爺爺說會話，我們就出來了。」
顧湄想起白天周霍香的意有所指，不由得反問道：「那個教習嬤嬤是怎麼回事？」
周霍香哼了一聲：「還不是周爺爺找來的，說什麼女孩子一定要學這些禮儀，關了我三個月。那個嬤嬤一張臭臉，真是討厭死了。」
周霍傑不同意，反駁道：「香香，也不能這麼說。夫子說禮儀乃是立身之本，禮儀不可廢。況且我大余國可是禮儀之邦，學這些也是為你好。」
周霍香立刻瞪着他，不滿道：「你懂什麼，我學的跟你學的又不一樣。那個嬤嬤說笑要不能露齒，只能抿嘴笑，坐的時候只能坐椅子的三分之一，走路步伐不能超過一尺，出門的時候最好都紗巾掩面。還有還有，吃飯的時候不能自己動手，要有丫鬟夾到碟子裏，每道菜不能超過三口……」
「這個……」周霍傑訕訕，一時間找不到話來駁斥，突然發現要他來學這些他也是受不了的。
周霍香接着說：「還有呢，女孩子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一切都要聽從父兄長輩的安排。出嫁后要聽從夫君的安排，以夫為天……」
這不就是那個該死的三從四德？顧湄立刻站在周霍香這邊，表示：「香香，這些東西一定不要聽，禍害人的。」
「我就說嘛。」周霍香高興的說：「還是湄湄你最理解我，不像某些人。」說罷她又瞪了周霍傑一眼。
周霍傑只得表示投降，「你先前又沒給我說這些。」
周霍香不理他，拉着顧湄說悄悄話：「湄湄，我跟你說哦，我們對門那個梨園，最近正在鬧鬼呢。」
顧湄好奇的問：「怎麼鬧鬼？」
「是這樣的。」周霍香娓娓道來：「一個月前，山下的李家村一個村夫上山打獵，一晚上都沒有回來。第二天一大早瘋瘋癲癲的跑回山村，說在梨園碰到了鬼怪。村民們本來還不全信，後來又有幾個村民深夜上山，都是一夜未歸。第二天回到山村的時候神情萎頓，都說梨園園有鬼作祟，他們一整晚都被困在了梨園。村民這才相信了，聽說還鬧到了官府，現在這件事情鬧得沸沸揚揚的。」
顧湄看到她說的一臉興奮，不由得遠離了她兩步，警惕道：「你這麼高興做什麼？」
周霍香又蹭過來趴着顧湄的手臂繼續說：「你看你功夫這麼好，不如今晚我們偷偷去梨園看一下？」說罷亮晶晶的眼睛一臉期待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