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初聞西界區瞰古族

巨型狼蛛站在原地，整個身體縮縮著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他要傷害你呢。不過他把你推到了，所以我也要把他摔下去！」

通過心靈網絡傳遞來的孩子氣的話語，使得小雪忍不住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那那那個，小姑姑娘啊……你你你別笑了，快、快救救我們啊……」胖軍官簡直要哭出來了，兩條腿哆嗦的像抽風一樣，上面的肥肉一顫一顫的。

小雪無辜的睜著雙眼望向他，「不可以啊，說好了要把你們帶到商店綁起來的。」

胖軍官哭喪著臉說道：「我錯了，我不敢了，小姑娘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吧，快解開我吧……」

小雪聳了聳肩，轉過身不再理他。

「咳咳，小、小雪啊，你認識這隻變異蜘蛛？」胡老師用手帕擦擦嘴角，艱難的扶著藤椅從地上爬起來。

「嗯，它就是我說的跟我一起來的朋友。」小雪伸手拍拍蜘蛛粗壯的步足，笑嘻嘻地回答。

所有人露出了一副即將暈倒的表情。

胡肅腳下一滑，差點又摔倒，他扶著藤椅站着，乾巴巴的說：「真、真是一個好朋友啊……」

小雪拍拍蜘蛛說，「小織，來跟大家打個招呼。」

巨型蜘蛛猛地晃了晃身體，沖着一排士兵抖了抖毛。

所有人跟着抖了抖身體，哆嗦的像篩糠一樣。

——「小雪，我可以吃嗎？你綁起來的食物，送給我的嗎？」

小雪沒想到小織會這麼問，她咬着手指仔細的思索了一下，覺得這件事情要徵求一下其他人意見，於是她扭頭問胡老師「那個，小織問我它可不可以吃掉這幾個人，怎麼辦？」

看到小雪一臉純真的問自己，是否同意讓那隻大蜘蛛吃其他人。胡老師這次真的恨不得自己暈過去了才好，這種問題到底為什麼要來問他啊……

他開始懷疑自己42年的生涯里是不是無意間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害的老天要這樣懲罰他。

「不要啊！不要吃我啊！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七歲小兒，不能吃我啊……」胖軍官哭嚎起來。

「上什麼什麼……下什麼？」小雪沒有聽懂，一臉迷惘的扭頭。

「上有七十老母，下……」胖軍官還沒重複完，就被胡老師打斷了。

「小雪，你是認真的嗎？讓這隻變異蜘蛛吃人類？」胡老師終於冷靜下來，嚴肅的說道。

小雪歪了歪頭。無辜的說：「這不是徵求你意見呢么？畢竟這些人把你關起來。還打你了。」

「不。我不是問這個，我是說，你一直讓你的蜘蛛朋友吃人類？你不阻止嗎？」

小雪愣了一下，眼神黯淡下來。「不然怎麼辦？小織沒有其他東西可以吃啊……鳥類它吃不飽的。」

「可是它吃的是人類啊！」胡老師語調提高了，「你真的認識到你在幹什麼了嗎？」

「那人類為什麼可以吃豬肉、吃牛肉呢？」小雪撅起嘴反問道，「這沒道理啊，為什麼人類就可以隨便吃別的生物，而別的生物吃人類卻不可以呢？人類之間有時不是也會自相殘殺的嗎？」

「就算人類之間爭執起來會有死傷，也不是為了吃掉啊！那可是被吃掉啊！從骨頭到血肉，全部進入另一個生物的肚子裏！」

「就是因為是被吃掉才允許的啊，我決不允許小織在捕食之外殺害其他人類。」小雪也嚴肅下來，抿著嘴說道。「為了吃掉而殺戮不是自然界最正常的現象嗎？青蛙吃蟲子，蛇吃青蛙，鷹吃蛇……食物鏈的存在，每一個生命的死亡都是有意義的，只有這樣大自然才可以正常循環。」

「人類待在食物鏈頂端的時間太長了。所以變得奇怪起來……就像這個胖軍官剛才威脅你、毆打你、甚至在將來可能會殺掉你，不為了吃而殺戮，這才是真正的不正常啊。」小雪深深吸了一口氣，一臉坦然地說道，「我並沒有覺得我做錯了什麼，何況我還會監督小織挑選食物的品格，盡量吃那些惡人，順便為人類清理一下內部成分。」

胡老師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一時間沉默下來。

一旁的七名士兵明顯慌了神，之前兩人說話他們不敢插話，此時氣氛沉默下來，他們中的其中一個鼓起勇氣來說道：「小妹妹啊，我們，我們不是壞蛋啊，可不可以不要讓它吃我們啊……我們只是聽令行事而已……」

小雪也猶豫了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時胖軍官回過神來，鼻涕眼淚一起流下來道：「我也不是壞蛋啊，我也是聽令行事啊！我聽的上面人的命令！他們要我來執行公務，我不能不執行啊……別吃我，別吃我哇哇哇……」

也許是胖子長得太好吃了，也許是胖子的哭聲太吵了，總之還沒等小雪猶豫完過來，巨型狼蛛就一口咬住了胖軍官的腦袋，咔嚓一聲，他的身體便停止了活動，連着被綁的椅子一起吊在了半空中。

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眼裏露出恐懼。

小雪張大了嘴巴，愣愣的吐出三個字：「誒，死了。」

這下她不用煩惱了，反正都被咬死了，那就吃掉吧。她這樣想着，聳聳肩，問道：「小織，一個夠了嗎？」

——「足夠了，這隻人類格外有能量啊，好多肥肉。」

小雪於是扭過頭對剩下的士兵說，「你們不用被吃掉了，小織說一個就足夠了。」

七名士兵都大大舒了一口氣。

胡老師神色複雜的看着小雪，半晌，才說道：「也許你是對的，人類的確站在食物鏈頂端太久了，久到忘記了自己也是食物鏈中的一環，但我還是無法贊同你的行為，因為我是人類中的一員，我無法眼睜睜看着自己同胞被吃掉而無動於衷。」

接着，他閉着眼睛面向西方用手在額前划著十字，嘴裏念念叨叨說着一種小雪聽不明白的語言。

等他念完了。小雪才問：「你剛才在說什麼？」

胡肅說：「我們老家的一種方言，我在向我們族的神靈莫頓斯懺悔，懺悔我對於眼前的人見死不救，祈禱祂原諒我的行為，保佑我們族人平安。」

「什麼民族？少數民族嗎？」

「瞰古族，西界區的一個少數民族，我們世代生活在那裏，與世隔絕，那裏是一個很美好的地方。」胡老師說起自己家鄉時，臉上帶的是一種真摯的嚮往之色。

小雪忽然想起來之前胖軍官就是因為想要胡老師交出一個叫「瞰古之瞳」的東西。才會毆打他的。

「瞰古之瞳是什麼東西？」小雪好奇地問。

胡老師臉色變了。他有些警惕的問小雪。「你怎麼知道的瞰古之瞳？」

「剛才坐在樓梯上聽你們交談時說的。」小雪無辜的眨眨眼睛。

「好吧，」胡老師苦笑了一下，「其實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不過是我族的聖物而已。對你們都沒什麼用。是我們族裏每40年族長換屆的時候需要用到的象徵，對你們來說也就是一個稍微好看一點的項鏈。」

項鏈？小雪心裏一動，從脖子裏把紅繩穿着的藍寶石墜子掏出來問道：「這個是你說的瞰古之瞳嗎？」

藍寶石墜子在空氣中落下，陽光折射出一片璀璨的藍光，燦爛奪目。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

胡老師愣了一下，驚愕的問道：「怎麼會在你那裏？我明明藏好了的！」

「啊？那個抱歉哦，我不小心把牆壁弄破了，我還以為是無主之物呢，既然是你的那就還給你好了。」小雪面帶歉意的說道。伸手就要把項鏈取下來。

「不，不用摘下來了。」胡老師忽然制止了小雪的行為，同時臉色釋然的說道，「既然是它選擇了你，那你就戴着吧。」

「可是你不是說它是你們族的聖物嘛？我又不是你們民族的……」

「沒關係。反正現在也末世了，誰知道我那遙遠的家鄉還有沒有人活下來呢。」胡肅忽然想到了小雪之前所說的為了吃而殺戮的理念，苦笑道，「說不定真是天意呢，瞰古之瞳竟然選擇了你，也許你正是世界上最合適它的人。」

小雪有些不明白鬍老師說的話，正想詢問，忽然感覺自己的衣服被小織用爪尖勾了勾，小雪知道小織是吃飽了，等不及想要離開這裏回家睡覺了，她只能歉意的沖胡老師笑笑：「我要走了，胡老師你怎麼辦？要跟我一起走嗎？」

「不了，你自己走吧，我跟這些士兵一起回米宿基地。」

「可是他們……那樣對你，你還和他們走？」小雪有些糊塗了。

胡老師笑了，「沒事的，不用擔心我，現在瞰古之瞳被你拿走了，他們就不會為難我了，我也沒有什麼可以讓他們重視的地方了。」

「哦……」小雪點點頭，「那我走啦，你自己小心。」

「後會有期……小雪……」胡老師沖小雪揮揮手，「如果將來有機會的話，去西界區看看吧，也許你會喜歡上那裏……」

小雪點點頭，翻身躍上蜘蛛的後背，然後拍拍它的腦袋，小織便「嗖」的一下躥了出去，邁開八條長腿向南邊飛速行進而去。

在她們身後，圖書館內，胡老師和被綁在椅子上的七名士兵相互對視，然後他溫和的笑了一下，說道：「別擔心，我會給你們鬆綁的，我還要靠你們保護才能回基地呢。」

領頭的一名士兵猶豫的問道：「你不記恨我們打你了？」

「呵呵，為什麼要恨呢？這個世界上有這麼多的事情發生，如果每一件事我都去恨的話，豈不是要累死了。」胡肅笑着從襯衫袖子裏滑落一把金屬柄的精緻花紋彎刀，低下頭給他們一一隔開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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