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臨沂雁翎

第一章 臨沂雁翎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夜,一聲清脆的槍聲劃破了北平沉睡的夜空,一場為期八年的血與火的戰爭,開始了!

華北告急!華北告急!

……

一九三八年春,日軍橫掃華北五省,中**隊在正面戰場一再失利,不得已退守魯皖一帶戰略重鎮。

為了繼續向南推進,策應從滬東來的日軍形成夾攻之勢,即而早日攻佔國民政府所在地—南京,濟南日軍兵分兩路經臨沂和台兒庄,兵犯皖北要塞-徐州。

徐州乃是安徽省的北大門,緊扼華東鐵路命脈,東至黃海,西達寶雞,北通京津,南連蘇皖,此中利害自是不言而喻。為保徐州穩若磐石,中國國民黨第五戰區總司令李宗仁親自坐鎮徐州前哨-魯南台兒庄,在台兒庄伏下幾十萬軍隊,策謀布划以重創日軍,藉此打出中**人的軍威。

這台兒庄是兩路日軍進兵徐州的必經之路,為防止兩路日軍合兵強攻,戰事陷入被動局面,李宗仁調集重兵鎮守臨沂,用來拖住經臨沂東來的日軍,給台兒庄守軍製造殲敵時機。

臨沂,自古就為兵家必爭之地。一旦失守,台兒庄將隨之失守,徐州以北將再也無險可守,華北五省也將全部淪陷於日軍鐵蹄之下,可以說此戰關乎甚重,乃是千鈞之重。鎮守臨沂的是國民黨第40軍龐炳勛部,此人一向圓滑,以明哲保身著稱,打仗從來是出人不出力,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李宗仁竟如此重託。奔臨沂東來的日軍乃是日軍中的精銳部隊-板垣師團,板垣師團裝備精良,訓練有素。兩者孰優孰劣對比鮮明,一時臨沂局勢分外緊張。

對於龐炳勛的40軍,板垣壓根兒就沒有放在心上,一照面就猛攻猛打。不過板垣沒有料到,面對這樣的一支劣勢部隊,他非但不能前進半步,反被打得倒退數舍。身為帝**隊的精銳,板垣何曾受到這樣的打擊,所以他將此視為奇恥大辱,隨即調兵復來,更以飛機為援,炮轟臨沂。

「嗡……」

「轟……」

天上飛機,地上大炮。

戰事愈演愈烈,空氣中滿是瀰漫着的硝煙。

臨沂城內,40軍指揮部。一軍之長的龐炳勛雙眼凝重,眉宇不展,滿臉憂慮的望着眼前的戰略地圖,不停地踱來踱去,戰勢緊張讓他難有歡顏!

指揮部外,一個二十三四、將官模樣的軍人快步走了進來,滿臉的黑炮灰,像極了燒小煤窯的火頭工,一身戎裝早已褪得失去了原有的灰藍色,軍帽也不曉得是被大炮的氣浪給刮跑了,還是走的匆忙忘了戴,露著一寸小板發!

他叫岳虎臣,東北人,祖上河南湯陰,說起來還是南宋抗金名將岳武穆的嫡系後人。在岳虎臣祖父那一代緣於中原鬧荒,為求生計,舉家離遷,不得已走上了闖關東的路子,一直到岳虎臣這一代。三年前,岳虎臣率一幫兄弟,自稱什麼雁翎師來投奔40軍。說是一個師,其實也就那百十來號人,一挺輕機槍,七八條"三八大蓋"間雜着自製的土槍,多的大都是大刀長矛,破爛着衣服,簡直就是一群游兵散勇,只不過是比一般流寇強了點而已。說實在,也強不了多少。

然而,鋒者必有其露芒之日。

後來,岳虎臣被龐炳勛所器重,倚為左膀右臂,兩人更是結下了手足之義。如今岳虎臣在40軍中擴建雁翎師並親自擔任師長。這個岳虎臣,為人情義當先,對待部下更是情同兄弟,甘苦與共。論武藝,除了祖上留下來的拳法、槍法,還善七七四十九路雁翎刀法,每次出戰他都背負一把刀。刀很怪異,那是一把三尺有餘、身有雁翎紋的刀,名由形來,故曰:雁翎。刀乃兇器,出必不祥。所以很少有人見過他拔刀(當然除敵人之外),即便有,大多也都沒了性命的。

雁翎師中大小將士無一不會雁翎刀法,無一不是背負長刀,更無一不是血性男兒。自有雁翎師以來(這裏指投奔40軍以前,岳虎臣始終認為中國人不打中國人,這個蔣介石算不算中國人哪?),大小戰役不下百起,戰戰驚心動魄,戰戰刀風血浴。沒有人懷疑雁翎師的戰力,他們的強橫是在與敵廝殺中生成的。雁翎,已是40軍不倒的軍魂。軍人只有在戰鬥中才能成長,才配稱做軍人,這便是雁翎師至強所在。故當世有言寧遇鬼兵,莫逢雁翎。正是籍於此種原因,李宗仁才調40軍鎮守臨沂。

「臣弟,怎麼了,小鬼子又攻城了?」龐炳勛見岳虎臣腳步匆忙而來,便暫且放下心頭的煩瑣之事迎了上來,「小鬼子又攻城了?」

「大哥,小鬼子仗着有飛機對臨沂猛攻猛轟,兄弟們……」岳虎臣頓了頓,有點遲疑,偷看了一眼龐炳勛的臉色,把聲音壓的很低,「兄弟們有點難以支撐了,大哥還是先撤吧!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虎臣願代大哥……」

「臣弟,你說什麼?」龐炳勛皺了皺眉,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岳虎道:「請大哥移師南撤,保存實力,徐圖再戰。虎臣願代大哥鎮守臨沂,雖死無憾!」

這次岳虎臣說的很明白,他聽的也很清楚。龐炳勛古井無波,言道:「讓我逃命,你來守城?臣弟莫不是忘了大哥立的軍令,身為一軍之長臨陣脫逃,按軍法處置,是何罪?」岳虎道:「抗戰不力,以死論處!」

龐炳勛冷哼一聲:「臣弟既然知曉,還勸大哥南撤,難道是想看大哥死嗎?」

岳虎臣驚了一頭冷汗,連忙道:「不,不,不,虎臣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岳虎臣是什麼意思?」龐炳勛臉色陰的嚇人,朝着屋內走了幾步,「砰」的一聲把身邊的坐椅被踢得老遠,「就你岳虎臣能耐,知道以死報國,我龐炳勛***不是個東西,是孬種,縮頭烏龜,你滿意了?」

「大哥,我……我不是那個意思,40軍不能沒有您!您在,40軍才能在!虎臣斗膽,請大哥移師南撤,我雁翎師全體將士願死守臨沂,命可丟,城,絕不可……!」

「混賬!」不待岳虎臣說完,就被龐炳勛滿臉怒色的喝斷,「臣弟,你把大哥看成什麼人了!國難當頭,你我個人生死又算得了什麼,外敵進犯,我龐炳勛如何能做孬種?」

「唉!」略略嘆了口氣,龐炳勛繼續說道,「臣弟,你跟大哥有三年了吧?大哥已是過了知天之命的人了,這一生別人有的大哥有,別人沒有的大哥也有,此生大哥已再無憾事,唯全力抗戰,以死效國!今日成則成已,不成則成仁!我在,臨沂在,我亡,臨沂也要在!」

岳虎臣心裏熱血翻騰,國難當頭,誰人能做孬種?將有必死心,士無貪生念。

「大哥!大哥既有如此心志,虎臣豈甘拖大哥後腿!擒賊先擒王,虎臣願攜本師五百將士,夜襲板垣指揮部,以緩臨沂之急!」

岳虎臣請戰道。殺敵,他從不甘人後。

「臣弟此議正與愚兄不謀而和,只是那板垣非是尋常之人,臣弟還是把雁翎將士全部帶上,不然大哥不放心!」龐炳勛憂慮道。

「不,大哥!」岳虎臣搖了搖頭,斷然拒絕,「臨沂戰事迫在眉睫,正是需要人手的時候,帶去的人多了反倒容易暴露目標。板垣不好惹,我岳虎臣也不是吃素的,此番夜襲五百雁翎足夠了!」

「臣弟,此行需要多少彈藥?」龐炳勛又道。

岳虎臣道:「彈藥就不必了,還是留給守城的弟兄們吧!夜襲板垣,對於雁翎師的兄弟們來說,刀比槍好使!」

這刻龐炳勛有點流淚的衝動,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時。這是他的兄弟,—個與他生死相交的兄弟。雖是老兄少弟,卻是情深義重。龐炳勛心生愧疚,他從未為兄弟想過什麼,兄弟卻時刻替他着想!

「好兄弟,不必為大哥擔心!大哥這就給徐州總部發電,請李司令遣兵增援臨沂!通訊兵!接徐州總指揮部!」

「總部!總部!我是臨沂,我是臨沂,聽到請回答,聽到……」電台邊上,通訊兵大聲呼叫。

電台里傳出「嘟嘟嘟嘟」的聲音。呼叫了好久也不見回應,岳虎臣心裏不免有些擔憂。

「大哥!時不我待,戰場瞬息萬幻,戰機稍縱即逝,天色將晚,虎臣去了!」說着,岳虎臣雙手在胸前一抱,轉身便要離去。

「臣弟!」龐炳勛像是有千言萬語,卻只是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徐州總部一時怕是難以接,等待援兵怕是希望渺渺。唯今之計,也只有夜襲板垣,重創其有生力量,才可有效緩解臨沂之急。然而板垣師團乃是日軍精銳,單其裝備強悍已不容人小覷,更何況還是二萬餘人的整編師團,五百雁翎軍,該怎麼戰,如何戰?

聽到大哥叫他,岳虎臣的身子微微擅了一下,站定在原地。龐炳勛走上前,摘下自己的軍帽鄭重的為岳虎臣戴上。「臣弟,記得你是我中**人,且不可忘記!」「大哥,虎臣若有不測,便請大哥代虎臣對清婷說聲對不起,今生今世是我岳虎臣對不住她,母親就累她照顧了!」說至此處,岳虎臣的雙眼中淚瑩閃動,心裏的痛,又能與誰人訴說,誰人訴說……

「好!大哥答應你!」

「謝謝大哥!」

沒有回頭,沒有傷楚,岳虎臣大步離去,慨然而歌:

我的家鄉在東北松花江上

那裏有森林煤礦

還有那滿山遍野的大豆高粱

我的家鄉在東北松花江上

……

歌聲蒼涼渾壯,隨風而去,似要穿越千山萬水,響起在那片黑土地上。此情此景,仿若"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

望着遠去的身影,一種悲愴之感自龐炳勛心底而生。

「臣弟,大哥等你回來!」龐炳勛淚眼望送,心底默聲道。

這一別,永遠的相別了。不是生死別離,卻勝過生死別離,岳虎臣沒有想到,龐炳勛也沒有想到。

夜,正悄悄接近那還帶着一抹紅暈的天空,慢慢地將其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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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三國之紅塵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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