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骷髏美人兒

莫十七的腦海中一陣劇痛，麻木的身體像是要被凍住一樣動不了，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眼前時黑影重重的雲，偶爾還能看清楚櫥柜上乾乾淨淨的盤子，白瓷上散發着柔和的光。她腦袋裏昏昏沉沉的想到，原來人要死的時候，根本沒有力氣閉上眼睛，那她死的時候，多難看啊。混亂的記憶和眩暈的疊影充斥着她的世界，莫十七動不了。

漫長的記憶像是悠悠晃晃的老式電影機，因為莫十七的身體開始僵化，她接受記憶甚至打開記憶的速度放緩，到最後，莫名其妙的就結束了，因為身體的痛苦打斷了這個收尾的過程，像是要爆炸一樣的火熱和冰刺一樣的寒冷在身體里同時爆開，血液又是冷冰又是燃燒，被咬住的受傷的部位感染了病毒，如果是靠血液進行傳導的話，不知道還有幾分鐘或者幾十分鐘的時間，她之前的激烈運動加速了血液的流動。這個時候，莫十七堅持着清醒，因為這是可能的生機。

她因為業績不好，綜合能力不高，具體表現在不能着重發揮女性魅力上，所以在同期合格的b級殺手中排行十七，她只殺過3個人，第四個殺了她……但是她能合格的原因就是因為她惜命，在少年時期懵懂的時候，因為訓練產生的掙扎感，那種脫水和瀕死的感覺，讓她對生命無比愛惜，她愛自己，無論自己變成什麼樣，哪怕是喪屍。

莫十七動不了，念頭也開始緩慢變慢，不過，她好像忘了什麼。對了，空間！希望來了，念頭一轉，她就換了地方，聞到熟悉的味道和清新的氣息，還好空間還在，她放心的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睜開眼睛，眼前模模糊糊，莫十七努力的眨眨眼睛，卻發現她的眼睛意外的乾澀，像是缺乏潤滑一般，不過朦朧的視線稍稍好轉了些，她能看清周圍的情況了，對了，她是在自己的空間里。

周圍是灰濛濛的霧氣，這是怎麼回事？莫十七訝異，她的空間明明是白霧的啊，而且變小了啊變小了，她種的那些東西全都沒有了！吃的到不說了，可是她種的藥材啊，葯田都沒有了，原本的葯田空曠一片，她原本期待的種種田，偶爾殺殺人，裝裝傻的日子沒有了！空間上方都是灰色霧氣，這種霧氣隱隱有流動感，莫十七不甘心想要看個究竟，她邁開步子。

茲啦嘎吱的聲音傳來，莫十七低頭，就看到她枯瘦樹皮一樣的雙腿，剛剛那聲奇怪的摩擦聲就是從她身上傳來的，她伸手，手就像是乾枯的樹枝，還帶着老死的皮，細的幾乎只有了老化的皮膚和骨頭，莫十七愣住了，她真的變成喪屍了？或者是骷髏？雅蠛蝶！

忍着奇怪的聲音，莫十七走到還存在的泉水旁邊，努力的彎腰，我k啊，為什麼人家喪屍彎個小腰，下個腿都十分輕鬆，她就是骨頭摩擦的聲音啊。莫十七費力的再彎一彎腰，看到了，首先是幾乎禿頂的腦袋，莫十七搖了搖頭，在嘎吱聲中發現那是自己的頭頂，稀疏的頭髮可憐的即將禿毛的禿鷲。莫十七咬咬牙，再彎下去，看到了臉，如果那還是臉的話，她情緒一激動，本來彎下的上身帶來十分有力的下墜感，於是，莫十七整個人「啪」的一聲倒進了泉水裏。

不深的泉水雖然源源不絕，但是清澈見底，不過饒是如此，莫十七躺在泉水裏，渾身上下也被泉水浸沒了，她試了一下，剛才已經發現了這具身體幾乎沒有什麼肌肉，應該是變異的過程中耗盡了能量，生命力也被抽取了，按說她現在骨架一般的狀態，應該虛弱或者沒命了，但是應該是空間的關係，她莫名的得到空間，光是隱藏行跡就很困難了，因此一直沒有對空間有很深的了解。

莫十七眼眶對着泉池底下的銀色細砂，想了半天，還是怕沙子進入她的眼眶，於是她奮力的扭頭，只可惜身體的不配合，卡巴一聲，她的頭側過來了，但是身體還維持趴着的造型，莫十七心裏一跳，喪屍不要緊，沒有腦袋多嚇人啊，沒有潤滑的情況下還是不要輕舉妄動。

只有骨頭的身體，莫十七不可能再彎腰起來，她試了試，難度太大，莫十七趴在泉水之中，這個泉怎麼說不算小，現在倒是縮了一些，她浸在泉水裏，獃獃的眼睛望着周圍清澈的泉水，和泉水中反射的微光，空間里的光並不是太陽光什麼的，找不出光源，但是是亮的，肺部已經沒有空氣進出了，她沒有什麼窒息感，也吐不出什麼唯美的氣泡。

但是真實奇妙，莫十七費力的將手臂折到眼前，枯瘦的手臂和指節清晰灰白的出現在她的視野中，她剛剛看到的不是噩夢，是她自己，骷髏一般的臉龐，外表裹着一層皮，灰不拉幾的，她應該慶幸她的眼睛還在，不是只剩下一對窟窿吧。莫十七想嘆口氣，但是嗓子裏發出了拉風箱一樣的聲響，寂靜的空間忽然被奇怪慘烈的嘶叫聲劃破。莫十七震驚之後，才明白這是自己的聲音，頓時有一種無力感，再怎麼看起來冷艷什麼的，她也是個人，雖然職業獨特了點，但是依然脫離不了社會屬性神馬的，現在忽然變成了異類，感覺怪怪的，不過十七姑娘最是愛護自己，當然，她這身體想要什麼鼻子一酸之類的感覺也太難了，只要事情辦糟了那都都一概是外因論，自我糾結什麼的，她根本不會做那麼不愛惜自己的事兒。

莫十七靜靜的獃著，閑着沒事就開始回憶自己那短暫傳奇（？）的一聲，她想起來自己以前的生活，想起來自己第一次殺人的時候，狙擊對方，看着對方腦袋開花，慢慢倒下，她一點真實感都沒有，冷靜漠然的發揮自己學到的東西，默然的撤退，她一直以為自己不需要過渡期的，因為很小就受到各種訓練，雖然她是末流的殺手，狙擊的選擇距離也是萬無一失的，沒有什麼超遠距離超高精度的挑戰。直到幾天之後，她偶然見在街上看到一個穿着警服的男人，當時莫十七忽然拔腿就跑，她都不記得為什麼跑了，傻妞似的。被那時候的自己逗笑了，莫十七無聲的裂開嘴，露出白白的牙齒。

她不記得父母，或許是有的，不過組織里定期會有心理醫師檢查，說不定自己的記憶也沒有什麼準確度了，好在她心理總是守着最終的屏障，才沒有在那雙看似溫和的眼睛下吐出實情。第一次殺人之後接受了所謂的心理輔導，她就知道了，心理醫師只是要確認對方沒有感情問題，沒有背叛的傾向什麼的就可以，所以倒不是那麼難以抗拒，組織又不是傻瓜，殺手有哪個是心裏正常的，只要沒有影響任務，變態個把的不影響盈利。

好吧，還有一個好消息，她還有神智在，還能老神在的回憶過去。事實上雖然變成喪屍有些不爽，還是一個瘦了吧唧的營養不良的喪屍更讓她惱火，但是她不會因為這個跟自己過不去，為何要和自己過不去呢？那些扭著的犟著的就能改變事實了嗎？

而且從她融合了的記憶看，這個世界已經是末世了，喪屍滿街走，人類躲躲藏藏，變成喪屍安全。雖然變成了人類公敵什麼的，但是末世人心也不見得有多好。

這具身體叫杜點點，莫十七已經不想吐槽人家的名字了，目前身份是一個大學生。之前和自己的身體一起逃亡的那兩男兩女，拉住自己的叫方果的男人是杜雲心的男朋友，說是男朋友，也就是對方有那麼點意思，所以一直追着，日子一長，杜點點這個不會怎麼來事的姑娘就被綁上了記號。其餘的人，那個光腳的女人是同班同學的叫做林春華，這姑娘長的漂亮，算是班上普遍認可的美女，不過她那光腳的樣子，莫十七勾起嘴角，總有她哭的時候，之所以光着腳是因為高跟鞋跑不動吧？祝願她千萬不要被什麼東西扎了白嫩的腳底板啊，不然流血就危險了。

把自己推向喪屍的叫廖文，這個名字莫十七記住了。他和另一個女人都是和杜點點他們一起從學校里跑出來的，最後的那個女人叫吳風鈴。莫十七記好了這幾個名字，默默的查看杜點點的回憶，小姑娘父母剛剛死了有兩年，在家鄉企業和部分好心人的資助下，靠着貸款上大學，乏善可陳的記憶里多數都是回憶父母在世時候的生活和為了生活奔波打工的事情。記憶接收的不是很齊全，莫十七倒是也不擔心，別說自己現在的尊榮，就是看着是個正常人，末世的時候誰管你以前一天吃幾個包子，不吃香菜愛喝豆漿的事呀。

莫十七百無聊賴的趴着，本來她還有些要想辦法起身的意思，畢竟被迫趴着，跟翻不了身的烏龜似的，她心情就不是那麼美好。但是躺在泉水裏不到一刻鐘，她察覺身體在發生變化，本來她身體異變之前，這泉水就是有那麼點洗骨伐髓的功效，是以莫十七雖然人不上進，好歹還沒有被發配到c級區域去，要知道殺手組織也不是沒有成本的，好殺手難以培養，但是不合格的，也有其他用處，收集情報啦，作為炮灰啦，總是有作用的，莫十七算不得頂級殺手，但是好歹險險的抓住了b級的尾巴，靠的還是她那身體素質的強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