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失重感傳來,唐豆看着離水面越來越近,幾乎要瘋掉。她很怕水，她在這裏落過水,她不要再掉進水裏！

她不會水，掉進去會死的！

她不要死！

不要！

心底的咆哮沒有拯救唐豆，時間也不會倒流。

「砰！」一聲,唐豆摔進了水中，眼前一片受壓迫的暗色,唐豆在水中沉浮,絕望感瀰漫了心頭。

原來真的要死了……

等等……宛香陌呢？她會不會跳下來救自己？

水面平靜無波,唐豆笑了笑,也好,沒有跳下來,那麼她就不會有危險。

宛香陌，想必已經去喊人來救自己了吧。

可是……

香陌，你快一點好不好……

已經快要撐不住了呢……

唐豆的眼皮越來越重，最終，眼前的一切緩緩歸於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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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香陌此時正在怔怔地看着一片平靜的湖面。

她的臉色木然，眸底卻翻湧。憤恨、嫉妒、憎惡交織，甚至還有一絲微不可見的愧疚。

她張了張嘴，發出無聲的喊叫，「來人……救命……」像是卡了殼，聲音在嗓子裏發酵，卻吐不出來分毫。

她的眼圈驟然紅了紅，緊緊抿住唇，毅然就要轉身離去。

剛走到小道上，便有一隊宮人路過，對着宛香陌行了禮。宛香陌努力地將自己的視線往前看，裝作不在乎的樣子。

似乎沒有人發現不妥，似乎沒有人發現，世界上已經靜悄悄地少了一個人。宛香陌心跳如鼓，一時分不清楚自己心底是什麼滋味。

她的眼前，全都是那枚玉佩，那枚唐豆貼身帶着，視若寶貝的玉佩。當時在一團豐盈中露出來的紅繩尤為顯眼，最刺眼的確實那枚玉佩。

潤王爺與唐豆必然有着極為親密的聯繫，甚至兩人便是彼此心上的人，唐豆究竟有什麼好的？

為何皇上能對唐豆盛寵不衰，將後宮中最好的東西都賞賜給她，對她形影不離，而自己卻什麼都得不到……

這也就罷了，她不奢望皇上有真心在，也不奢望皇上能在後宮中所有的美人中發現自己，她對於皇上，其實也沒有那麼執念。偏生，在她愛上潤王爺時候，潤王爺告訴自己，他需要的只是一個助手，只是一個工具。

他的溫柔從來不是給自己的。當時的自己想要愛情，想要忍辱負重收穫最終的幸福，於是寧願忍受，她相信潤王爺總會愛上自己的。

她最卑微的要求，就是想要潤王爺隨身的玉佩而已，而潤王爺居然也冷冷地拒絕了她。

多麼諷刺。

她最想得到東西，她以為最珍貴的東西，在別人的眼中，卻是那麼的簡單易得，甚至可以好不珍惜。

那麼她的真心，誰會來呵護？

陽光似乎太刺眼了些，她頓時覺著自己太過骯髒。微微垂下頭，有晶瑩地淚滴在了地面上，很快消失與無形。

唐豆該死。她這麼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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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就你自己？」一個俊朗的男子出現在宛香陌面前，挑眉看着她，「唐豆呢？先回自己寢宮了？？」

宛香陌驟然抬頭看向他，一臉的慘白，「雲大人？」

「怎麼了？」雲時一臉的疑惑，擔心道，「你的臉色好白，沒事吧？」

「無事，」說罷，宛香陌搖了搖頭，就要離開。

「等等，豆豆呢？雲時皺眉，「剛才你們兩人不是還在一起的嗎？」

宛香陌甚至來不及思考為何雲時知道唐豆與自己在一起，立即條件反射地搖頭，「她自己回去了！」

「回去了？」雲時蹙眉，狐疑地看向宛香陌，「她自己想要回去嗎？」

「是啊，」宛香陌不自然地笑了笑，「雲大人沒什麼事兒那麼就先告辭了……」

不等雲時反應，她向前便匆忙地回去。

「站住！」冷峻地聲音響起，宛香陌的身子頓時僵硬了，她停下來了腳步。

「你和唐豆倆人的宮殿離得並不遠，而此處離你們兩人的寢殿卻很遠，唐豆是個路痴，」雲時繞到宛香陌面前，冷笑道，「請問，她是怎麼先回的寢宮？」

「我怎麼知道，」宛香陌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像是一抹幽魂般，轉瞬間就要消失了。

「宛香陌，潤王爺現在還不想讓唐豆死，」雲時的神色愈發嚴峻，「她去了哪裏？告訴我！」

雲時的話語急促，卻讓宛香陌吃了一驚，原來雲時是與潤王爺是一黨的？潤王爺……

她沉默了一下，「在湖裏……」

「什麼湖裏？人怎麼會在……」雲時嗤笑一聲，隨即話語停頓了下來，不可置信地看着宛香陌，「你殺了她？」

「我沒有！」宛香陌迅速地抬首，「她自己掉下去的！」

雲時一向晴朗的臉色瞬間比冰山還要冷峻，他一手抓起來了宛香陌的手腕，飛奔而去。

他的恨不得捏碎這隻柔軟的手腕，他牽着的人，心比濃墨還要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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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平靜的湖面，偶爾有微風拂過。

雲時到了湖邊，頓時傻了眼。

「人呢？」雲時瞪着宛香陌。

「湖裏……」宛香陌弱弱地指了指湖面，經過了奔波似乎讓她的體力消耗殆盡，更顯得柔弱不堪，也愈發顯得楚楚可憐。

雲時沒有空去欣賞這個美景。他連正眼都沒有給過宛香陌一個，果斷利索地跳進了湖裏。

「噗通！」

宛香陌看着湖面上水花四濺，一時傻了眼。

想了想，她往左右環視了一下，大聲地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聲音柔媚而凄惶，帶着無比強烈的無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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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宮人聽到呼救聲，慌忙過來查看情況。有更多的宮人來到，臉上是義不容辭的責任感。問清楚了宛香陌湖中的具體情況，挑選出來會水的宮人，陸陸續續地跳下來了水。

看着水面上不斷盪起的漣漪，宛香陌薄唇緊抿，再也不想說話了。

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再繼續編織謊言了。

一手將唐豆推下去的人是，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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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看着湖面上沉沉浮浮的人像是下餃子一樣撲通撲通落下了水，又一個接一個的浮出來，深吸一口氣下去搜尋，宛香陌有些累了。

也許這些人的動作，本來就是在做無用功。她這般想到。

湖面上忙活的人突然聚成了一團，有喧雜的聲音傳來，宛香陌抬首看去，就看到雲時露出來了身子，與其他太監一起扛着一個女人。

女人毫無知覺，似乎對外界毫無反應。

宛香陌的心不由地一跳。

將視線仔細投過去看，果然看着似乎毫無生機了。也是，都在水裏那麼久了，怎麼可能還有活頭？

雲時將唐豆扛着過來，將她放置在湖面旁邊的平地上，濕漉漉的眾人頓時將周圍的草地都打濕了。

對着唐豆一下一下按壓着腹部，雲時此時已經顧不得男女之防了。只想將她救活。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過了不久，唐豆毫無反應，雲時的動作不由地慢了慢，一臉的茫然，「你怎麼就可以這麼不行了呢？你那麼牙尖嘴利，蠻不講理，怎麼可能敗在水的手裏呢？」

「……」周圍寂靜無聲，宮人們俱都垂眉斂神，空氣中鴉雀無聲。

雲時的眸色黯淡了下去。

遠處的喧囂傳來，似乎有着不少的人在山呼萬歲。

「豆豆呢？」熟悉的聲音傳來，雲時不由地愣了愣，不由地抬眼看去。是皇上。

他的臉色全都是蒼白，待看到周圍的景象，和躺在地上的唐豆之後，臉上的慘白之色更加嚴重。

「怎麼會這樣呢？為何一個一個都要離開朕！」

說着，他一個虎撲到了她的面前，怒道，「你不要離開閑兒！不要離開我！」

閑兒？皇上在唐豆面前都這麼親昵的自稱嗎？宛香陌心頭過了心思，簡直不可思議！

張慕德跟在皇上身後，一臉的大汗，他努力地制止著皇上，卻怎麼也攔不住皇上！此時的左連袂也不知道是去哪裏了！大庭廣眾之下他如何攔得住皇上！

趙輕閑一把把雲時擠到了一邊去，跪在唐豆的面前，看着她渾身都是水，看着無比的可憐，哼一聲，上前抓住唐豆的肩膀，「起來！起來！給我起來啊啊啊啊啊！」

趙輕閑癲狂地叫喊，雲時心裏也不是滋味。他當時攔住唐豆，唐豆讓他走開后，他是跟了唐豆一路的，待看到她與宛香陌一同走的時候，便退開了一點距離。哪知道就那麼一會兒，便出了事兒。

他將視線在宛香陌身上涼涼地打了個轉，隱約的恨意在流轉，唐豆死了，他不會放過宛香陌的。不管她是不是趙輕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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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黑暗。

但是卻覺著莫名的安心。唐豆就這麼蜷縮在一片平靜的黑暗中，像是不知道醒來。

突然世界在搖晃，一切都變得不安穩。

唐豆在黑暗中，漸漸感受到了自己的身體。她似乎覺著有人在晃自己的肩膀，一下一下，不知道疲憊地在晃着。

「別晃了……」她在心底吶吶。卻沒有半點作用。

晃動還在繼續，她簡直煩不勝煩，身子都要散了架。

她無奈地嚎叫了一聲，「別晃了！能不能讓我睡個安生覺！」

睡夢中的世界轟然崩塌，她的眼前一陣明亮。

須臾，她看到了像是傻子一樣一直晃着自己肩膀的趙輕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