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獲肯定雪娟興奮 赴宴會婚事確定

打開房門，才發現不覺得已是申時過一刻了，想起紫燕還沒回來，秋月有些擔心的望着宮院門口。奶娘的事始終是她心裏的一道陰影，它不僅不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治癒，反而會越來越根深蒂固，扎在心裏。任何一點和它相似的事，都讓當事人如坐針氈，無法安寧。

「四殿下，您終於出來了，奴婢好擔心啊。」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

「嗯？」秋月收回望向宮院口的目光，

「你是雪娟吧！」一雙眸子亮晶晶，帶着微風般的笑容看着眼前的人兒，許是為了那一句：好擔心。

「咦？四殿下怎麼知道奴婢的名字啊！」只見一個細巧身材，秀麗乾淨的小丫頭正站在房屋階梯下面，微仰著面，一身半新不舊的衣裳，一頭烏黑的長發只是鬆鬆的挽了個慵懶髻兒，肩前的兩縷則用水藍色的緞帶扎著，鬢間白果大小的硬紅鑲金的墜子的珠花在陽光的映射下一閃一閃的，鴨蛋臉面，高高的鼻子，雙腮如胭脂般，小巧的嘴微微抿著，一雙水靈靈的眸子裏閃著疑惑，越發顯得天真可愛。

秋月看着雪娟這般模樣，心中的苦悶不由得有些緩解，不禁產生了逗逗她的想法，笑着說道：

「因為……我是四殿下啊！」

「啊？」雪娟有些不解，突然又想到自己還沒有行禮，猛地拍了下自己的額頭，眉毛蹙得都連成了一條線，嘴巴微張，然後又急忙跪下，身體微微傾斜，不得不用手支撐。

「奴婢該死，竟沒向四殿下行禮，請四殿下饒恕。」最後聲音輕的都不知她在說什麼。

秋月輕輕的搖了搖頭，若有若無的嘆息聲，真是一個天真純潔的小丫頭。

「起來吧，我又沒責怪你，幹嘛這麼慌張。」頓了頓，又說道：

「只是……以後在別人面前要小心一點，知道嗎？」

「知道了，四殿下，奴婢會小心的。」雪娟感到一陣輕鬆愉快。

「對了，四殿下，李公公他」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你去準備一下宴會的衣服吧。」說完轉身回房。

「是。」雪娟看着秋月離去的背影，想到：王城裏也有好人的嘛！至少四殿下就挺好的。

暮色暗淡，殘陽如血，當沸騰了一天的太陽從天空中緩慢的一步一步退去時，整個王城披上了蟬翼般的金紗，大地也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可秋月卻覺得莫名的傷感，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黑暗來臨前的點點光亮，帶來的不是希望，而是絕望的痛苦與等待。什麼是絕望？不是上天沒有給你希望，而是在你以為有了希望時，他又將它奪去。

驀然間，秋月停下腳步，緩緩抬起頭，盯着那絢爛的天空，看了好久。直到察覺眼中帶着晶瑩的淚珠時，她才閉了閉眼，眼淚就那樣毫無忌憚的流了出來。

走進柳宿宮，秋月才想起來奶娘曾說過這曾是母后的宮殿，傷感中又帶了點安慰，父王終是沒有忘記母后。自己雖已不記得母后的模樣，但血管中留着的血，天生的母女之情讓秋月對母親始終保留着那份剪不斷的感情。

「李公公。」秋月眼帘微微下垂，下巴輕含。

「四殿下，王上和三位殿下已經到了，就差您了。」李公公小聲提醒到。

「秋月知道了，謝謝。」略一低頭后，秋月走進內堂。

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人，那是至高無上的王，那是她的父親。

身穿月白色綉金龍的袍子，頭戴一支雕琢璃虎紋的白玉發簪，墨色的髮絲隨意的披在肩上，一身樸素的裝扮卻蓋不住與生俱來的霸氣。劍眉入鬢，鳳眼生威，身軀凜凜，相貌堂堂。歲月並沒有在他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迹，反而沉澱了他舉手投足間的王者風範，讓人難以抗拒。

「有多久沒有這樣細細的看着父王了，還是和記憶中的一樣。」秋月站在內堂門前看着、想着。

秋玉涵早已察覺到秋月已經進來，卻不曾想她只是站在門口望着自己，不禁得皺了下眉，也不揭穿，只是正襟坐在主座上。

秋月眼神有些黯淡：父王竟如此討厭自己嗎？明明發現了自己卻毫不在乎。

自嘲的笑了笑，遂走了進去。

「秋月給父王請安，父王萬福。」

「快坐吧，我們一家人好久沒有一起吃飯了。」秋玉涵看了秋月一眼，隨後看向別處。

「四妹妹，坐這兒。」聲音如娟娟泉水般美妙，沁人心扉，讓秋月略感溫暖。

「謝謝大姐。」秋月聲音柔柔地，透露出了幾分內心的脆弱。

「現在這裏只有我們一家人，大家不必拘泥於禮數，可以暢所欲言。」秋玉涵看着自己的女兒們，微微笑着說道。

「四妹，二姐先恭喜你了，父王為你找了個如意郎君，做姐姐的羨慕都來不及呢。」秋顏一邊說着，一邊拿起酒杯，

「二姐先干為敬了。」明明是祝福的話卻讓秋月覺得如此刺耳。

「是真的嗎，父王？」秋月不死心的問道，端著酒杯的手輕輕顫抖，眼神有些獃滯。

「月兒，這也是你母親的遺願。」秋玉涵眼神複雜的看着秋月，眸子裏閃著些不明的光亮。

秋月笑得有些悲哀，

「是嗎！」

「四妹，你怎麼能不相信父王的話呢。」秋顏突然插話道，語氣漏了些責備。

「我……」秋月眼神顯得有些清冷，正想回應，卻被秋怡打斷，

「四妹，你就不想知道父王選的人是誰嗎？」閃著擔心的眼眸正望着秋月。

秋月知道大姐是怕自己的話會惹怒父王和二姐，可滿腔的悲傷和憤怒卻讓秋月無法冷靜，甚至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

「是誰對我來說都一樣，不是嗎？」雖是在回答秋怡的話，可眼睛自始至終都看着秋玉涵。

「秋月……」

「秋月……」

兩個人同時叫着秋月，一個聲音透露著擔憂，一個聲音透漏著幸災樂禍。

而秋月和秋玉涵好似沒有聽到一般，秋月是緊緊盯着秋玉涵的臉，想要看出些什麼，而秋玉涵卻盯着眼前的玉光杯，面無表情。

秋月覺得自己已經心灰意冷，父愛是自己一直所求的，可現在看來也只是妄想罷了。偌大的王城沒有一個可以依靠的人，又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秋月頓時覺得了無生趣。

看着眼前的家人團聚，秋月覺得自己只是個多餘的人，一刻也不想再呆下去。慕然的站起身來，桌上一片安靜。

「父王，秋月身體有些不舒服，先行告退了，請父王原諒。」說完，便倉皇的逃走了，只怕再慢一步眼淚就不由自主的涌了出來。

「父王……」秋怡有些擔憂。

「朝堂之上還有些事需要父王去處理，你們姐妹幾個先聚吧。」秋玉涵輕輕嘆了口氣，看着內堂門口，說道。

「恭送父王。」

「三妹，我們也走吧，當事人都不在了，我們這些配角還待在這幹嘛呢？」秋月傲視凌人的看了秋顏一眼，轉身離開。

「二姐，等等我。」秋琴忙跟去。

秋怡有些不喜的看着自己的二妹，隨後吩咐人打掃房間，自不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