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代價
坐落在山腰上的山莊顯得十分的幽靜,周圍縈繞着一片紅楓，雖然這個時節葉子還帶着青色，但看着倒是也十分賞心悅目。山莊的建築並不誇張，倒像是一個小小的民居，但淮城的人都知道,這一帶可都是私有領地,有錢都是輕易進不來的。
這個山莊雖然是艾成翎名下的,但艾大少幾乎沒有來過，一來是他本身並不是多麼喜歡風花雪月的，二來也是家裏的別墅位置更加方便,住了那麼些年也都習慣了。後來又要加上鬍子辛的工作經常要出門，要是真的藏在深山老林未免太不方便了一些。
但一個月前,這個沉寂已久的山莊有了人氣,不但被從裏到外仔仔細細打掃了一遍，屋內所有的地板上甚至都鋪上了軟綿綿的地毯。在一個晚上，艾成翎親自駕車到了這個地方，伸手將那個輕的似乎要消失的愛人抱出車子，男人再一次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但凡他有一點本事，就不用讓子辛受這樣的苦。
鬍子辛一下子就明白自己的愛人又陷入了愧疚的心理，他倒是並沒有那麼在意自己現在的虛弱，至少他還能維持住人性不是嗎。笑着拉了拉艾成翎的袖子，少年只是說道：「別擔心，我沒事，就是好餓，有吃的東西嗎？」
鬍子辛原本是不會餓的，但大量靈力的消耗，讓他現在回到了比下山時還不如的狀態，反倒是要依靠最原始的進食來補充身體的力量，艾成翎自然也知道這一點，鬍子辛的話沒有讓他放心下來，反倒是更加擔心了：「好，你等一下，我去做給你吃。」
因為鬍子辛無法將自己的耳朵和那萎縮成為一小根的尾巴收起來，家裏自然不可能請傭人過來，艾成翎雖然不是下廚的高手，但這幾天下來倒是也能勉強做出能吃進肚子的東西。看着艾大少有些手忙腳亂的動作，鬍子辛忍不住咧嘴笑起來，他可是還記得當初自己點擊艾成飛手藝的時候，艾大少那吃醋的神情，要說果然是兄弟嗎，連做飯的手藝都差不多。
艾成翎端著飯菜出來的時候，就看見鬍子辛傻兮兮的笑容，男人心中一暖，神情也緩和下來許多，嘆了口氣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腦袋，大概是耳朵最是鬍子辛敏感的地方，小孩有些彆扭的甩了甩頭。
艾成翎捨不得他多走一步路，伸手把人抱到桌邊，笑着說道：「嘗嘗看，看我的手藝進步了沒有，做了你最喜歡吃的烤雞翅。」
鬍子辛笑呵呵的接受服侍，吃了一口眯着眼睛說道：「味道真不錯，快要趕上林姨了，你也多吃點，要是變瘦的話，到時候抱不動我怎麼辦？」
艾成翎笑了笑，他實在是沒有什麼胃口，但還是吃了一點東西下去。
那日的情況危險之極，幸好在那顆妖丹的幫助下，艾成翎成功的控制住身體內的靈魂，將那個男人直接吞噬，甚至讓不停消耗的妖丹停留在一個危險的邊緣，因為身體內的陰氣還未消耗殆盡，一個不小心就容易引發暴動，艾成翎不擔心自己的身體，但那妖丹已經虛弱到了極點，一個不小心的話，鬍子辛就會消失。
過程中的異變出乎所有人預料，大概連那個老妖怪都沒有想到，艾成翎也能爆發出這麼強大的力量。但人類的身體畢竟脆弱，經過那一次之後，艾成翎漸漸發現自己受到陰氣的影響，有時候甚至會控制不住的露出尖利的指甲，對人血的渴望絕對比食物更加，而心中更是有聲音在叫囂著，吃掉那顆妖丹。
那個老怪物並沒有完全的消失，而是一直存在在他的身體之內。除非那顆妖丹將他身體內的陰氣完全消耗完，不然的話，那個靈魂也會一直跟隨着他。但是艾成翎又怎麼可能將鬍子辛的生路完全毀了。
張毅冉倒是有一個冒險的辦法，只要艾成翎自願，鬍子辛將自己的妖丹取回來那是輕而易舉，但這樣一來，留在艾成翎身體之內的陰氣又會作亂，之後的一切就要靠着男人的意志，但即使他撐過來，陰氣的狂亂也足以讓他的身體崩潰。
好不容易將艾成翎救回來，鬍子辛怎麼可能答應這樣的事情。即使艾成翎軟磨硬泡，少年說不答應就是不答應，就像是要把妖丹在他體內紮根一樣。鬍子辛不樂意，誰也不能逼着他做這件事，艾成翎找張毅冉商量了很久，也找不到在不損耗妖丹的情況下，將他還給鬍子辛的辦法。
事情就這樣僵持了下來，鬍子辛的身體卻一天天變得虛弱起來，沒有了妖丹，他吸收的信仰之力所剩無幾，即使是現在開始吸收，也不可能在體內儲存住，現在的地球可沒有那個靈力供他再一次的結丹。
即使鬍子辛不說，艾成翎也能察覺愛人一天天的虛弱起來，鬍子辛當初多麼坐不住的人，現在卻可以在家一待就是大半天，甚至有時候控制不住的睡過去，無論誰叫都醒不過來，如果不是張毅冉檢查，只是說太過於虛弱的話，艾成翎恐怕早就瘋了。
吃過飯，鬍子辛照舊是被抱着做到沙發上看電視，艾成翎洗了碗筷才過來抱着愛人，只有這個時候，感受着鬍子辛身體的溫度，他才可以確認自己的愛人還在。電視上來來去去就是那麼幾個節目，偶爾還能看見鬍子辛的新聞，張銘對外一致的口徑就是鬍子辛出國尋找靈感去了。
鬍子辛驀地嘆了口氣，有些遺憾的說道：「不知道那些歌迷會記得我多久，說不定很快就會把我忘了，最近我都覺得信仰之力漸漸減弱了。」
艾成翎心中一緊，低頭親了親少年的額頭說道：「不要擔心，誰都不會忘記你。」
鬍子辛撲哧一笑，抬頭捏了一把艾成翎的臉頰說道：「你現在的表情真難看，比第一次見你的時候還要丑，不要這樣子好不好，我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鬍子辛也是害怕消失的，但他更加不願意看見艾成翎苦大仇深的樣子。
聽着愛人的擔心，艾成翎勉強露出幾分笑容，但他顯然不是偽裝的好手，眼底的隱痛怎麼都隱藏不住。鬍子辛伸手抱住男人，忽然說道：「成翎，我們雙修好不好，都好久沒有做過了？」
艾成翎身體微微一僵，作為男人，愛人求愛什麼的，他自然是會心動的，但現在鬍子辛的身體虛弱的可以，他真要是動手的話，那豈不是禽~獸不如。捨不得愛人吃苦，艾成翎只是親了親少年的額頭說道：「等你身體好了吧。」
要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呢！鬍子辛心中有些悶悶的想着，但他可是直到，自己真要是說了這句話的話，到時候崩潰的就是艾成翎了，因為他的事情，這個男人自己背負了過重的壓力，讓鬍子辛又是心疼又是心酸。
鬍子辛向來都是想到就做的人，二話不說直接翻身坐到了艾成翎的身上，嘴角微微勾起一個笑容，抬頭就啃住男人的喉嚨，伸出舌尖開始逗弄起來，艾成翎哪裏經受得住這樣的誘惑，剛才的理智都拋到了一邊，拽住少年的腦袋就狠狠的親吻起來，這個該死的小混蛋，難道不知道他有多擔心嗎，偏偏要在這個時候要招惹他。
艾成翎的親吻沒由來的多了一絲絕望，一時間讓鬍子辛玩笑的心情也沉寂下來，這個吻像是要把他撕碎了吞進肚子似的，有一瞬間鬍子辛甚至覺得，自己就如同那顆妖丹一般，已經被他咽進肚子，融為一體了。
鬍子辛驀地一怔，一顆滾燙的淚珠滴落在他的臉頰上，他從未見過艾成翎露出這樣悲痛欲絕的神色，那雙眼睛似乎掩藏着無盡的悲哀，順着淚水將他的心也變得沉痛起來，艾成翎捧著愛人的臉頰，珍重的像是對待最易碎的寶物：「怎麼樣，你才能不離開我。」
我當然不想離開你。鬍子辛想要這樣的告訴他，卻發現自己居然真的不能做到，即使是自傲的狐狸精，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承認，沒有了妖丹他就無法吸收信仰之力，而沒有信仰之力的話，他很快就會耗盡靈氣，變成普通的狐狸，到時候艾成翎就算是願意還養着他，至多也不過是十幾年的光陰。
鬍子辛閉上眼睛，細細親吻著愛人的臉頰，這一刻他深切的想要記住這個男人，即使變成狐狸，即使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也不願意失去這份炙熱的情感。慢慢的親吻就多了一絲急切，他們的時間或許真的不多了，在最後的一段時光里，他不願意被悔恨和痛楚淹沒。
艾成翎似乎明白了少年的想法，這一次並沒有拒絕他的求/歡。反倒是緊緊的摟住懷中的人，將曾經的熱烈再一次燃燒起來。兩人互相撕扯着衣物，很快就坦誠相見，肌膚相親的感覺讓他們確定彼此的存在，急切的熱吻一片片落下，讓蒼白的肌膚多了一絲紅暈，鬍子辛牢牢的攀著男人的脖子，毫不吝惜的表現著自己的眷戀。
艾成翎將身體深深的掩埋在愛人的體內，炙熱的感覺讓他沉迷，也讓他眷戀不舍，或許他能懂得鬍子辛的愛情，只是犧牲自己，也不願意看見他的死亡。但是他又何嘗不是，不管鬍子辛是不是會失去靈力，亦或是變成一直普通的狐狸，他都不會放棄，如果有一天，這個少年從天地間消失了，那他也會隨之而去。
帶着絕望的抵死纏綿，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們相愛的時候，周圍空氣中分明是縈繞着一絲絲的金光，順着他們的姿勢慢慢的進入兩人的身體之中，隨着那一片歡愉漸漸成型，如果穿透艾成翎的身體，他們或許就會發現，男人體內的妖丹萎靡不振的情況似乎舒緩了一些。
可惜沉浸在彼此之中的兩人並沒有發現這一點，鬍子辛甚至覺得，這大概會是最後一次肌膚相親，他要將一切沒有做過的事情在這一刻完成，艾成翎也放開了平時的忌諱，甚至一絲一毫也不願意離開愛人的身體。
鬍子辛緊緊抱着艾成翎，想讓他感受着自己的心意，即使他會離開，但也要讓這個男人記住自己曾經的存在。他忽然有些害怕起來，如果有一天他真的不在了，艾成翎能記住他多久，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人類永遠都是健忘的，會不會一段時間之後，現在的刻骨銘心都成了往事回憶。
一想到將來有一天，艾成翎可能會抱着另一個人，鬍子辛就嫉妒的無以復加，一口咬在男人的肩膀上，直接就咬得鮮血淋漓，沒等艾成翎反應，鬍子辛便哽咽著聲音說道：「不准你忘記我，不準找別人，更加不準喜歡上別人。」
艾成翎微微一怔，隨即卻變得越發兇猛起來，似乎是要給身下的人一絲懲罰，男人狠狠的吻住底下的人，帶着血腥味的吻也帶着懲罰的味道：「該死的，難道你覺得我會忘記你，我還能忘記你嗎！」
鬍子辛身體大不如前，很快就被折磨的嗚咽起來，但這一次艾成翎卻不再憐香惜玉，他就是要讓這個小混蛋知道，就算是他走了，自己也絕對不會愛上別的人！難道到了這個時候，他對自己還缺乏那一絲信任嗎。
鬍子辛覺得有些痛苦，卻不願意放開愛人，只是將頭埋在他的身上，帶着哭聲叫道：「對不起，我錯了。」
艾成翎將他抱緊，在那肌膚上印下痕迹，再一次纏綿起來：「我想讓你知道，永遠都只有你！」
鬍子辛發出悶哼的聲音，嘴角卻忍不住扯開來，什麼大度，什麼希望你幸福都是假的，愛上一個人自然就希望他完全的屬於你，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艾成翎永遠都會屬於他，有着地盤意識的鬍子辛忽然雀躍起來，他卻不知道，在艾成翎的心中，這隻小狐狸也一直都是屬於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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