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己亥

飛澎大將

季節幻變，總是快過我們能感知的頻率。

那樣濃烈的氣息與存在，總是在頃刻間覆蓋掉所有過往建立起來的一切。

非常迅速的覆蓋掉一切。

夏天，到了。

我喜歡夏天好過於冬天。

在夏天打球的狀態，遠比冬天好，冬天衣服多了，把人總是束縛的死死得。

然而夏天，豪爽起來可以脫掉上衣，**上陣，要是沒女的圍觀。脫掉下身也ok。

我們班級的體育課，排在一個很好的日子，為什麼這麼說，因為一周兩節的體育課，都是下雨…一節在周五，下雨。到了周六就開始晴天，好，周日，又是體育課時間，早上還是陰天，中午就開始下雨。於是下午體育課報廢。

這樣一來，我在此兩個月，沒有上一節體育課。倒是看到別的班級，上了無數體育課。沒了體育課不說，中午午休時間還要提前到班。

就在我抱怨沒有自由活動機會的時候，偶然讓我認識了這麼一人物。他是學校最年輕的老師。一個帥氣的小夥子，高高瘦瘦，很受學生歡迎。一次辦公室請教問題的時候，我班科任老師不在，於是我就請教他。呵…這小子，我知道，要叫老師。不能叫小子。可是他叫我胖子。

言歸正傳，專業知識先丟一邊。我們說完題目，竟然侃大山起來…這下可是驚天地泣鬼神。我乾脆一屁股坐在他的板凳上，他更是直接坐在辦公桌上，翹起二郎腿，唾沫飛濺。

從學習，到生活，從高考到大學，從吃喝，到玩樂，從高中單純戀愛，到大學墮落生活。噢邁ga，光是茶水就喝了好幾杯。這下算是碰到知己了。

「看不出來阿，胖子，你還是深藏不露，腦袋裏八卦很多吧？」

「哎呀，老師，您說哪裏話，和您比，我可是自愧不如阿，您是老師，是前輩，以後多多指教！」

「別叫老師了，胖子，我也大不了你幾歲，以後私底下咱們就是朋友，你就叫我名字好了。」

「李老師，那我就聽您的阿，以後可叫你李大哥啦」

「行，但是學習的時候還是要學習阿，你現在可是學生！」

「是把？銘記老師教誨！」

有了這位李大哥的幫助，在學校就自如多了，我經常打着李大哥的名號辦事。

「胖子，你又遲到了！把名字記下。」班長總是盯着我犯錯誤的時候。我一點不心虛的達道：「文綜的李大哥，不，李老師找我有事去了。你可以去問他，」班長哼的冷笑一聲。他把班務日誌丟給我：「自己看，今天是你這個月來，第33次被李老師叫去辦事。你自己跟班主任解釋。」

我看着日誌上面詳細的時間記錄，背後冒出了冷汗。怎麼碰到這麼一個負責的班長？

李老師愛好打球，儘管很菜。但是總是有好多女生圍觀，甚至叫喊「李老師，你好帥好帥。」這樣一來，李老師在球場上被圍攻得更加厲害。而李老師還自我感覺良好。總是伸手要球，組織進攻。

這群人中，我發現一個身高和我一般的小子，他身體瘦弱，技術粗糙，可是意識不錯，總是知道跑位，繞前防守，卡位的姿勢也很標準。雖然技術粗糙導致他總是無法得分，但是這些都是可以訓練的。更加關鍵的是，我發現他可以摸框。就是說，他的彈跳十分棒。在他封蓋李老師的時候，發現他跳起來手指超過了球框的高度。我開始關注這麼一個人物。

聽圍觀著說，人稱他飛澎大將。這名字有氣勢。詢問來歷的時候，別人說他背後刻了五個字，精忠報國。這不是四個嘛？那人悄悄說道：「精」字刻錯成了「金」字，於是劃了一個叉叉，又在一旁刻了一個「精「字。我嘩然，這樣也可以？難道刻字的師傅，是看了周星馳的電影《龍的傳人》？

「好球！」旁邊有人喝彩，我一看，冷汗直冒，李老師又在籃下被飛澎給送了一個大火鍋。正當飛澎學習怒吼天尊，仰天長嘯的時候，李老師非常不和諧的打斷飛澎：「打手犯規了，什麼好帽。打手，打手。」內行的旁觀者都看得出，球是出手后空中被蓋帽的，哪來打手的說法？可是李老師為了面子，硬要這麼說，大家也很無奈。旁邊的女生什麼也不懂，看到這種情形，一個勁尖叫：「阿，李老師帥呆了！打手好帥，好帥。」我們這群男生，覺得有烏鴉從眼前飛過。

飛澎笑着把球從地上滾過去：「老師，你被帽都是那麼帥。」

李老師臉皮可是不一般的厚，還笑着說，打球打球。

（ps：籃球裏面，也存在尊重對手。如果對方實力讓你認可，一般犯規什麼，需要發球的時候，都會拿球走近對方，把球遞給他。表示尊重。當然，不講究的人，就把球扔過去，也沒什麼。但是有一種情況，對手十分無賴，總是搞小動作。當需要他們發球的時候。我們可以有兩個選擇。1，是把球放下腳邊，然後走開，要他自己去拿。2，就是文中說的，把球放下地上，滾過去。這是一種很禮貌的抗議。有球德的表現。跟我打球的人都知道。如果是朋友，我都會把球從我的手，遞給他。如果是和朋友一起在外打球。對方很囂張。我會把球滾過去。打擊他的士氣。這些細節，也許很多朋友沒有怎麼注重。當然，無所謂。不過大家看看職業比賽裏面。很多都是把球扔地上。當然，給裁判又是一回事。）

言歸正傳，儘管李老師耍賴，但是在強大實力面前，任何小動作都是沒用的。這讓我想到了過去的比賽。我總是想什麼策略，計謀。現在覺得，不是職業比賽中，要什麼A計劃，B計劃。在街頭鬥牛中，需要的就是實力。

就像我總是在研究那些華麗的動作，飄逸的身法一樣。其實在籃球中，紮實的基本功才是最重要的。一個熟練於體前變項的球員。不需要華麗轉身，華麗的胯下運球。他可以用體前變項晃開你，1次，2次，3次，只要他的基本功足夠紮實。

所以我知道，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真的很不實用。

李老師落慌而逃，還不忘擱下狠話：「今天我還有事，改日我們單挑。」

飛澎笑了，我們也笑了。

在一群女生的歡呼中，擁護中，李老師瀟灑離去，場上人少了。我走上場想秀秀我的完美投籃。可是好不容易搶到一個籃板的時候，我發覺自己忘記怎麼投籃了。

我被自己嚇到了。我閉上眼，努力回憶曾經練習過幾萬次，幾十萬次的姿勢，卻始終記不得。最終我不得不彆扭的出手。意料之中的，三不沾。

我從飛澎的眼神里，看出了一分疑惑，九分不屑。也許他覺得我這麼好的身板，為什麼如此差勁？

我低頭苦笑，望着自己那雙胖胖的小說，用力捏了捏拳頭。感覺不到力量。怎麼，會，這樣？

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聽到…

「飛澎，走吧，我們去吃飯阿。」一個皮膚很白很白，很白，很白的女孩子。長發過肩，不漂亮，但是給人一種清澈，乾淨的感覺。這就是所謂的氣質吧？我的注意力被吸引，我看到飛澎扔掉手中的球，去牽那個女孩的手：「旋子，我想死你了。」「沒洗手！臟！」

也許飛澎這樣的男人，只會在女人面前，表現自己的溫柔吧，我想起他剛才那不屑的眼神。心裏覺得一股暴戾之氣。我很想像曾經一樣，把球砸過去，然後指著飛澎的鼻子說，單挑。

但是我，已經不是我。我轉身走向洗手間，洗洗乾淨，吃飯，吃飯。

在食堂看到飛澎的時候，他在給他的女朋友喂飯吃，眼裏充滿柔和，彷彿在看一個寶貝，眼鏡眨都不眨。如此男人，我想，應該是女人可以託付的吧。這麼這麼純的場景，這麼這麼溫馨的場景。我是多麼多麼奢望？我一個人傻傻站在食堂中央，看着兩人的親熱。心裏一會兒酸，一會兒暖。

我多少次奢望，幻想。打球時，有她可以給我送水。

我多少次奢望，幻想。吃飯時，有她可以在一旁拿着餐巾紙守候。

我多少次奢望，幻想。小說中的場景，能發生。

可是，那是主角的故事，與我無關。無關…

吃不到葡萄，難道就說葡萄酸么？我覺得我應該不會…我笑笑，去食堂窗口打飯。

「麻煩你，大媽，兩份飯，三份菜，再單獨要五個雞腿。」

我就是這樣，化悲憤為食慾。

吃，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