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瑞陽和馨月公主（五）
千靈宮東後部的玥院中，一座嶄新精緻的小巧宮殿平地而起。黃色的木牆墨綠色的琉璃瓦，飛檐四角懸掛着四條紅色宮燈串，亮着喜氣洋洋的紅光；宮殿門窗雕刻精美，人類視為珍稀物品的能量寶石很隨意地被鑲嵌在雕刻物上，或者串成鈴鐺懸掛在屋檐下。鑲嵌在雕刻物上的能量寶石散發微弱的光芒，讓黑夜顯得不再寂寞；夜風吹過，那些能量石製成風鈴閃爍著光芒，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瑞陽閑庭信步進入這裏，寒星般的雙眸流轉着激動和急切，紅潤的薄唇勾著矜持的微笑。
「殿下。」
「殿下。」
……
分配在玥院伺候的妖人宮女們紛紛向他屈身下拜，他心情極好得從她們面前穿過，走進了大門半開半閉的宮樓。
這座宮殿是他親自設計、監督建造的，裏面的大件傢具也是他找工匠定做的，殿內各屋的小件物品則有月兒自行佈置。這座宮殿宛如是他和她的婚房。哦，對了，雖然魔族沒有成親習俗，但他可以和月兒像人類夫妻，像她的父母濯青林鳶那樣一生相守，絕不背叛對方。
聽到有人走了進來，心中有數的馨月在八名近身宮女的簇擁下從寢室內走了出來。
八名妖人宮女看到是瑞陽，畢恭畢敬地屈身行禮。
「你怎麼來了？」馨月望望他，心知肚明地問道，「我記得花開盛宴後半場是魔女在花園中和對她有意的男人們聊天，從中挑選一個進自己房間。你這樣就進來，是不是太不尊重魔女的權利了？」她剛剛洗了臉，脫下之前華麗繁瑣、分量很沉的成年魔女節日用大禮服，換了一身輕柔素雅的霓裳。
瑞陽凝望着不施脂粉就更透著一股青春鮮嫩的艷容，輕笑道：「小月兒，你認為他們會不知道誰會是你房中永遠的男人？」他守着她六十年了，連其他王城的魔主們都知道他的心愿，萬盛城中哪個男子敢和他爭奪她？
馨月冷哼了一聲，道：「瑞陽哥哥，你請回吧，我今天天還未亮就被宮女們圍着做這樣做那樣，累了，想早點休息。」
她非常討厭這樣被安排著開始自己的私隱生活！
沒有律法規定舉行過花開盛宴的魔女就一定需要男人，她就不想像其他絕大多數魔女那樣，急不可待地進入那奢淫的生活中。她要練功，她要像母親林鳶那樣，刻苦修鍊自身，用自己的力量爭取到自己想要的生活，而不是別人賜予的一點自由。
魔族中男人們對魔女諸多寬容，為的是哄得力量未必低於他們的魔女為他們繁衍後代；她祖宗爺爺對她百般寵愛，但最大的願望還是她給他延續血脈。她會承擔自己身為魔女的責任，但不想做一個繁衍子孫的工具。
祖宗爺爺說希望她成為萬盛城千靈宮的女王，瑞陽他也說願意輔佐她坐穩女王之位，可是，她想憑藉自己的力量爭取，而不是他們給予。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努力學習，不管是文化知識還是武技異能，她自信力量勝過萬盛城內所有魔女，政治上自己所缺的也就是實踐。
女王的頭銜確實能吸引很多魔女，但這卻不是她渴望的，她渴望的是，去萬盛城、萬妖森林之外的世界看看，去風之國火之國看看，周遊整個五元大陸！
聽得馨月說要自己離開，瑞陽俊美無儔的臉上彷彿瞬間失去了一些光彩。
他揮手命令妖人宮女們退下。八名妖人宮女頓時很是驚慌，全都急切地望向馨月，等待她的命令。
魔主們對妖人有着絕對的權利，只是當兩名魔主命令出現分歧，夾在其中的他們必須克制內心的畏懼，等待主人的命令。
馨月頷首，對伺候自己多年的近身宮女道：「你們都出去。」她極少為難僕人，因為他們也有七情六慾，不是草木也不是異獸。
「是，公主。」八名妖人宮女頓時如釋重負，朝着馨月和瑞陽屈身下拜，分兩列魚貫退出寢室。最後出去的兩名宮女，還反手將寢室外的兩扇宮門輕輕合上。
宮殿內，燭光和珠光交相輝映，年輕的男女們面對面站着，雙眸都凝視着對方。
「小月兒，我已經等了你六十年了。」瑞陽低沉着聲音說道，溫潤清雅的聲音里有着一股滄桑和失望。
「瑞陽哥哥，我一直都知道。」雙眸流轉着柔情，馨月菱唇勾起一抹真誠的微笑，「我更知道這對一個正當年青的魔族男人來說，很不容易。」
魔族擁有漫長的生命，擁有祖輩創造的繁華盛世，擁有與生俱來的異能天賦絕佳體質，所以從很久以前開始就沉溺於各種享受。祖宗爺爺和千靈宮的宮女侍衛都說，萬盛城中年青一代的男子中，只有瑞陽不主動追逐美麗魔女，不接受魔女們的邀請。
她不知道自己對瑞陽哥哥是不是有娘對爹那樣的愛情，但知道自己真的非常欣喜他拒絕美麗妖嬈風情萬種的魔女，只專心等待自己長大。
「馨月，今晚，你不願意接受我？」瑞陽說道，低沉的嗓音里透著濃濃的沮喪和心傷。
瑞陽哥哥對她是真心的，她不能讓他太失望！
想到這裏，馨月趕緊解釋道：「瑞陽哥哥，我不喜歡花開盛宴的寓意，所以今晚不想。」
花開盛宴的夜晚就是小魔女變成一個真正女人的夜晚，這讓她很有被擺佈的感覺，心中有些不甘。
「不想什麼，小月兒？」瑞陽彷彿囈語，緩步走到馨月的面前，低頭凝視着她艷麗無雙的小臉。她和她父親濯青八成相似，等她經歷過男人，再接受時間的洗鍊，必然會變成一名矜貴威儀雍容成熟的智慧女王。
「不想，不想……」被他用一種彷彿能灼燒自己心魂的眼神凝視着，馨月突然緊張起來，吞吞吐吐道，「我不想，不想……那個。」
「呵呵。」瑞陽突然輕笑起來，「小月兒，你是不是害怕那個？」他看到她白嫩的艷容瞬間升起了兩朵紅雲。
「不……」馨月窘紅著臉道，轉身走了幾步，竭力避開瑞陽對她造成的影響。
她怎麼可能怕那個？前些天祖宗爺爺就找了兩個成熟美艷、經驗豐富的年青魔女進宮，傳授她御男之術了。
瑞陽快走幾步，從她身後伸手環住她的柳腰，「不害怕那個，你為什麼不接受我？我聽說那是世上最快樂最幸福的事情，我們一起試試。」
他等這一天等了很久，她身子剛剛出現青春曲線時，他就偷偷收集流傳在魔主之間的閨房小冊子，為這一天做準備，結果每次想起小冊子裏記載的東西，他就熱血沸騰心猿意馬。今夜，他怎麼也要把她誘拐到床上！
「瑞陽哥哥……」突然被擁抱金他寬厚熾熱的懷中，馨月頓時很緊張起來，趕緊扭動身子，試圖從他懷中掙脫出來。
「月兒，小月兒，讓我抱抱你。」瑞陽嘆息道，彷彿在回憶什麼，「我已經很久沒有抱你，真的很想你。」
自從她容顏長開，身體出現女性曲線，他就不敢再摟抱她了，因為他擔心自己剋制不住男人的獸心，對她做出不可原諒的事情。
誠然，很多魔族男子百無禁忌，對身邊容貌還算可以但身體還沒有長成的妖人侍女發泄情-欲，但他做不到，因為月兒是他呵護在手心的寶貝，他捨不得傷害她半毫。
聽出他話語中隱藏的一絲哀求，馨月頓時心軟了，她是不是對他太殘忍了？他對她情根深種，而她對他更多的還是親情。
「瑞陽哥哥……」她吶吶道，「我們，我們……下一次好不好？我一定不辜負你的情意。」
除了瑞陽，也沒有什麼男人可以進得了她的心！六十年的一點一滴，哪怕她心是石頭做的，也被洞穿了。
「月兒，下一次這一次沒有什麼區別呀。」瑞陽欣喜道，他終於第一次獲得了她的承諾。
趁着她心被軟化，他行動如風，迅速擁着她飛進她寢屋內室。
發現他居然挽著自己的腰飛進內室，馨月突然清醒過來，急忙道：「瑞陽哥哥，我們下一次好不好？今天，不行！」
她就是不想遵從魔族的習俗，魔女花開盛宴的夜晚要和男人在一起！
「月兒，我會尊重你的，但，今晚我一定要在你的房中過夜！」瑞陽伸手撫摸她嫩滑的臉頰，神態不帶一絲情-欲，彷彿她還是個女童。
馨月一聽，立刻指著鋪有柔軟織毯的地板道，「好吧，你可以睡這裏。」魔族人的身體很強健，就算冬季睡在地板上也不會生病。
「不，我要睡床。」瑞陽笑着開始給她卸下髮髻上的飾物，將這些飾物很隨意地收進自己的儲物秘寶中。
「不行。」馨月趕忙道：「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跟我說過，我不能允許你睡我的床。」
這句話她母親後來又提到幾次，所以她就一直記在心上了。雖然現在想想，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但今晚拿出了推脫很適合。
「你的床？」早就準備好了瑞陽立刻拉着她走到金碧輝煌的雕花拔步床前，指著一側的床門道，「你看這裏的雕刻，還有那裏，那裏。」他又指指別處。
象徵子孫繁衍的石榴葫蘆，象徵男女和諧的並蒂蓮花，象徵富貴繁榮的牡丹，象徵年年有餘的蓮花和錦鯉……這些怎麼了？
看她還沒有發現，瑞陽笑吟吟地伸出纖長的手指，一點點劃過幾個雕刻圖案，一字一句道：「瑞陽永安，瑞陽如意。」
他在指著拔步床兩邊上檐，道：「瑞、陽。」
馨月跟着他的手指一一看過，很快呆如木雞，，這張奢華氣派，結構精巧、雕工繁複的貼金拔步床，居然七八處地方隱藏着瑞陽的名字。這張床應該是誰的？
「小月兒，這是我的床，只是安放在你寢室里。」瑞陽擁着她走進拔步床內，擁着她緩緩倒到床上，「你自從搬進玥苑之後，一直睡在我的床上，我今夜只是回到我的床上睡而已。」
手指連彈，他將掛着床幃的金鈎細繩打斷，讓暗紅色的帷幕遮住內床內的風景。
上當了，他果然不是好東西！
被他擁在懷中的馨月暗道，努力隔開他的手腳。
「月兒，不要亂動，否則……」瑞陽被她攪的渾身血液沸騰起來。
馨月頓時不敢再動了。
「休息！」瑞陽他氣息沉重地說道，強迫自己什麼都不做。
既然馨月的心還沒有完全落在他身上，他就再耐心點。六十年他都等了，難道還急於一時嗎？月兒一定是他的，月兒的心也一定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