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橫禍

第二十四章 橫禍

江皚的表情先是驚愕,隨即變得平淡。他安慰地拍了拍母親的肩膀,微笑着說:「沒關係的,相信我,媽媽,一切都會好的。」

坎迪斯點點頭,表情明顯沒有相信江皚的話,但她也沒有反駁,只是熱情地招待客人。王雨筠看不懂那些人情世故,嘰嘰喳喳地和坎迪斯說個不停,倒是裴璋留了一個心眼,捅了捅江皚:「怎麼了?」

「沒什麼?」江皚不自然地別過臉。

他的躲閃自然引起了裴璋的懷疑。如果換做徐瑞,裴璋肯定就一腳踹過去了,但他和江皚之間,還沒有這麼熟。這使得裴璋連追問都難以開口。

裴璋只好把疑惑壓在心底。

江皚的家是一個雙層小閣樓,美國人口壓力沒有中國那麼大,土地也相對富餘。門口甚至還有一個栽種著花花草草的小庭院,不大,二十平方米左右,但對於王雨筠而言,無疑是個新鮮的體驗。

她左瞧瞧,右轉轉,湛藍色的裙擺上甚至沾滿了泥濘。

裴璋也是看她有趣,就逗她說話:「雨筠,喜歡的話,定居美國怎麼樣?」

「不要。」王雨筠回答得很果決,「我才不要在一個,到處都講鳥……英語的地方生活呢!」

「人總是要嘗試新的事物啊。比如說,如果你突然到一處陌生的地方……穿越,穿越文你總是看過的吧?如果你穿越到異世界了,那裏的人都說異世界語言,你該怎麼辦?」

「我會教他們講中文。」

裴璋被她打敗了,繼續在做垂死掙扎:「如果他們學不會中文怎麼辦?」

「……愚蠢的人類,沒有存在的價值。」

「……」裴璋徹底啞然了。

這時候,小姑娘王雨筠也反應過來了,她從地上撿了一根長長的木棍,用它戳裴璋的肩膀:「我說,你到底站哪一邊啊?」

「站你這邊。」裴璋明智地沒有反駁。

江皚幫兩人把行李拎到樓上的閣樓里,此時此刻,他剛剛走下樓梯,看見裴璋的西裝被王雨筠戳得很臟,不由地笑出聲:「你別管她,等她玩累了就好。」

「……你還真懂。」裴璋走進玄關,換鞋,江皚遞給他一條毛巾。裴璋把蹭到下巴的泥土擦乾淨,就把毛巾還給了江皚。

「小孩子其實都大同小異。」江皚隨意回答,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似乎忘了他之比眼前這兩人打五歲而已。他突然感嘆了一句,「其實裴璋你不像這個年齡的人。」

「想說我老就直說。」裴璋翻了翻白眼,掩飾了自己那一瞬間的僵硬,他想了想,「……老實說,其實你也不像是二十多歲的人,鬼精鬼精的。」

沒想到江皚把裴璋的玩笑話當了真,他認真地回答:「其實我也這麼覺得,如果哪天我突然長出了白髮,我都不覺得奇怪。」

這回裴璋是真忍不住地翻他白眼了。

「汪汪!」就在兩人談話的檔口,一隻德國牧羊犬竄過來,作勢就要把江皚撲倒。江皚被它的衝勁撞得倒退了半步,隨後也笑了起來,揉它的耳朵:「麥克,最近有沒有想我?」

麥克舔了江皚一臉口水。

裴璋倒是沒關注這一人一狗之間的溫馨時刻,他的注意力被掛在牆壁上的一個相片吸引了,他不由自主地走得更近了些:那是一個一家四口的照片,有一段時間了,邊角都有點泛黃。裴璋看見了一對夫妻,妻子是坎迪斯,丈夫估計都是江皚的父親,他有着黑色的頭髮和眼睛,輪廓深邃,雖然在微笑,但依然顯露出某種深深的苦悶來——裴璋突然就聯想到中年時代的江皚,那種鬱郁不得志的苦悶之情,簡直如出一轍,真不愧為父子。

中間站的少年無疑就是江皚,他穿着短短的t恤衫,笑起來天真無邪,配合他金髮藍眼的外貌,看起來就像是天使。而他的手臂搭著另一個少女,那位少女看起來比江皚略小一點,她繼承了父親的黑色長發,它微卷地蓋住了少女的半隻藍眼睛。她沒有江皚那樣恰到好處地繼承了父母雙方的優點,但嬰兒肥的臉蛋看起來,就讓人心生歡喜。

「你妹妹?」裴璋指著照片問。

「嗯。」江皚盯了照片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

「她是還在上學嗎,所以才不在……我的意思是,我覺得王雨筠沒準和她能玩得來。」

江皚挑了挑眉,裴璋猜不出來他那個動作是什麼意思,只聽見江皚非常平靜地回答:「她死了。」

「……抱歉。」如果有機會,裴璋一定會把後面那句話吞下去,「她怎麼死的。」

「回家路上,遇到了歹徒死掉了。」江皚看起來已經從悲痛中走出來很久了,能理智地看待這件事了,「那都是七年前的舊事了……如果你需要我發表什麼看法的話,那麼,大概就是……我還挺喜歡天朝的,起碼治安沒美國這麼亂。」

他說到最後,隱隱帶上了一點笑意:「荷里活槍戰片都是有科學道理的。」

江皚這麼一說,裴璋自然不好再接這個話茬了。恰好,坎迪斯已經準備好了晚餐,招呼王雨筠進來洗個澡再吃飯,剛好掩蓋了兩人的尷尬。

裴璋也是首次吃到原始風味的美國大餐,其實味道一般,甚至還比不上國內的快餐店——當然,這也有可能是口吻的差異——但吃着新鮮有趣,最後也填了個八分飽。

王雨筠小朋友已經興緻勃勃地掏出紙筆,勾畫明日的旅遊線路。

——她很明確自己出門的任務,就是玩得開心。

就在這個時候,門鈴響了。

坎迪斯開的門,但來人明顯出乎她的意料,以至於她甚至有些手足無措。那是一個衣冠楚楚的抹著髮油的男人,他身後跟着一個穿着警服的黑人男子。一開門,他們就筆直地走進來,環視一圈,最後,目光落到了江皚身上。

「你是tommiller先生嗎?」

「我是。」江皚比在場的眾人,都要悠哉得多。他甚至在這個關口,還有閑心喝了一口橙汁。

「你應該受到了我們給你發的通告了。布萊斯先生告發您的影視作品涉嫌抄襲,請你和我們走一趟。」

「好。」

江皚用餐巾擦了擦手指,語氣清淡得像是和對方討論今天的天氣。

江皚非常平靜地被扣上了鐐銬,被帶走的時候,他還有閑心對裴璋笑了笑。裴璋快跪給這傢伙的粗神經了。他追着那那兩個人出了門,目送江皚被警車送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裴璋眉頭都快皺的打結了。

坎迪斯捂住臉,蹲下來,低聲哭泣。

王雨筠叼著勺子,她是這一屋子裏的人裏面反應最慢的一隻,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轉動眼珠。她確認了那輛警車確實遠去了,鬆了一口氣,再吐掉勺子。

「他殺人尾巴沒處理乾淨?」王雨筠的反應和裴璋截然不同——她聽不懂英文,自然不知道那兩個人說的內容。

裴璋沒忍住,用手狠狠地揉了揉王雨筠的頭,導致小姑娘憤怒地打了他好幾拳:「一個女孩子,就不能想點正常點的事情嗎?」

這會兒,坎迪斯已經冷靜下來,她用餐巾擦乾了眼淚,對兩人露出了歉意的笑容:「抱歉,沒好好招待你們,還發生了這種事情。」

「夫人,我們能知道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嗎?說不定我們能幫得上忙?」對於一個未來的電影大師,江皚會抄襲?——裴璋覺得這個笑話一點也不好笑。

坎迪斯笑了笑,眉眼間顯然不認為,裴璋和王雨筠能真的做到什麼。但她確實需要傾聽者:「如果真的能幫上忙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這件事情,要從很早之前聊起了。」

坎迪斯笑了笑,提起了一個看似毫不相關的話題:「你們知道tommy的父親,是做什麼工作的嗎?」

裴璋搖搖頭。

「他是一個新聞記者,當然啦,現在的新聞記者也很多。但他是比較特別的……他是把社會人民放在心上的記者,覺得自己應當以筆頭,懲惡揚善的人。」這一段話,坎迪斯說得很慢,她低着頭,頭髮的影子擋住了她明亮的藍眼睛,「……他眼裏揉不進沙子,所以也,特別遭人恨。」

「後來,有一次,他找到了一位州議員的受賄記錄,對方正在選舉的當頭,自然不允許任何負面的消息……他綁架了艾莉絲,威脅我們……再後來,艾莉絲死了。那份文件下落不明。」

裴璋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相框裏的圓臉少女,她笑得很甜,像是一個悠長的夢。

「她是……是……」坎迪斯發出了巨大的抽泣聲,她剋制不住地去喝了幾大口水,才勉強把情緒壓下來,「艾莉絲是被女干殺的。見到屍體的時候,我幾乎不敢相信,那是我的寶貝。」

「那您丈夫怎麼說呢?」

「他自殺了。」坎迪斯又頓了一下,「這都是我的錯,當年我根本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事情,所以……把所有的錯都怪罪在他身上了。現在想來……我選擇了這樣的丈夫,也就選擇了這樣的命運吧。又不是拍電影,所有的正義都會得到勝利。」

「這兩起死亡案,在當時鬧得很大,但我們沒有證據。但對方也收斂了起來。但最近,他又找上門了,索要我丈夫當年收集的證據。我是真不知道,他留下了什麼……可他就是不信。」

坎迪斯說完,又忍不住把臉埋在了手臂間。對於一個失去女兒的母親而言,唯一的兒子是她生活的支柱。

現在,事件清楚明了了。

所謂的控告根本就是莫須有,對方的目的只是把江皚弄進司法程序。裴璋不知道美國的司法到底有多透明,但其中沒有一點貓膩,他是打死也不信的——比如說,完完整整的人進去,缺胳膊少腿的出來,說是監獄鬥毆……除了認命也沒有別的好說了。

如果在國內,裴璋要搞一個人出來,只要不是鬧得全國皆知的犯人,基本沒有難度。但在美國他就一籌莫展了。

「你有什麼辦法沒有?」裴璋戳了戳王雨筠。

王雨筠胸有成竹地點點頭:「要解決很簡單,我們劫獄去吧。」

「……」果然問她就是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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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拿錯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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