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番外 之三小卿

第212章 番外 之三小卿

小卿作為傅家首徒,需要做的事情很多。習文練武、侍奉尊長、處理雜務,還要教導師弟們。

傅家弟子眾多,各個人中翹楚。小卿16歲,還是很有些任性的年紀,他不喜歡說教,若是師弟們哪裏行差踏錯,板子直接就落下來,且絕不會有一絲手軟。

況且太師祖傅懷或是師父龍城也是如此性子,小卿有樣學樣,自然也沒覺得有何不妥。其他的師弟們也都沒覺得有何不妥,除了燕月。

燕月聰慧,資質絕佳,自從拜入龍城門下,武功進境一日千里。

龍城教導極嚴,燕月的日子並不輕鬆。小卿的規矩也不少,燕月更是受了不少捶楚。偏龍城一味寵溺小卿,又處處維護小卿作為大師兄的權威,燕月便是受了委屈、冤責,也是沒處說理去。

太師祖傅懷對燕月也很不喜歡。燕月並不太在意太師祖對自己的態度。太師祖就是對大師兄小卿也是屢有苛責,不待見他也是正常。

燕月除了請安之外,盡量讓自己遠離太師祖傅懷的視線,偏傅懷還特別關注燕月舉動,有時特意繞了幾個院子從燕月的院外走過,順便瞧瞧燕月在做什麼。

燕月再是小心謹慎,依舊常被傅懷發現錯處。傅懷倒不曾親手責罰,每每只是喊了小卿過來施責,連帶着再訓斥小卿一頓罷了。有時便會驚動師父龍城,那就不只是燕月,小卿也會一併受罰。

這兩日傅懷不在府中,師父龍城也外出辦事,燕月常舒了口氣,趁著小卿師兄不在跟前,命燕傑喊玉翎過來。

傅家規矩,嚴禁弟子們私自比武競技,師兄弟間平素練武過招,亦要中規中矩。只有每月武技考校之時,才可全力施為,但因是在師父師叔等尊長跟前,招式變換也不可太過花俏頻繁,以免浮誇賣弄之嫌。

燕月不滿14,還是小孩兒心性,常悟得很帥很帥的劍招卻又不敢輕易使用,實在憋得有些難受。今日七星台練武時,他忽然又想出三招劍式,覺得又帥又好看,實在想找人比劃一下,以驗證效果。

回到自己院子,燕月便與燕傑過招,燕傑果真不敵。可是燕傑並不服氣,覺得是因為自己身上有傷,步伐不靈活,才被燕月師兄有機可乘。

燕傑今日在七星台練武時,正看見一隻小松鼠和另一隻小松鼠搶松果,只是分心一下下而已,卻被大哥燕文抓個正著,立時賞了一頓藤條下來,把小屁股都抽紫了。

燕月也覺得燕傑還是小孩,與他比武勝之不武。燕傑立時想起玉翎來。「小翎最近好像也研究出一套劍法呢,不如燕月師兄和小翎比比。」

玉翎在傅家弟子中,資質也是絕佳,又得五叔龍星垂青,經常予以教誨,武功修為進境極快。

燕月立時便誇燕傑聰明,讓燕傑去喊玉翎來比劃比劃。玉翎也是小孩兒心性,聽了燕傑的來意,便去向師兄玉麒告假,去見燕月。

燕月和玉翎在自己的院子裏關起門來,動手切磋。初始時還是中規中矩,假裝只是師兄弟間隨便過招而已。過了一會兒,見無人留意,燕月對玉翎一笑,招式立時變幻。

玉翎見燕月師兄屢出奇招,他也不甘示弱,使出自己的獨創劍法來,與燕月拆解起來。兩人招式越打越快,不自覺就摻雜了內力,劍光閃爍,身法騰挪跳躍,招式變換繁雜,越打越是難解難分了。

燕月的內息越戰越強,終於是一招得手,將玉翎的劍盪飛了開去,又開玩笑般將手中劍指到玉翎頸間:「這次可是師兄贏了哦。」

玉翎也很驚訝燕月師兄內息如此強勁,正想說笑一句,忽聽聲暴喝:「燕月,退開。」

燕月嚇了一跳,慌忙收劍,傅懷已經一步躍了過來,伸手扶起玉翎,迴轉身對着燕月「啪」就是一個耳光。

玉翎也是嚇了一跳,想不到太師祖竟然會突然趕回,忙欠身道:「太師祖息怒,我和燕月師兄只是過招而已。」

燕月挨了一大耳光,唇邊立時磕破見血,白皙的小臉上,也紅腫了一片。他不敢做聲,只垂頭不語。

可是傅懷卻並不滿意,他冷冷地審視燕月道:「你果真是心狠手辣之徒,便是親師弟也下得狠手!」

燕月有些蒙了:「太師祖誤會了,燕月……」

「啪」地一記更重的耳光,抽在燕月臉上,阻斷了他的話。

「還敢頂嘴,跪下!」傅懷喝。

燕月和玉翎同時跪落於地。

「果真是野性難馴的東西。」傅懷說着,再是一個耳光打過去,將燕月打得撲倒在地。

小卿急匆匆趕進來,忙跪下道:「太師祖息怒,燕月不懂規矩,都是小卿教導不利,小卿這就將他領下去重重責處。」

傅懷瞄了一眼小卿,冷哼道:「你身為師兄,就該好好教導師弟,不要只想着自己得失,倒縱得師弟們一個個沒了規矩。」

小卿垂頭應錯,並不敢辯,只是心裏也是嘔得慌。燕月這蠢東西不知又做了什麼觸怒太師祖,害自己無端地也要挨罵。

「玉翎起來吧。」傅懷說着親自拉起玉翎,才對小卿道:「還不帶下去給我好好教訓,若是敢有一絲寬縱,便是你的皮也甭想要了。」

小卿再應諾一聲,等傅懷走了,他才起身。玉翎嚇得小臉煞白,立時又跪下去道:「翎兒知錯了,請師兄重責。」

偏燕月不知死活,此時卻站了起來,忍不住用手揉揉左側的面頰道:「太師祖這是發得什麼脾氣?」

小卿揚手,「啪」地一個耳光打過去,將燕月本來就紅腫的面頰打得更紅了:「放肆!」

燕月抿了唇,看小卿,心道,小卿師兄果真是和太師祖一樣不講理。

小卿瞧燕月梗著脖子的樣子就生氣。來傅家也有七八年了,板子藤條的不知挨了多少,偏還是桀驁難馴的性情,難怪總是惹太師祖生氣。

「一天不挨打就不舒服是嗎?給我滾過來。」小卿轉身而去。

燕月踟躕了一下,只得跟過去。

小卿回到喜悅居大堂,燕月跪在堂上,依舊不服,他就沒覺得自己做錯什麼,太師祖亂髮脾氣也就罷了,誰讓老人家都愛糊塗呢,可是老大竟然也是問也不問的就甩一個耳光過來,燕月滿心地覺得委屈。

小卿也不多說,自去架子上拎了紫色的藤條過來,命燕月道:「褲子褪了。」

「燕月何錯?」燕月瞧著老大手裏的藤條,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便是身上的皮都不由自主地繃緊了,可仍是忍不住委屈。

小卿看也不看他,吩咐旁側的含煙道:「你幫他。」

「不敢勞動師兄。」燕月臉紅脖子粗。與其被師兄過來扒了褲子那麼難堪,還不如自己褪了,顯得有氣魄呢。

燕月自己褪了褲子,卻又跪得更直。

小卿也不再說話,掄起藤條「啪」地就抽下去,燕月痛得一哆嗦。旁側的含煙不由嘆氣,他眼瞧著老大這一藤條下去,正是落在燕月身上的一道舊傷之上,那處剛剛結痂的肌膚,一下就又綻開了一道鮮紅。

燕月前兩日剛被老大教訓過,臀腿上的青紫依舊清晰。

小卿並不訓責,也不說話,只是拎了藤條猛抽,一下連着一下,又快又狠,並不給燕月一絲喘息的機會。

燕月握緊拳頭,咬緊牙關忍耐,只是那火舌噬咬般的疼痛實在忍受不住。

「我沒錯。」燕月強忍下要呼痛求饒的念頭,開口道。

小卿揚手一個耳光,將燕月的頭打得一偏。燕月把頭扭回來,看小卿,眼裏已是含了淚水,就是不肯讓淚水落下來。

「你打,他若不肯認錯,就不許停。」小卿將藤條扔給含煙。

含煙滿心無奈,只得接過藤條來。

「若是敢放水,你的皮也別要了。」小卿冷冷地道,起身往裏屋走去。

燕月趁了這功夫,緩了氣,對着小卿的背影道:「燕月沒錯,就是打死燕月,燕月也不認錯。」

小卿就又折了回來,淡淡一笑:「小月兒,你這脾氣真需要師兄幫你改改了。」

燕月一驚。老大確實是氣怒了。這些年來,燕月挨的打不少,刻骨銘心地幾次自然都是師父龍城親手責罰,再就是小卿師兄的三五次責罰,都是這樣,一聲不溫不火地「小月兒」過後,再罰自己時,絕對不死也得脫層皮的。

「衣衫褪盡了,掛院子裏樹上打去,讓闔府弟子都過來觀刑。」小卿冷冷地道。

「師兄饒了燕月這次吧。」含煙屈膝求情。

燕月的眼淚掉下來了,他知道師兄說得出做得到。上個月自己已經有了一次這樣的慘痛經歷。因為和師兄頂嘴,被師父罰的,衣裳褪盡,跪在轅門前,掌嘴示眾。

那疼痛自不必說,只是那份羞辱,燕月再是沒心沒肺的小孩兒,也是覺得痛徹心扉。

如今小卿師兄還要將自己掛在樹上,責打示眾嗎?

「燕月知錯了。」燕月只得屈從,伏□去,抬高臀部,將頭埋進胳膊里,哽咽著道:「燕月不該不敬尊長,頂撞師兄,請師兄饒燕月這一次,只在這裏罰吧。」

小卿實在難得看燕月這麼乖的模樣,再看看燕月早已佈滿血凜的肌膚,也有幾分心疼,終是不忍再重罰他,命含煙道:「重責五十下。然後領他去太師祖跟前驗傷謝罰。」

「是。」含煙應命起身。

「謝師兄……賜責。」燕月按規矩回話,卻是委屈得幾乎要窒息般,心裏疼得要命。

燕月跪在傅懷的院子裏,請太師祖驗傷,請罪謝罰。傅懷沒理他。他就只能一直跪伏在院子裏侯著。

一直跪到深夜時分,霜花落下來,燕月的腿要折了,身上的傷痛得鑽心,心也涼透了。

燕月並不氣惱太師祖,老人家嘛,誤會自己也倒罷了。燕月很氣惱小卿師兄。小卿師兄對小莫也好,對燕傑也好,總是很寵着他們,唯獨對自己,從來不聽自己解釋,也從來不問一聲對錯,板子藤條劈頭蓋臉地打下來,問也不問一句,看也不看一眼。

燕月想起自己剛來傅家時,每逢自己被打被罰,夜裏時,小卿師兄也總是要過來瞧一眼的,如今可倒好,將自己扔到太師祖的院子裏不管不問的。自己這個師弟在他心中可是一點位置也沒有了。

反正老大的師弟多著呢,師父的徒弟也多著呢,不缺自己這一個。燕月賭氣想。看看靜謐的夜,偌大的傅家宅院都很安靜。只有自己一個人帶着傷跪在這裏……

小卿在燈下做課業,小莫輕敲門進來。

「太師祖還沒讓燕月起來嗎?」小卿停了筆問。

小莫點點頭:「小莫只是遠遠地隔着花牆看過去,燕月師兄還跪在院子裏呢。」

小卿不由蹙眉,起身。

「師兄要去陪燕月師兄跪嗎?」小莫輕嘆了口氣:「我瞧太師祖房中都熄燈了呢,就是師兄去跪只怕也得跪到明日早上了。」

「你去歇著吧。」小卿不置可否,正要拒不出門,燕東匆匆敲門而入:「大師兄,燕東有急事稟告。方才燕月師兄忽然出門去了,小弟等也攔他不住……」

燕月決定離家出走。他並沒有想太多。他就是想出去走一走。看你找不到我了,板子藤條的還打誰去。燕月琢磨著,若是師父發現自己被老大打跑了,許是能打老大一頓板子呢。

燕月就是沒想到,若是師父發現他逃跑了,打他的那頓板子會有多重。

燕月臀腿上的傷很重,被打過了,還沒有上藥。純棉絲滑的衣服摩擦過傷處,更是火辣辣地疼。燕月各種吸著氣,在林中負氣穿行,也不知道自己要到哪裏去。

小卿很生氣。燕月這個蠢東西,竟然還敢離家出走!這要是被師父知道了,自己的皮是真不用要了。太師祖那裏就更不好交代了,許是借了這個機會,真得就將燕月攆出傅家了。

小卿心中一顫。只沉肅了臉色對燕東道:「燕月是奉我之命出府辦事,此事不要外傳。」

「是。」燕東嚇得連忙噤聲。

小卿尋到燕月時,燕月正是生死關頭。燕月本是尋了一處極好的斷崖下落腳。斷崖下景色秀麗,有處極美的清潭。這清潭卻被一隻「怪物」佔據,燕月不及防備之下,被怪物所傷。

幸虧小卿及時趕到,救下燕月,與燕月合力將怪物誅殺,只是小卿卻被「怪物」吐出的毒霧傷到,又合身擋在燕月身前,被怪物射出的鱗甲射傷背部。

燕月可是嚇壞了,一身血的抱着同樣一身血的小卿好不容易攀上斷崖,又遇蒙面江湖匪類追殺。小卿和燕月都是身負重傷,而這些蒙面人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

小卿讓燕月藏在草叢裏,他去引開那些蒙面人。燕月第一次看師兄留了這麼多的血,第一次看見師兄那麼溫和地對着自己微笑:「師兄沒事,燕月自己小心。」

燕月拽著小卿的長袍只不肯鬆手。小卿輕輕摸摸燕月的頭:「燕月最乖了。」

燕月知道自己不乖,師兄只是想騙自己鬆手,師兄是想用他的命換自己的命。

小卿也不想死,而且不到最後一刻他也絕不會放棄。他已經施放了傅家的遇警煙花,他相信師父一定會來救自己。可是如今他的傷重過燕月許多,隨時都有昏厥過去的危險;而燕月若是自己逃跑,勝算更大。

可是燕月卻完全不能體諒他的心思,燕月只是緊緊地拉着他的衣襟。燕月的眼睛裏沒有恐懼,只有依賴和不舍:「師兄別生小月兒的氣,別離開月兒。」

小卿的心不由一暖。燕月平素再是桀驁不馴,再是狂妄執拗,到底還是一個需要師兄、依戀親情的小孩兒啊

傅龍城趕到時,小卿和燕月渾身浴血,背靠背而立,正與那些蒙面人殊死相爭。

只是兩個孩子而已。這些人卻趁人之危,毫不留情。龍城心疼得不行。幾乎是轉瞬之間,所有的蒙面人全部伏誅,四十八具屍體,橫陳於地。

傅龍城的臉色很冷。

燕月和小卿初見師父時,自然驚喜莫名,如今想到即將要面臨的懲罰,便是腿都軟了,小卿更是眼前一黑,直接昏了過去。

擅自離府,不服管束。小卿和燕月回到府中,自然是先被療傷,待能下得地去,便都受到了極重的責罰。

龍城命福伯將小卿和燕月掛院子裏樹上,每人鞭責一百。燕月固然是被打得死去活來,小卿也是皮開肉綻,生不如死。好不容易挺過一百鞭責,兩人勉強爬到師父的門前謝罰。

龍城正想命兩人回房思過,傅懷冷著臉過來了。傅懷是特意過來觀刑的,他就知道龍城捨不得下重手處罰他們。

傅懷冷冷地道:「你是不是也太縱着他們了,便是連壩上的規矩也不放在眼中了。」

壩上傅家規矩,弟子若敢不服管教,離家出走,抓回來要麼杖斃,要麼廢除武功,逐出傅家。

傅懷也是這個意思。在我門前請罪謝罰就敢偷偷溜走,這樣的弟子必須打死了才省心呢。就是不打死,也得攆出傅家,以正門規。

就是不打死小卿,燕月也該活活打死。傅家這麼多孩子中,就沒見過一個比他更不服管教的,還敢離家出走?還敢害師兄重傷?就是龍城太縱着他了。

燕月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喘,所有的疼痛都只咽進肚子裏,只怕師父真得生氣要按太師祖傅懷的意思處置自己了。

「是徒兒的錯……徒兒苛責燕月,讓他委屈了。」小卿強忍着痛,搶先認錯:「燕月也不是真要離家出走,只是擅自離府而已。」

「燕月知錯了,燕月不敢不服管教,不敢離家出走了。」燕月也忙着叩頭:「求太師祖別讓師父把燕月攆出去。」

「把燕月拖出去,再鞭責一百。」龍城不能不聽爺爺的命令,卻也不想真將燕月攆出去,就再打燕月一頓給爺爺出氣。

傅懷並不滿意:「果真是你的徒弟說話倒是比我這個爺爺還管用呢。」

傅龍城無奈,再訓小卿:「讓你平素多約束燕月行為,就是不上心,如今他犯下大錯,你又巧言包庇,給我滾院子裏去,再挨一百鞭責。」

小卿叩頭:「小卿謝師父、太師祖賜責。謝師父、太師祖開恩,小卿以後一定嚴加管教燕月師弟,絕不寬縱。」

院子裏的鞭子聲再噼啪地響起來,慢慢地也傳來兩個孩子抑制不住地呻/吟,傅龍城對傅懷屈膝道:「爺爺若是還生氣,就責罰龍城吧。」

傅懷不由嘆氣:「小卿也倒罷了,可是燕月體內魔障,終有一日,會遺禍江湖的。」

「那不是燕月的錯。」龍城輕聲道。

「啪」地一個耳光,如意料中被甩到臉上。龍城輕抿下唇,火辣辣地痛。

傅懷再揚手,龍城不敢稍動。

「隨你!」傅懷瞧著孫子偉岸的身姿,到底是沒有再甩一巴掌下去,放了手,轉身而去。

這一頓打,總是讓小卿和燕月躺了足有旬日,才又重新生龍活虎起來。這還多虧得兩人的武功根基好,體質好,傅家的傷葯好,武功心法更好,只是皮肉傷,養得才快些。

燕月的傷比小卿的傷好得還快一些,顛顛地跑去小卿的房裏問安。小卿拎了藤條又是一頓狠抽,將燕月又打回床上去,過了幾日,燕月終於是和小卿一起養好了傷,去師父那裏謝罰。

闖了禍,挨了打,日子還是和以前一樣過,每日習文練武,偶爾出去行俠仗義,或是打架闖禍,然後又挨打,養傷……循環往複。直到雪花飄落。

燕月因私自帶了師弟出去喝糖水,被傅懷抓到了,又抽了一頓藤條。燕月也不敢覺得委屈,規規矩矩地領了罰,挨了打,回自己的屋裏反省。

第二日請早的時候,師父吩咐下來一件差事,龍亭附近雪重,官路被堵,部分村鎮受災,朝廷募集義士,前往救災。傅家是本地的大戶,自然也責無旁貸。龍城命三弟龍晴帶隊,再隨便帶些弟子去。

燕月主動請纓前往。小卿同意了,命玉麒、含煙與燕月同去,並帶着玉麟、月冷等師弟,隨三叔前去。

救災事宜進展順利。但是當夜又遇暴風雪,天上的月亮也變成了紅色。偏在此時,有龍亭山寨的匪徒趁火打劫,月色下,竟意圖搶劫救災糧草。

看守糧草的人正是燕月和月冷,本來是覺得挺無聊的一個差事,想不到倒有「名正言順」打架的理由送上來。

燕月沒有按規定敲鑼示警,也不許月冷動手,而是自己拎了根草棍,「噼里啪啦」地把幾十名匪徒都打趴下了。

第二日一早,官府的人才聽到消息,過來羈押匪徒,卻有幾個匪徒因被燕月點了穴道,這一夜僵在雪地里,竟凍死了。其他數人也都是輕重程度不同的凍傷。

當地官府早就想剿滅這群山匪,曾多次派兵攻打無果,既傷兵又傷錢。如今燕月「舉手之勞」代勞了且不居功,那簡直就是天下掉下來的餡餅,高興得一蹦三尺,哪還會計較個別山匪凍死之事。

可是回到傅家,龍晴向大哥稟告實情后,坐在旁側的傅懷卻是相當不滿意:「年紀輕輕,就如此心狠手辣,草菅人命,再長大些可怎麼得了。」

龍晴忙欠身請責:「是晴兒沒有善盡教導之責。」

龍城冷冷地吩咐龍晴去知過堂,領鞭責五十,又命小卿帶燕月下去重重責處。

小卿也是氣惱燕月,便是一點也不知收斂,和三叔出去辦差也敢不聽號令,倒是連累三叔又被師父責罰。所以小卿也沒有手軟,狠狠地打了燕月一頓鞭子,罰他跪在雪地里反省。

可是三天後,燕月就又出了差錯。燕月體內本有一股先天真氣,只是被傅龍城封住了。但是隨着燕月年紀漸長,內力修為越來越高。燕月雪夜罰跪時,無意識地真氣運轉之下,竟將龍城的封穴沖開。

感覺到體內強大力量的燕月,當然欣喜若狂,瞞着師父,悄悄約戰五叔龍星。龍星也發覺了燕月的氣息似乎有所不同,既然侄兒有約,便也欣然前往。

燕月與龍星在千佛山一處隱秘的山谷內,提升功力相鬥。燕月渾身包裹在火紅色的光芒中,龍星則是金色的光芒,如兩團火焰,碰撞出的強大力量竟將那整座山谷的林木,盡皆摧毀,天地為之變色。

兩人斗到酣暢處,竟凝聚起十成功力,意圖一爭高下,完全沒察覺到,他們最敬也是最怕的那個人,已經被他們強大的氣息吸引了過來。傅龍城及時出聲喝止。兩人才驚覺,籠罩在自身的漫天殺氣。

傅龍城暴怒之下,等不得回家,拿了兩人的軟劍,權當戒尺,就在山谷里將兩人打得皮開肉綻。龍星和燕月跪伏於地,咬牙承受,並不敢出聲求饒。

多虧隨後趕到的龍晴跪地求情,傅龍城才扔下兩人,迴轉府中。

龍晴抱着兩人回到府里后,傅龍城的火氣依舊未消,又命龍晴打了龍星一百鞭子,罰到寒日峰思過。

燕月則被龍城吩咐去綺羅居跪侯。綺羅居在傅家的偏院之內,是燕月最怕去的地方,師父有幾次重責自己,都是在綺羅居內。燕月每每想起,都是心膽俱寒。

這次師父如此盛怒,自己只怕被師父活活打死了也說不定。燕月驚懼之下,卻也不敢有半分遲疑。回頭看了師兄小卿一眼,低頭退了出去。

「師父,別打死燕月。」龍城要出門時,小卿忽然跪在龍城身前,伸手抓住了師父的衣襟。

龍城冷冷地瞪了小卿一眼,小卿只得縮回了手。

綺羅居內,龍城的鞭子將燕月抽得體無完膚。燕月早已忍不住哭泣求饒,可是龍城的鞭子並沒有停歇。燕月再一次昏死過去時,小卿跪到了師父的鞭下:「求師父開恩,將小月兒的鞭子,分給徒兒一半吧。」

燕月跪在師父書房門前,身上的血一滴滴滴在碎花石子路上。

龍城到底沒有將燕月逐出傅家,只是將燕月罰往關外武家牧場為奴。

燕月叩別師父、師叔,叩別師兄。

「去關外仔細些。」小卿淡淡地吩咐,然後輕輕整理了一下燕月的衣領:「你乖乖地,等師父氣消了,我求師父讓你回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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