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嚇死的?

第一章 嚇死的?

看着眼前的屍體,沐雪覺得自己的心臟開始不爭氣的劇烈跳動,雙腳不受控制的想要帶着自己的身體往門外走。

或許應該用逃跑來形容會更加貼切一些。

就好像這裏是一個夢魘,而自己拼了命想要逃離一樣,可笑的是這夢魘卻是自己鑄就的。

她不得不緊緊抿著雙唇,以防止被旁邊的法醫看見自己打顫的牙齒,可是那「嗒嗒嗒」的聲音卻怎麼也擋不住。

沐雪啊沐雪,你別忘記自己可是人民警察,是女中豪傑,當年可是半夜在墳頭上睡過覺的,怎麼能害怕呢?

可是,可是,人民警察就不能害怕嗎?

在墳頭睡覺,那不是為死去的爺爺守夜嗎?

「害怕啦?」沐雪旁邊站着一個面容白皙的青年,俊秀的臉上帶着一副無框眼鏡,看起來十分秀氣,身上白色的大褂和手上的白色橡膠手套述說着他的職業——法醫。

此時他的臉上帶着嘲弄,顯然他在看沐雪的笑話。

雖然心裏很害怕,但是沐雪還是一昂頭倔強的看着眼前這個比自己小一歲的法醫,臉色漲紅的好像晚霞,嬌喝道:「你說誰害怕了?我早就等著這一天呢。」可是任誰都看得出沐雪是在強忍着心中的恐懼。

沐雪,女,二十五歲,畢業於海港市警官學院,畢業后經過一年的努力終於正式成為一名光榮的人民警察。

那齊耳的短髮和狹長的雙眼無一不述說着沐雪的幹練。

今天是她來海港市東區刑偵隊報道的第一天,可是等待她的不是熱烈的歡迎儀式,也不是鮮花和掌聲,而是一具冰冷的屍體和眼前這個「毒舌」法醫朱少雲。

上班的第一天沐雪早早就來到海港市東區刑偵大隊報道,可是剛剛說出自己的來意就聽見有人喊道——「榮興街發生惡劣傷人事件,巡警請求支援,所有沒事的都跟我來。」說話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大漢,他經過沐雪身邊的時候並沒有過多的關注這個齊耳短髮的女孩,隨口說道:「新來的你去三樓找朱少雲吧。」

不等沐雪反應他就帶着其他警察匆匆忙忙的跑出去了,就留下沐雪一個人看着空蕩蕩的辦公室。

「什麼情況呀?」

被冷落的沐雪苦笑着往三樓走去,她沒想到三樓居然是停屍房,而朱少雲就是這裏的法醫,自己來這裏是因為早上有人發現了一具屍體,需要有人跟進。

「你運氣真是不錯,剛來第一天就遇到好事情了。」這是朱少雲看見沐雪之後的第一句話,第二句話便是「我叫朱少雲,今年二十四歲,是這裏的法醫。」

你這是作死的節奏嗎?居然敢在女孩面前說年紀,一定是故意的。

可是你看起來不像是二十四歲啊,完全就是二十歲嘛,你一定是在騙我。

接下來就發生了最開始朱少雲嘲笑沐雪那一幕。

一具滿身污垢的屍體*著躺在冰涼的鐵床上,雙眼圓睜瞪得溜圓,眼瞼幾乎要裂開,雙眼的眼角各有一縷血痕,看上去好像是血淚——那是眼角破裂流出的血。

還有那大大張開的嘴巴,露出裏面黑黃色的牙齒,看上去即噁心又恐怖,空氣中更是瀰漫着一股濃郁的福爾馬林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沐雪過於敏感,她總覺得福爾馬林中夾雜着一股腐爛的臭味,而且沐雪從進來就覺得有一股寒氣將團團自己圍住,不斷的侵蝕著自己的內心防線。

身後緊閉的房門就好像是隔絕生與死的界定線,又好像是現世和夢境的節點。

昨晚上自己還光着腳丫斜靠在沙發上,一邊吃着薯片一邊看着電視劇,今天卻要面對這樣一具屍體。

沐雪不知道應該感嘆生活的豐富多彩,還是應該去讚美命運的琢磨不定。

「這是我的選擇,這是我早就預料到的未來,我應該坦然接受。」沐雪不斷的用這樣蒼白的話語來安慰自己想要逃離的心情。

漸漸的,沐雪的心還真就平復了不少。

朱少雲拿起手術刀就準備切開屍體的腹部,看見他的舉動沐雪連忙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後者白了一眼沐雪說道:「這還用問嗎?當然是解剖了,不然怎麼調查死亡原因?」言罷再一次舉起手術刀。

可是這一次依舊被沐雪攔住了,「等一下,解剖不是應該和家屬商量嗎?」

被三番兩次打斷的朱少雲索性放下手術刀,看着沐雪解釋道:「屍體是早上晨練的大媽發現的,我已經在現場做過勘察,現場的痕迹無法為他的死亡原因提供有價值的線索,還有這個。」朱少雲指著旁邊的爛麻袋說道:「那就是他身上的衣服,經過詢問周邊群眾,我們已經確定他是那裏的流浪者,等家屬同意?那要等到3000年以後呢。」

搖了搖頭之後朱少雲再一次拿起手術刀,剛準備下刀卻又自己停住了,看着旁邊欲言又止的沐雪說道:「雖然我是法醫,但怎麼說也是醫生的醫,醫者父母心,我提他做決定好了,不管怎麼說也是在幫他。」

見朱少雲準備開始,沐雪剛準備說「我先出去一下」,可是朱少雲卻搶先一步說道:「新來的,你要是害怕的話就先出去吧,傳出去沒什麼丟人的。」

新來的,新來的,沐雪現在很不喜歡這三個字,當即做了一個叫她後悔的決定,「我早就做好了準備,我是不會出去的,還有不準再叫我新來的。」

聽見沐雪不怕死的豪言壯語朱少雲的臉上掠過一絲狡詐的微笑,接着就是他表現的時候了。

半小時之後,沐雪臉色蒼白的看着眼前正在洗手的朱少雲,剛才那一幕幕血腥的畫面她連回憶的勇氣都沒有,雖然乾嘔了七八次,可是她還是堅持到了最後。

「死者,男,年約五十歲,死亡時間是凌晨十二點至一點之間,死亡原因是嚇死的。」

正在敬佩自己勇氣的沐雪聽見死亡原因一下子就愣住了,回過神之後馬上喊道:「慢著慢著,你剛才說什麼?死亡原因是嚇人的?」沐雪覺得這個死亡原因實在是搞笑,眼前這傢伙該不會是冒牌貨吧,穿着法醫的衣服,其實就是個打醬油的。

朱少雲將手擦乾淨后規規矩矩的解釋道:「當人處於極度驚恐狀態時,腎上腺會突然釋放出大量的兒茶酚胺,促使心跳突然加快,血壓升高,心肌代謝的耗氧量急劇增加。過快的血液循環如洪水一般衝擊心臟,使心肌纖維撕裂,心臟出血,導致心跳驟停致人死亡。」說完之後朱少雲嘿嘿一笑對沐雪說道:「是不是太專業了?」

「好吧,換一種說法,死亡原因是心臟出血。」

「我檢查過他沒有外傷,我解剖時發現,死者的心肌細胞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傷,心肌中夾雜着許多紅玫瑰色的血斑,說明心臟出血過多。你看他的樣子就知道死前一定是看見什麼驚恐的畫面,不然怎麼會把眼瞼都睜得撕裂了呢?該不會是見鬼了吧,呵呵。」

面對朱少雲的冷漠,沐雪忽然喝道:「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同情心嗎?人都死了,你把他開膛破肚也就算了,居然還有臉笑。」其實她是有些受不了朱少雲一邊指著那顆血淋淋的心臟一邊給自己講解。

被一陣說教的朱少雲摸了摸鼻子,眼前這個女警還真是潑辣的緊呢。

面對沐雪的指責朱少雲振振有詞的說道:「做法醫最重要的是還原死亡真相,不管我做什麼事情,不管我以何種表情去說話,最後我得出的結論如果是正確的,那麼就是對死者最大的尊重,總比你這個新來的在這裏大呼小叫打擾死者的安眠要好得多吧。」

就在沐雪準備反駁的時候朱少雲忽然用手指點了一下屍體的後頸和鎖骨之間的部位,在沐雪疑惑的眼神下屍體猛然坐了起來。

死灰般的雙眼死死的盯着沐雪,大大張開着的嘴巴好像要擇人而噬一樣,被切開的腹部好像惡鬼的笑臉一樣面對着沐雪。

「啊……。」

沐雪的尖叫聲穿透了驗屍房,席捲了整棟警局大樓,差點把正在小解的局長嚇的尿手上。

尖叫過後沐雪雙眼一翻,華華麗麗的在朱少雲的惡作劇下昏了過去。

眼看着沐雪要摔在地上,朱少雲身如鬼魅,一個箭步就沖了過去,一把扶住軟倒下去的沐雪。

「好香。」雙手抱着女孩的腰肢,看着距離自己不到十厘米的俏臉,朱少雲忍不住低頭深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近在咫尺的女孩長的秀色可餐,不過他並沒有乘人之危的打算,環顧四周很快就找到了安置女孩的地方。帶着一絲邪惡的微笑,朱少雲將女孩橫抱起來,接着走向一張空着的鐵床。

鐵床的旁邊就是剛才的屍體,此時屍體已經躺了下去,只是血水濺滿了他的身軀。

如果一會沐雪醒過來,第一眼就會看見……

正在收拾的朱少雲忽然聽見門外傳來腳步聲,接着緊閉的房門就被人從外面粗暴的推開。

來人四十歲左右,寸頭,皮膚黝黑,看上去很精壯,穿着一件黑色的夾克和藍色牛仔褲,正是剛才叫沐雪來找朱少雲的男子。

男子一進來就罵罵咧咧的對朱少雲說道:「真是晦氣,哎,這是怎麼回事?」當他看見躺在床上的女孩之後馬上疑惑的看着朱少雲,這女孩不是今天來報道的嗎,怎麼就躺下了?

朱少雲面無表情的說道:「沒什麼,她剛才看着我做屍檢。」

一聽這話男子一臉惱怒的對朱少雲說道:「你說你,這是第幾次了,肯定是你故意嚇唬人的吧,上次你把一個新來的直接嚇哭了,這個倒好直接昏過去了,你說你一大老爺們,她又不是男人,一個女孩子哪裏經得起你的折騰,她沒事吧?」他對朱少雲的秉性那是十分了解的。

法醫做屍檢的時候,根本就不需要警察在一邊看着等結果,朱少雲肯定又用語言擠兌人家了。

看得出男子和朱少雲的關係很好,他叫做雷鳴,是海港市東區刑偵隊的隊長。

「這個雖然是女孩,不過我覺得她會是一個好警察。」

面對朱少雲如此態度,雷鳴苦笑道:「是不是好警察不用你說,你別把人嚇出好歹來,免得蓮姐找我要人的時候我又不好交差。」

「她以後就跟着蓮姐嗎?」

雷鳴一邊低頭查看女孩的情況一邊隨口說道:「蓮姐和我說了好多次了,前幾天我好不容易給她找來一個女警察做徒弟,這年頭願意做刑警的女孩不多嘍,還這樣漂亮。」

見女孩確實只是昏過去雷鳴才鬆了口氣,抬頭對始作俑者朱少雲說道:「要是女孩不願意幹了,蓮姐是不會放過你的,到時候連我都保不住你。」

「你就自求多福吧。」

朱少雲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膀,接着好奇的問道:「你剛才不是去榮興街了嗎?怎麼剛才看你好像很生氣呀,出什麼事了?」

難道又遇到了不能動的人?

「這年頭想當好警察難呀。」

見朱少雲一副搖頭嘆氣的摸樣雷鳴就知道他腦子裏面在想什麼,臉上微微有些不自然,不過很快就開口說道:「你想錯了,這次遇到的根本就是一個瘋子。」

「瘋子?」

雷鳴解釋道:「我們剛到榮興街,好傢夥,地上倒了三四個巡警,一個不知道是什麼來頭的傢伙正在用拳頭打旁邊的電線桿,一看這架勢弟兄們當然是一擁而上……」

「結果呢?」朱少雲臉上帶着一股子嘲笑,似乎等著看笑話一樣。

沒理會朱少雲的表情,雷鳴直接掀開自己的上衣說道:「結果就成這樣了。」

只見雷鳴的胸肌和腹肌完全可以媲美健美先生,可是這足夠叫少婦流口水的身板上面卻青一塊的紫一塊,就好像被群毆過一樣。

湊近看了看之後朱少雲眉頭微蹙,道:「下手夠黑的呀。」

將衣服放下來之後雷鳴沒好氣的說道:「真是窩囊,七八個弟兄被他一個人干翻了,接着那傢伙一溜煙跑了,連個毛都沒有留下,哎,氣死我了,下次遇見他我直接拔槍。」雷鳴是海港市警界三屆格鬥冠軍,當時他根本就沒有拔槍的念頭。

雷鳴並沒有留意到朱少雲的表情在他將事情說完后露出的一絲凝重之色,兀自在那裏氣急敗壞的叫囂要報仇。

片刻之後朱少雲的臉上露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笑容對雷鳴說道:「你還是想想一會怎麼和局長交代吧,這事情八成會上電視。」

「誰說不是呢,剛才就有好幾個市民在那裏用手機拍照,哎,我先把她抬到休息室去,免得一會她醒過來又被你嚇昏過去了。」說完之後雷鳴一臉沮喪的將沐雪抱了起來。

剛走到門口他又聽見了朱少雲那可惡的聲音,「隊長,雖然馬賽克阻擋了世界文明的進步,不過它是個好東西,哈哈。」言下之意就是隊長不一定會在電視上露臉,有馬賽克擋着嘛。

「滾一邊去。」

看着氣急敗壞離開的雷鳴,朱少雲收起了臉上的微笑,皺着眉頭看着腳下喃喃低語道:「巧合嗎?」

搖了搖頭朱少雲微微嘆了口氣,臉色冰冷的看着鐵床上的屍體說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哼,誰生誰死還不一定呢。」

當沐雪醒過來的時候第一眼便看見旁邊坐着一個和藹可親的大姐,一看見眼前的大姐她不知怎麼的忽然有種說不出的心靜。

大姐看見沐雪醒過來便笑道:「你醒了?」

這時候沐雪才發現大姐身上和自己一樣穿着警服,急急忙忙的說道:「詐屍了,詐屍了,他居然,他居然坐起來了。」說着就準備起身逃跑,一想到剛才的一幕沐雪就驚恐的說不出話來。

看見沐雪這樣子大姐便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馬上拍打着沐雪的脊背緩緩說道:「別怕別怕,那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真的詐屍了,真的,我不騙你。」

看着沐雪顫抖的嘴唇,還有死死抓住自己的雙手,張蓮就知道這孩子一定是嚇壞了,心疼不已的對她說道:「別怕,沒事,難道你忘記你是個警察嗎?」張蓮看過沐雪的資料,這孩子脾氣很倔強,也很要強,她知道應該用什麼話來敲醒她。

果然,最後那句話的效果非常明顯,雖然眼中還帶着恐懼,但是沐雪已經安靜了下來。

在張蓮的解釋下沐雪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那個叫做朱少雲的混蛋搞的鬼,他是利用刺激人體的神經來達到詐屍的效果。

人死之後神經系統還能保持一定的活性,所以當朱少雲刺激神經的時候屍體便坐了起來,看起來就好像是詐屍一樣。

一想到朱少雲那個混蛋在自己昏過去之後那得意洋洋摸樣,她就氣不打一處來,雙眼帶着寒光惡狠狠的罵道:「那個混蛋。」

看着咬牙切齒的沐雪,作為大姐的張蓮笑道:「你也是科班畢業的警察,怎麼一出來就把老師教給你的東西都忘記了?就當是個教訓吧。」

「行了,以後你就跟着我了,你好好休息一下,下午我們去發現屍體的地方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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詭案女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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