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窗明室朗,細碎的陽光透過敞開的雕花木窗,將一室鮮紅更襯得妖嬈喜慶。大紅燈籠高高掛,一個個喜字鮮紅如血,連屋裏的人也是紅的。

院子外面很熱鬧,鞭炮聲連綿不絕,好像全城的人都來恭賀,方圓百里的人都加入了這熱鬧中。只有這個院子不同,它太安靜了,安靜得好像沒人。

但這裏真的沒人嗎?顯然不是。

屋裏有人,是個女人,一個穿着紅色嫁衣的女人。她是今天的新娘,她有個很好聽的名字,至少她自己覺得好聽,她叫卿卿,莫卿卿。

正所謂「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爾不卿卿,我何以得獨卿卿」。不管別人怎麼說,反正卿卿一直是這麼理解自己名字的,卿卿我我,多有意境啊!

卿卿正在上妝,她身後還站着兩個絕美的女人,比她漂亮多了。可她們只是負責為她梳頭化妝的侍女而已。她自己不會梳頭,也不讓侍女幫她梳頭,所以她的頭髮是披散下來的,及腰長發猶如黑色瀑佈光滑柔順。

卿卿長得不算絕色,但有一雙極漂亮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琉璃珠一般。睫毛濃密,看什麼都像是含情脈脈的挑逗。雖然顯得有點風流輕佻,但卿卿仍舊自豪,因為有個人喜歡看她的眼睛,很重要的人。

淡掃峨眉,輕點胭脂,三分姿色加上七分打扮,銅鏡里那張面容倒也稱得上艷麗嬌媚。卿卿湊過去,一隻青蔥食指輕輕挑起自己的下巴,本是男子調戲的女子的動作被她做來,愣是多了幾分風流韻味。

不知過了多久,一個侍女終於忍不住提醒她,「夫人,吉時快到了。」

吉時?卿卿轉過頭,睫毛輕顫,對哦!她今天可是新娘,怎麼能總在這裏坐着呢!

「小美人可是急了?」一句話出來,剛剛還好好坐在椅子上的女人下一瞬間已經來到說話的侍女面前,誰也沒看到她是怎麼動作的。但她的手指已經挑起了小美人的下巴,標誌性的調戲動作。

「夫人,吉時快到了。」侍女臉色微紅,卻仍舊盡職地提醒。

「小美人就這麼不願意和本公子共處一室嗎?嘖嘖,太讓人心碎了。」卿卿說的幽怨至極,手指卻依舊很沒誠意地劃過對方的臉蛋,「這麼標誌的人兒跟了我多好,我會疼人,尤其疼愛你這樣的美人,不比你現在的主子好多了。跟了我又如何?」

這貨最愛做的就是在別人的地盤上挖牆腳。不為他用,開心而已。

「夫人,吉時將至,還請速速動身。過了時候恐怕城主責怪我等。」眼看那個侍女被卿卿鬧得滿面通紅說不出話,另一個侍女板着臉又一次咬牙切齒提醒。

「明白明白,面子這東西很重要,誰要落了我的面子我可是會要命的。小美人真的不考慮跟我嗎?」

「夫人!」

「就來就來!」卿卿還是起來了,前後各有一個侍女,像是怕她跑了似的。

臨出門口,這貨還不忘表現一下她的才華,

「唉~我對卿卿有心,卿卿與我無意,奈之若何啊!

風蕭蕭兮易水寒,卿卿一去兮不復返!天妒英才,紅顏薄命,藍顏寂寞,長夜漫漫,風雨凄凄,好濕,好濕啊!」

這真的算詩嗎?大概算吧。

「咳咳咳……」一板着臉的侍女光榮陣亡,大概不是因為卿卿的緣故。可是,她吟的那些真的算詩嗎?侍女表示,沒上過學堂的姑娘傷不起。

排開某些舉動不太正常外,總體來說卿卿還是大好的花姑娘一朵。從出了門開始就正常多了,蓮步輕移,低眉順目,雖然髮髻未起,但一襲大紅鑲金邊嫁衣也襯得雍容嬌媚,華如牡丹。

很奇怪,她走的太慢了。慢的像是不想參加婚禮,慢的像在等什麼人。

她的確在等人。等一個男人,不是她今天的新郎,是另一個男人。一個白衣勝雪,劍術極高的男人,一個被她叫做師父的男人。她等他來做什麼呢?這的確是個難回答的問題。不過卿卿還是給出了答案,等他來搶親。搶的,自然就是她這個新娘了!

如果等不到怎麼辦?等不到卿卿就不開心,她不開心也會讓很多人不開心,所以那人非來不可。

大喜之日,新娘磨磨蹭蹭,卻是在等自己的師父來搶親。還有比這個更奇怪的事嗎?估計沒有人會想得到,卿卿也不會。她沒想到自己會有今天,就像她沒想到自己六年前會來到這個世界一樣。

所以,為了讓大家明白這件怪事的始末,我們不得不從頭開始,從六年前的一個下午開始。

六年前——

人間四月,正是芳菲盡謝,樹木蔥鬱之時。清風徐來,林海翻滾,清新適宜。然而,今日這個寧靜美好的地方卻註定要沾染血腥。

木葉蕭蕭落下,一個白色身影靜靜立在林間。白衣輕衫,他的一身從裏到外都是白的,就連臉色也分外蒼白。背後斜背一柄形式奇古的烏鞘長劍,冷如冰霜。

「西,西門莊主,不知,有何見教……」

燕雲十三劍王心化,一手燕雲劍法使得虎虎生風。也算是一方好手,但面對眼前這位看起來一身潔白的西門莊主卻噤若寒蟬,不敢有一絲不敬。

「殺你。」西門吹雪只說了這兩個字,但無形的一股殺意卻已經籠罩在王心化身周。

當王心化詢問原因時,他又說了兩個字,「張玉。」

兩個字,足以說明一切。這王心化武藝不錯,但心也是足夠的花。家裏嬌妻美妾無數,但大部分都是憑藉武力金錢強行從別人家裏搶來的。因為每次都是看準了對方家世平凡,沒有依仗,所以過了這麼多年也相安無事。但這一次,他卻踢到了鐵板。

原因很簡單,三天前王心化在街上看到了某個漂亮的小姑娘張玉,動了心思,強行娶回家。本來,按照王心化的調查,張玉家只是普通的商賈之家,也沒什麼大的靠山。但也不知這事怎麼傳入了西門吹雪那裏,於是他就倒霉了。

「難道閣下也看上了張玉那小妮子?如果閣下喜歡,可以隨便帶走。」這王心化也算是能屈能伸了,但孰不知這幅模樣在西門吹雪看來更加令人噁心。

他搖了搖頭,黑眸中冰霜凝聚。「你使劍?」

「燕雲十三劍當然比不上西門莊主的高明。」王心化諂媚的笑着。

「你不配。」

大概是西門吹雪的表情太過堅定,王心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退路了。

西門吹雪的脾氣很怪,劍法也同樣怪。他決心要殺一個人時,就已替自己準備了兩條路走,只有兩條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王心化也已發現自己只剩下這兩條路可走,他已別無選擇的餘地。

風吹樹林,木葉蕭蕭落下,突然有一群昏鴉驚起,飛入了西天的晚霞里。

都說狗急跳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人在絕地時總會獲得往常沒有的勇氣。眼見和平解決也是無望,王心化心中反而升起一股豪氣,伸手拔劍。燕雲十三劍法雲貫而出,劍影重疊,猶如林間飛燕輕靈無比。

只可惜,他還是有破綻。只要一個破曉,王心化就敗了。

沒有人知道夕陽的光芒也能如此璀璨,但見銀紅光芒閃過,西門吹雪僅僅使出一劍,一劍就刺穿了王心化的咽喉。

劍□□的時候,劍上還帶着血。

西門吹雪輕輕的吹了吹,鮮血就一連串從劍尖上滴落,恰巧正落在一片綠葉上。

屍體倒地,驚起雀鳥一片,西門吹雪緩緩收回劍,轉身,卻沒有準備離開。長劍入鞘,白衣不染纖塵,男人朝着遠處的某棵茂密的大樹吐出兩個字,「出來。」

那大概是林子裏最大的一棵樹了。枝繁葉茂,即使三個人圍起來也不一定能圈住它的主幹。隨着西門吹雪話音剛落,那原本密不透風的枝葉中竟然冒出了一個黑色的小腦袋,躲在那裏滿面無辜。

「下來。」劍未收回,地上血跡扔在,她能拒絕嗎?

「呵呵,大哥你好厲害好厲害。」嘴裏說着,身體卻不動。這丫頭膽子挺大?

「最後一次。」

「別,別動手啊,大家都是文明人。那個……卡住了,能拉一把嗎?」

西門吹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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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神拐帶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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