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探病

82探病

日暮,山間裊裊炊煙,一戶人家門口。

「何大夫,求您救家夫一命,薛某願此生為奴以報您大恩……」

一名身材頎長的中年女子聞聲迎了出來,「薛大人使不得,請快快起身吧。」

薛采望了望馬車中的人,依舊跪在地上不肯起身。

女子嘆氣,彎腰上去扶,手上一使力將地上的人饞了起來,「大人的事蕭兒跟我提過一二,只是貴夫郎中毒數年又有舊疾怕是……」

「何大夫!可否用薛採的命換他一命!」她不敢相信,若是眼前這個女子也醫不好林子平的病,這世間還有何人可醫?

女子眼見這人又要跪下去,忙將她拉住道,「薛大人莫急,還是先隨我進屋,待我診過病人再作打算可好。」

這時屋中前後走出三五人,皆是一臉感激,女子頷首沖着他們擺擺手示意他們直走便可無需一再道謝。

「薛大人若無要緊的事,待今日例診過後,明日便與我們一同回山莊吧,這次來得匆忙,身上帶的葯許是有缺。」女子邊走邊道。

薛采聽聞心中一喜,「薛某聽何大夫的就是,何大夫直呼薛采名姓便可,大人二字薛采實在不敢當。」

「遠亭一介草民,禮不可廢,大人一路趕來想必顛簸勞累,我讓內子帶您稍事休息。」說罷女子不待薛采多言已轉身離去。

薛采連聲稱是,雖然心中萬分想守在林子平身邊,但她也知道大夫給人看病一般不願身旁有人多言,何況這位千金難求人稱活菩薩的何遠亭。

那廂錦繡和這裏的幾個小童已將林氏抬到看診的屋中,隨後和鳶兒在側間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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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府

「亦軒呢?」才回了府的蘇純已經迫不及待去找她家男人了。

一路上的丫鬟小廝不是搖著頭就是抿嘴偷笑暗嘆這位新少君的好福氣,搞得蘇純很是鬱悶。她找她家相公哪裏不對了!

終於,撲了好幾個空的蘇純在拐角處碰見小柳,才得知她家亦軒現在在水榭那邊的涼亭里。

緊走幾步,才踏入涼亭的蘇純便被眼前的景象晃得心神一盪。

那男人斜斜倚在欄上,一手執著一卷書,一手腕慵懶的支著頭。水塘邊一縷清風拂過,吹散幾許他一隻素簪鬆鬆束起的長發。

蘇純一時怔在那裏不禁看的痴了,直到亦軒放下手中的書卷臉頰微紅低聲喚了句妻主怎麼過來了,才回過神來。

她暗自懊惱嘆氣,這男人愈發妖嬈了,日後還不被他吃得死死的(熊貓:你現在也沒好到哪去(=w))。

「說了不要在艷陽下看書,你怎麼又不聽,小心看壞了眼睛啊。」說是斥責,可院子裏的人誰聽不出這話里的寵溺。

亦軒笑着點點頭,也不反駁,由著面前的女人將自己攬進懷裏。

「我家亦軒你真好看~」

男人笑着垂首。

「亦軒我好喜歡你。」

男人仍舊淺笑不語。

「你怎麼都不說話?」

「說,什麼?」

「亦軒!」

「妻主,說的便是。」亦軒微微抬眼看着四下退去的小廝,復又垂下眼道。

……

不知不覺蘇純兩人已經成親小半年了,蜜裏調油不過如是。大多時候兩個人是在一起的,當然,粘人的那個自然不是亦軒。

不過呢,這一個是初嘗□□,另一個卻是不懂拒絕,再加上陳氏也不過問,這湊在一起,真真是食髓知味。若不是蘇純心底始終顧忌著亦軒的身子弱,怕是早就不知道節制二字當如何寫了。

要說這幾個月來二人的日子過得很是和順,但這小波小折也總是有的。

比如,

此刻的院外。

「十日後方大人宴請蘇二小姐,到時候……」,老嬤嬤一頓看向男子,「宋公子可是想好了?」

「薛公子與我有恩,我,我怎能做出這種事……」男子有些懼意,不時抬眼偷瞧著老嬤嬤畏畏縮縮回道。

「宋公子不記得宋老夫婦了么?」

聞言,男子眼圈泛紅,忍不住呢喃出聲,「爹……」

老嬤嬤見男子似被說動,又道,「瞧那蘇二小姐疼寵夫郎的樣子,即便出事也斷不會為難自家男人的。」言罷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輕蔑之色。

男子垂著的頭微微的點了點。

老嬤嬤會意淡笑一揖道,「老奴這幾日就去讓人將葯帶來。提前祝您早日完成任務,一家老小得以團圓。」

男子大驚,慌忙抬頭道「之宇不敢……」

是日,方府擺宴。蘇純也被邀請其中,本來她是不願意參見這種事情的,但最後拗不過方琳,只好前去赴宴。宴會很晚才結束,蘇純吃了不少酒,便被方琳留宿在了方家。

第二日清早,蘇純就吵著回了蘇府,這一晚沒見她家亦軒真是如隔三秋啊。

可是找遍了府里的院子也不見人,下人們說昨天下午就不見少君,晚上也不見他回房休息。想到上一次亦軒的不告而別,這一下可嚇壞了蘇純。

最後,竟是有小廝來報在客房發現了二少君。蘇純立馬覺出事情可疑,忙悄悄喚了人,自己只帶着小柳和幾個貼身的人來到客房。

待看到屋中的亦軒時蘇純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可當她看到被褥下的兩個人時,她的心陡然一涼。亦軒平靜的躺在床榻上,似是還在睡夢之中,身旁的女人亦是沉睡不醒。

「啊這……」小柳見了忙退了一步嚇得叫出聲來。

這一聲,驚醒了淺眠的亦軒。只見他渾身一凜,霎時驚懼的看着門口的方向。

他心急如焚的想為自己辯解,一瞬間他感到被褥下未著寸縷的自己,他又轉頭看向身旁鼾聲依舊的女子,人證物證俱在……又是那種絕望與無力一點點瀰漫開來,那種絕望的感覺他太過熟悉,只是這次的不甘和委屈遠勝於從前。她對他的好他都知道,他真的不想讓她失望。

可是眼前這樣,怕是很難說清了,饒是她再寵他,這捉姦在床,又讓她如何相信呢。

「不,不,我,我沒有。我什麼都沒有做……」他忙不迭的解釋,卻好像發覺了自己的話太過蒼白無力,聲音一點點低了下去,直至消失。

她眼中的悲憫讓他心中一顫,不敢再想下去。他默默嘆息一聲,避開她的目光緩緩閉上眼,等待着她最後的審判。

蘇純行至榻邊,才想上前,又停下腳步,嘆了一聲,急急轉身離去。

這是,不要他了?他原以為蘇純就算要發落他,也會對她說上幾句,是怨是罵總該有個交代,她就這麼氣的走了,連一句話也不屑同他說了?這就是日日寵他疼他的女人,想到此亦軒心中苦澀更甚,終是沒有人願意要他的。

蘇純匆匆拿了衣物回來,看到床上的男人又在被子裏瑟縮成一團,倒是不急着把衣物拿給他了。

蘇純才喚了幾個丫鬟婆子過來,就聽到門外有個吵嚷:「快來快來,找到少君了,竟和一個陌生女子睡在一起,快來人吶,快來人吶。」

蘇純臉色一沉,「來人,先把這老東西給我綁了。」

「你們,你們,憑什麼綁我。」老嬤嬤跳腳驚道。

蘇純冷笑道,「這闔府上下皆知我寵夫如命,你卻敢在此敗壞少君名聲,你說我……」

不等蘇純說完,那老嬤嬤就叫嚷道,「還有沒有王法了,你就憑這個抓我,那盪夫與野女人苟合是千真萬確的事實,怎麼是我冤枉那淫夫了!呸,說他真是髒了我的嘴!」

蘇純聞言皺了皺眉,也不再解釋壓下心中怒火,沖人道:「帶下去,給我打到說實話為止,若是死了就給我扔到亂葬崗去。」

「你,你是什麼東西,敢打我!!」老嬤嬤又急又怒,卻掙不開身旁的人。

「帶走……」不知是疲憊還是懊惱,蘇純聲音里已滿是不耐。

聽到風聲才趕來的之宇剛巧看到了這一幕,嚇得身子一顫險些栽倒,蘇純扶了他一把他才勉強起身。隨後趕緊退開,靠着牆才站穩。

「把她給我弄醒。」蘇純指指床榻上的女人。

半晌

「二小姐饒命,二小姐饒命,是這賤夫勾引下奴,下奴這才犯下大錯啊!」

「給我繼續打!」

「誒喲,誒喲,二小姐,下奴知錯了,饒了下奴吧,下次再也不敢了,下次再見到您家男人一定躲的遠遠的。啊,哎喲。」說着指著亦軒又喊道,「都是這賤貨惹得禍,要不是他趁著下奴酒醉將下奴勾引過來,下奴怎麼會犯下這樣的大錯,還請二小姐嚴懲這賤夫,放下奴一條生路。」

床上的男人聽罷,又氣又委屈,緊緊攥著被角,想跟那女人分辨卻根本無從開口。這種事情吃虧的本就是男子,那女人又張口閉口他勾引的她,對女人來說送到嘴邊的哪裏還有推拒的道理。事後對女子而言就是一夜風流,可是這男子就是淫夫盪夫千夫所指了。

見蘇純不理,那女子又是一再討饒,一邊說還不住的說着亦軒如何勾引她如何犯賤,把亦軒說得一無是處,倒是把自己摘的乾乾淨淨。

末了她說累了,蘇純才說道,「將她跟那老婆子帶到一處去。」

「你也先下去吧。」

見之宇不動,蘇純不耐煩的又說道,「說你呢,沒聽見?」之宇嚇了一跳恍恍惚惚的退了下去。

縮在一角的亦軒冷不防被人攬到懷裏,嚇得一怔。

蘇純嗤笑一聲,「怎麼都怕我成這樣。」

見亦軒不動,蘇純笑的更歡,略帶了調戲的強調,「怎麼還要妻主伺候你更衣?」

亦軒根本沒有反應過來,不解的看着蘇純驚異的問道,「你,你不生氣?」

蘇純看着他依舊含笑,手上卻開始替他穿衣。

「也不趕我走?」亦軒似是不能理解,又問道。

眨眨眼,「亦軒說呢?」

似是明白了蘇純的意思亦軒驚詫的說不出話來,雖然知道妻子與尋常女子不同,可這擺在眼前的事她也不信?

「我聽亦軒的解釋,亦軒什麼都沒有做對不對?我家亦軒是清白的,是為妻讓你受委屈了。」

「你,你,你怎麼可以相信我!」

「嗯,相信你有什麼不對么?」

「我,我和她……」,見蘇純臉色微沉,亦軒不敢往下再說。

「怎麼?」

「她,她說我和她同塌而眠……」,亦軒一咬牙還是說了出來。

「呵,她說的我為什麼要信?哪有我放着自己的夫郎不信,還要去信一個陌生人的道理?」

「她是女子,這種事情……你怎麼能……要是別人家妻主,早就,早就……」

「你想我像別人家一樣?」蘇純見他這樣子忍不住玩笑道。

男人趕緊搖頭

「別人是別人我是我,你是我蘇純明媒正娶的相公啊,怎麼能一樣。」

「快讓我看看亦軒傷著了沒有~」

「沒,沒有……」

「那你,有沒有被人欺負?」蘇純實在忍不住心中的醋意還是問了出來。

「我也不知道……」亦軒這捉姦這種事情不應該下合歡的葯,可他昨日並未察覺什麼不妥,並沒有半分感覺,只是身子乏得很,就沒了印象。

「不知道?要不要我回房給你檢查檢查~」

門外

「有事?」蘇純略帶不悅的看着擋在她前面跪在地上的男人。

「二小姐,是,是我給少君下了葯……」

「啪」的一聲,之宇臉上瞬時顯出道道紅痕。

「葯是從哪來的?是那女人讓你這麼做的?那老東西也是她的人?」

「是,是嬤嬤那裏,但用的不是那葯,我,我私下換了安神葯……都是我的主意,不幹嬤嬤的事……是我……」

「哼,你別以為是那女人派來的我就不敢動你!皇家的人怎麼了,要是亦軒的身子有什麼三長兩短,我饒不了你,你就等著被送去見官吧。」

「之宇知錯了,求您不要將之宇趕出去,您知道之宇要是完不成陛下的任務,之宇滿門性命不保……」男人哭着求道,一遍遍給蘇純叩首。

蘇純冷眼瞧著跪着的男人,「你和她之間的事,關我和亦軒什麼事,憑什麼要我們負責。」

「少君他,他答應之宇,二小姐會給之宇個側夫的名分……」

「我不要你,你就去害他?」蘇純揪著之宇的前襟恨恨的問道。

「不,不之宇不想這樣的……也沒想過爭什麼的,只要,只要個名分,就行了。」

「呵,你和亦軒爭?你倒說說你有什麼資本和他爭?你是家世清白,人也算乖巧聽話,長得也算清秀,可是我不喜歡你,我不要你。漫說我答應亦軒只娶他一人,就算沒有亦軒我又憑什麼要你?」蘇純怒極反笑。

「二小姐,求您看在宋家上百口人命的份上納了之宇吧,之宇只要個名別的什麼都不求,您再也不見之宇也沒有關係的……」

「亦軒心軟,容得你這麼個恩將仇報的東西,我可不一樣,你們宋家一家老小的命跟我有什麼關係。之前我就明明白白告訴過你了,我不可能娶你進門,也不可能要你,你死了心吧。」

「不,不要,求求您了,只有您能救之宇……」

「既然你是皇帝派來蘇府的,我也不趕你出去,今兒你就給我滾到外院去,再不許踏進亦軒房裏一步。」

「只有您納了之宇,讓之宇進了蘇家的門,聖上才會考慮赦免宋家滿門啊……您若不肯,之宇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不如和娘親爹爹一起走了……」宋之宇喃喃的念叨著,說罷就往廊柱上撞去。

「誒呦,我說二姐,你這小廝可真是脾氣大,這犯了錯就要死要活的?」三小姐蘇夕眼疾手快的攔下了之宇。

「你倒是來的及時,在這看了多久的戲了?」

「二姐可是錯怪小妹了,小妹真的是路過呀。」

「哼。」

「二姐,你這是何必呢,都知道你對二姐夫好,收個小侍在身邊也不證明你就不愛姐夫了呀,我聽着這事二姐夫都同意了。況且你收了他還能救了他一家,這不是一舉兩得嘛?」

「什麼一舉兩得,你胡說什麼,怎麼今天你不用去學堂上課?」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二姐~」

「要救你救,要娶你娶,反正我是不會要的。」蘇純不再理會轉身離開。

「二姐這可是說笑了啊,小妹還未及笄呢,哪裏到了娶夫年齡,況且女皇不是說要二姐娶進門才行嗎?」

「二姐,二姐……」蘇夕見蘇純要走,想追上去,又看看自己才救下的男人,「你願不願意到我院子裏陪我念書?」

蘇純同亦軒回到自己的院子,才有些不滿的問道:「是你答應他我會娶他進門的?」

聽出妻主在生氣,亦軒掩下心中湧起的一絲歡喜誠懇地認錯,「是亦軒做的不妥,沒和妻主商量。」

「這事兒沒得商量!」

「可是,妻主之宇他一家等着他去救呢。」

「你一口一個之宇,你說說你是怎麼對他,可他到頭來怎麼報答你的?」

「他也是沒有辦法了才會這樣的……」

「沒有辦法?當初你在宮裏救了他一命,如今他被皇帝派到蘇府跟你搶妻主,你答應他之後呢,他還這樣陷害你,這樣一個人我怎麼敢留在身邊?」

「這不是也沒事么……」

「沒事?你真是要氣死你妻主我啊,他要是給你下了什麼毒藥可怎麼好啊。」

「之宇他,不是這種人……」

「不說他,我當日在皇帝請旨娶你就說了只娶你一個人,如今那女人派人來這麼一出就是想看我能不能只要你一個人。」

亦軒聽了皺起了眉頭,「這可怎麼辦,你要是娶了就食了言,不娶的話他一家老小就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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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時花魁(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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