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

第54章 章

「我不是您親生的吧?這個問題我想問很多年了,告訴我,是不是這樣?」

在場的兩個男人都怔了怔,陸父更是沒有想到文卿會出現在這裏,聽到她這麼問,陸父更是瞪大眼睛,說話也沒了平日的氣勢,「你胡說什麼,你自是……」

「是什麼?從小您就不喜歡我,眼裏只有阿媛,除了這個答案我真想不出是什麼了。」文卿攤攤手,面上雖帶着微微的笑意,眼底卻只剩下滿滿的痛楚。

許久,陸父手扳著門板沒有再說什麼。陸父不說話,文卿也不說話,狹窄的門口處越顯擁堵,一旁的陌生男子扶著門框,一瘸一拐地拐到門前,面色哀戚,眼眶微紅。

「讓我見她一面吧,求你了,我真的有事要跟她說……」

陸父冷笑一聲,對面前哀泣可憐的男人視若無睹,一把甩開男子的手,不讓他靠近,不屑道:「不三不四的人也想進陸家門?做夢!那個時候我沒掐死那個小畜生就算饒了你們一命了,現在還有臉找上門來,姓程的也不過如此,盡生出一些骯髒不入流的下賤胚子……」

「夠了。」

文卿說了一遍,陸父看了她一眼又繼續說他的,內容不堪入耳,陸父面前的男人臉色越來慘白,咬着嘴唇說不出話,薄唇咬破了皮,血絲慢慢滲出。

「夠了,不要再說了!」

兩人也不吵了,所有人驟地停住話語,周邊死一般寂靜,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文卿身上,只見她臉色陰沉地可怕,面前的牆面原本就有些粗糙老舊,這會兒上面凹了一塊,她手背血色盈盈,沾了些許沙子,可是她不曾皺下眉頭,也不去理會手上的傷口,徑直往前走,步伐沉重地可怕。

陸父從來沒有看過文卿這樣的表情,眼神陰冷,直直盯着他看,面色隱忍而兇狠。從小看她長大,原以為是只溫馴的綿羊,卻沒有想到養了只蓄勢待發的猛獸,被她盯着,陸父竟然發覺自己移不開腳步,身體僵硬動彈不得。

姓程的……文卿沒有發現自己下意識皺了皺眉頭,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陸父說的『姓程的』上面了,她不知道父親為什麼這麼恨程家,當地姓程的人並不多,自然明白姓程的說的就是程靜一家子了,她父親罵程家其他人她沒有意見,畢竟那個家裏除了程靜一人,其他人跟她並沒有多大幹系,他們怎麼樣是他們的事,只要不牽扯到程靜就行,但是她父親卻總是一而再再而三明嘲暗諷程靜是外邊生的野種,這話聽到文卿耳朵越發覺得刺耳,似乎被罵的是她本人。程這個姓氏在她心裏是一根隱形的刺,總是時不時提醒她不要妄想一些不屬於她的東西,每一次都能讓她痛如心絞,她的生父也是姓程的嗎?她忍不住在心底嘲諷自己。

「您是我的親生父親嗎?」她問得十分小心翼翼。從沒有像現在這般小心謹慎,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期待什麼,卻不敢大聲歡呼,希望越高失望越大。不由得撫上心口,抑制那顆躍動的心。

臉色蒼白的男子緩緩扭過頭看文卿,同樣蒼白的嘴唇動了動。

片刻之後,文卿似乎失聰了,周圍再如何歡愉,這份熱鬧卻跟她無關,陸父聽到她這麼問,臉色表情漸變,忽的裂開笑容,笑容是文卿從未見過的燦爛,陸父笑什麼她卻不知道,什麼都聽不到。

「他怎麼可能是你的生父,是誰都不可能是他程舒!他的女兒早就死了,連上天都看不過,不用我動手就收回了他女兒的命,老天真是有眼,哈哈……」

陸父瘋了一樣狂笑,旁邊那個可憐的男人氣憤地撲過去想打他,卻被陸父一把嫌惡地推開。

「別用你的臟手碰我!勾引有夫之婦,不用臉的賤貨……他的孩子我怎麼可能放在身邊養,養一條狗都好過養他程舒的孩子,我當初若能狠下心,這個賤貨現在就不會找上門來……」陸父扇了一巴掌過去,將男人扇倒在地。

「我沒剩多少時日了,讓我見見她……」男人早就滿臉淚,一邊啜泣一邊往裏屋張望。

「你憑什麼來見她?要名分沒名分,要錢沒錢,連唯一的野種都被車撞死了,難道還想靠你那個堂姐程懷楠嗎?我怎麼就忘了,一個在外麵包養小白臉,一個在外面給人當小白臉,真不愧是一家人!」

陸父陰測測笑着,緩緩踱步到倒在地上男人身邊,眼看就要動手,地上男人卻揚起臉,一臉驚慌朝屋裏喊叫。

「鳳鳴!我就知道你會來看我的,鳳鳴……」

陸父被男人突然這麼一喊,怔了怔,信以為真轉過身去看,這時候,地上的人趁機爬起身就要往屋裏跑,陸父回過神將前面一抹瘦弱的身影抓住,一把扯住他瘦骨伶仃的手臂,不讓他進去,又怕屋裏的女人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想進屋瞧瞧究竟,手下的人又拚死掙扎,新仇加舊恨,惡狠狠掐上手中那條纖細的手臂,白皙的肌膚上一個紅印赫然在目。

巷子裏的兩個老男人扭打成一團,一旁的文卿早就走開了,沒辦法管也不想管,他們的事就應該他們自己解決,她真的不想插手,儘管被欺負地可憐兮兮的男人一臉期待地看着她,她知道那人是想要她幫他,帶他進屋找陸母。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那樣殷切的眼神,她想逃,逃得遠遠的,這個人纏了她母親好多年,整個陸家幾乎散了,卻突然不見了蹤影,現在又重新出現在陸家面前。一邊是已是中年、皺巴巴的結拜夫婿和一雙孝順卻愚笨女兒,一邊是沒了孩子、孑然一身多年的小爺,她不知道她母親會如何抉擇,她所知道的,是她多年的希望覆滅,曾一度那般渴望得到父母喜愛的希望瞬間被扯得一乾二淨。內心有個聲音一直在說,程靜,她的程靜,這輩子能與她攜手到白頭的人只剩他一人了。她的家人只剩下程靜了。

身形不穩,走路踉踉蹌蹌,這條路她走了這麼多年,第一次覺得是如此漫長,綿綿無盡頭。

好不容易坐上了車,在褲子裏掏了好久才找到那把車鑰匙。盯着車鑰匙,她手漸收。這把鑰匙是當初程靜親手交給她的,現在握在手裏,似乎還能感覺到他的餘溫,躁動不安的心似乎慢慢平靜了下來。

程靜把鑰匙交給她的時候,曾千叮萬囑,別讓他看見其他男子坐在她車上。這句話她一直記着,只有偶爾載過程靜,從來不曾載過任何人,不管她承不承認,副駕駛的位置下意識為程靜留着。

那個人在家可好?

她想回去,迫不及待將那個人抱得馨香滿懷。車子一啟動,卻是往家裏反方向開去。

按著崔長安給的地址,文卿車開了一半,越開越得不對勁,開了兩三個鍾才到目的地。

這就是那個人住的地方?分明就是山區!

從事發地點到這裏,確定真的有力氣走這麼遠一段路?

依山傍水,綠意蔥蔥,相對比市區的,這裏環境倒是不錯,只是人少得有些可憐,路過的人都是徒步行走,她一輛車大大咧咧出現在這裏,顯得有些突兀,難過過路的人紛紛側目。

到是到了,但是具體位置是哪裏?信號又很差,打電話打個半天都打不出去,看來沒辦法問崔長安了。文卿皺了皺眉頭。她經常四處跑見客戶,大部分的地方都能倒背如流,這個地方她卻是第一次踏上,四周景物陌生得很。

「請問這裏有沒有一個叫安雨的人?」

一路上,文卿問了好幾個經過的人,但是沒有一個人點頭,皆是一臉奇怪地看着文卿,看來她要找的這個人不是當地人呢。

「請問你知道安魚住在哪裏嗎?」

再多問一兩次,這回沒讓文卿失望。被問到的人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人,身材微胖,皮膚黝黑,來人伸手扶了扶頭頂上的斗笠,抬起眼睛看向文卿,嗓音渾厚。

「你找他什麼事?」

來人眼底的戒備,文卿看得一清二楚,看來不說個所以然出來,這人恐怕不會帶她去見安雨,略思索了一下,緩緩開口道:

「我是保險公司派來的,來為安先生辦理關於之前意外事故的賠償事宜……」

「送錢來的?」黝黑皮膚的女人疑惑地問了一句,又看了看文卿身旁價值不菲的車子,似乎有些質疑一個賣保險的也能開這麼高檔的車子。

「這是公司配的,別看外表這樣,其實是一輛舊車了。能否讓我見下安先生?」

「早不來晚不來,都過了一年才來,不是騙子吧?」

「核查事故情況也得花費不少時間是吧,就比如說路面情況……」文卿邊說邊悄悄觀察一旁黑壯女人的表情,見其一對黑眸亮亮地看着自己,時不時點點頭,似乎是相信文卿的身份確實是一名賣保險的了。

「那那大概有多少錢?可以當面交給我,我幫你交給他……」

文卿向黑壯女人揚揚手中的支票,微笑着,卻不支票遞過去,「還有點事沒弄清楚,得聽安先生親口說,這錢才……」

文卿沒說完的話,黑壯女人這回聽懂了,連忙給人引路,兩人一前一後往山裏走去。

文卿在門口止步。這個家的情況似乎比她想像中的還要糟糕許多。

門窗破敗,凹凸不平的牆面早沒了當初的艷麗色彩,手一拍,牆灰「噗噗」往下掉,黑髮頓時變灰發,門口栓著的小黃狗瘦骨嶙峋,毛髮顏色暗淡無光,見到陌生人吠了幾聲,卻是有聲無力。

「丫頭帶誰來家裏了?」

一個中年男人從屋裏面走了出來,包着頭巾,皮膚粗糙黝黑,跟門口的小黃狗一樣,同樣瘦骨嶙峋,看起來就是一個皺巴巴的中年男人。眉眼跟帶文卿進屋的黑壯女人有些像,看模樣應該是是黑壯女人的父親了。

「阿爸,小魚在屋裏嗎?」

皺巴巴的中年男人為他們開了房門,也不進去,站在門口,面帶菜色,疑惑地打量著文卿。

「小魚,有個賣保險的給我們送錢來了。」

「什麼保險?」

床上的人身體狀況似乎不太好,黑壯女人小心翼翼扶著那人坐起身,那人時不時咳嗽幾聲,聽到黑壯女人的話,身子羸弱的男人緩緩轉過頭看向文卿這邊,面色戚戚。

「安魚?」

看過了這麼多的大風大浪,文卿還是不免被床上的男人嚇到。那張臉,她一時半會找不出什麼形容詞來,跟外面殘敗不堪的牆面一樣,凹凸不平,臉上橫著幾道疤痕,觸目驚心,巴掌大的臉上找不到一塊完好的皮膚,整張臉完全毀了,就像火燒過一樣,皮膚紅紅的,磨得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左眼皮半耷拉着,眼睛眯成一條縫,隱約能看見黑白分明的眼球在耷拉的眼皮下轉動。

這個人是就是她要找的安魚,那場車禍后消失得無影無蹤的男人嗎?

床上的人看到文卿,似乎比文卿還要震驚,渾身抖動,喉嚨間發出奇怪的聲音,手指顫顫巍巍指着她站的方向。男人背後站的黑壯女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慌張地一手搭上男人的肩膀,一手輕撫他的背部,輕聲跟他重複之前的話。

外表粗魯野蠻的女人竟然也有這麼溫柔的一面,對方還是一個毀了容的男人,文卿看得清清楚楚,那個黑壯女人看男人的眼神很是柔和,似乎在女人的心裏,那男人無疑就是一個謫仙般的人,那樣的小心翼翼,輕聲輕語,一句重話也不敢多說,生怕把人嚇跑了。儘管一旁的文卿早被她這樣的動作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男人在黑壯女人的安撫下,情緒慢慢平穩了下來,完好的右眼清澈如水,定定看着文卿道:

「我沒有買什麼保險,你找錯人了。」

說罷就要讓黑壯女人趕文卿出去。

「居然敢騙到我頭上來,也不問問我是誰!我家夫婿都說沒買什麼狗屁保險了,你還不滾想做什麼?」黑壯女人凶神惡煞朝文卿走來,見她定定站着不動,作勢就要動手將人攆出去。

如果她沒看出錯,這個男人剛才是見到她之後才情緒不穩的,分明就是認識她的,可這一張臉她要認出來是誰恐怕一時半會辦不到,心一沉,不管怎麼樣,還是搏一搏吧,她大老遠來這一趟,怎麼着也不能讓她空手走人。

一邊躲開黑壯女人,一邊朝床上的人喊道,「無緣無故被人撞傷,好好的臉就這麼毀了,還要半死不活躺在床上,還要莫名其妙背負一身的醫藥費,你甘心嗎?」

床上的人不說話,一雙手緊緊攥著被子,青筋浮現。

「如果你願意,我可以幫你,只有我可以幫到你們一家。」

從剛才進屋開始,文卿就注意到了,這個家家境並不好,家徒四壁,若是應付往日的開始還能勉強度日,但是要養一大家子,還要拖一個藥罐子,這個家就顯得捉襟見肘了。如果沒有得到別人的資助,別說平日的開支了,這人很可能以後都要頂着這一張殘破的臉在床上過一輩子。

「你為什麼要幫我?我……我並不認識你。」

男人說着低下頭,似乎是怕被文卿認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有空就碼上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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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惡毒男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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