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章

第56章 章

「犯了錯誤就得承擔後果,求誰都沒有用。」程靜移開視線,低頭漫不經心擺弄自己的手指。

一句話徹底讓顏廚娘閉上嘴巴,嗚咽著鬆開文卿的褲腳。

文卿看了一眼腳邊的人,沒有說什麼,徑直走到程靜身邊坐下。這樣的氛圍,文卿肯定是不能開口為廚娘求情,這事定然不是小事,雖說孕夫脾氣大,但顏廚娘和顏歌好歹也是從程家那邊過來的人,在這個家裏安分守己這麼些年,不該說的他們一句也不敢說,即便聽到看到,也裝聾作啞,算起來也是這個家的老人來的,就算是程靜,也不敢隨意責怪他們,如今這般,肯定是捅了大簍子,文卿自是站在程靜那邊,自家夫婿都安頓不好,又哪有空去理會別人的生死?再者,她若是為顏廚娘說話,這擺明就是扇了程靜一巴掌,他欲處罰僕人,她卻幫他們,這樣一來,她和程靜之間必定有隔閡,就算不說,彼此之間也會不舒坦,為了一個外人,破壞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夫妻感情,於情於理,都不值得。

「手這麼涼,你也該注意自己的如今是什麼身份,有了身子就應該穿暖吃好睡好。」文卿輕輕捏了捏懷中纖細白皙的手,眉頭皺緊,凌厲的目光掃向旁邊靜立的僕人。

這個家裏,誰都知道少爺性子蠻橫霸道,但是妻子卻是斯斯文文,性子溫和,卻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很好相處的女主人如今會這般看着自己,僕人雖然不知道少奶奶是怎麼了,卻也是心生幾分怯意,生怕像門外正在淋雨的顏歌一樣下場,面臨被趕出這個家的結局。

「你們就是這樣照顧主子的嗎?天氣轉冷,少爺又懷了身子,都不知道給少爺添衣的嗎?我要你們何用!」

原先以為女主人是個軟柿子,卻沒想到發起脾氣是這般嚇人,被罵的僕人雙腿一哆嗦,尤其是聽到文卿后一句話更是腿一軟,跌坐在地。還等著存錢嫁人,如果沒了這份工,婚事肯定黃了,想到這裏,僕人又驚又怕,不住哀聲求饒。

「少奶奶,我下次會注意的,求您不要趕我走,求您了……」僕人邊求饒邊欲扯住文卿褲腳,文卿一躲,那人撲了空。

文卿冷眼瞧着地上的人,眼睛餘角目光瞥見門口的身影。也該是時候清人了,原本想等程靜平安產子后再動手,現在怕等不到那個時候了。這個家裏的大部分僕人都是當初原管家老吳從程家那邊帶來的,還不就是老吳介紹來的,多多少少會偏向程家主宅那邊,原先程靜還沒懷身子前,這些人不敢怠慢他,如今他有了身子,文卿又要去上班,家裏的事一時半會她也管不上,這些人又開始不安分了,今日能『忘記』為程靜添衣,明日不知道會出什麼事,這麼一個大家子,不能不防。這樣一個大家子,即便搬出了主宅,卻仍脫離不了程家當家的控制範圍,想想就覺得有幾分悲涼之感,還不如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家庭,小家庭的話,她的父母雙親……原以為終是找到了自己的生父,卻只是自己的妄想。

文卿的雙目染上一股悲傷哀戚,轉而對上一旁不住求饒的僕人,方才悲涼的神色早已不見,目光沉沉,平添了幾分堅硬。

「沒有下次了,明日就把錢結算給你。出去!」

這個家的女主人一臉肅穆,目光凌厲。想是再求也沒用,僕人轉而看女主人身旁的男人,只見程靜白玉般的臉上沒有任何錶情,眼睛深邃,不起波瀾。知道再求也沒用,面上一片死灰。

「你先去吃飯,這邊的事我來處理。」文卿一邊接過僕人遞過來的外衣披在程靜身上,目光似水,聲音輕柔,恍然方才大發雷霆的人不是她,只是一名待夫婿極的女人。

男人與她對視一眼,又看了一眼站在面前一臉期期艾艾的僕人,眉頭緊鎖,面若冰霜,而後又鬆開了柳眉,起身,往飯廳走去,腳步虛浮。

「讓他先回家,不要問為什麼,總之讓他先回去。」

聽到女主人的吩咐,僕人怯怯看了坐在高位上的女人一眼,有前面的例子,僕人也不敢再多問幾句,生怕被趕出去,得令退下去。

文卿冷眼看着僕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沉默不語。殺雞儆猴,若不是這麼做,日後想必沒人聽從她和程靜的話,她原先想着可以像家人一樣相處,現在看來,是她妄想了,現在爬到程靜頭上,今日不好好處理下「家事」,往後她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暗暗握緊雙手,收回視線。

地上的顏廚娘見文卿冷眸正對自己,本還在深疑少奶奶這麼吩咐的用意,猛地和她對上視線,冷不丁心一沉,越發沒底氣:「少奶奶,您原諒顏歌了嗎?」

「外頭雨大,這麼跪着也不是辦法……」文卿一手輕叩光潔的桌面,手一停,目光沉沉,凝視着顏廚娘繼續說道,「你也知道的,少爺一旦決定了的事就很難改變的,你最好老老實實把今天發生的事告訴我……」

顏廚娘掙扎了許久,手緊了緊,終還是只能說了。顏歌是她的孩子,性子怎麼樣她自是最清楚的,怎麼可能歹毒對一個孩子下手……

橘色燈光籠罩的餐桌前,一個男人安靜坐在桌前吃飯,單薄的背部挺得直直的,握著筷子的手修長有力,輕輕扒了幾口飯就停手,漂亮的黑寶石眼睛空靈無物,繼而幽深的瞳孔一縮,周身泛著寒氣。

窗外,狂風大作,傾盆暴雨,透明冰冷的玻璃窗上泛起了霧氣。文卿靠在門上凝視窗外的暴風雨天,就在這時,男人手中的筷子猛地掉在飯桌上,尖銳的聲音驚得在座的人立刻回神。

程靜被這突然的聲音拉回了現實中,怔怔看着自己空無一物的手發獃,然後才慢慢彎腰要撿起滑落在低的筷子,還沒碰到筷子,手就被人握住了,握住他的那雙手溫暖乾燥。

「別撿了,再拿另一雙筷子吧。」

女人的聲音就像夜裏的暖燈一樣,在這個寒冷的深夜裏,驅除了他心裏的寒冷冰封。就是這個女人,讓他拚命、不顧一切想要活下去,活着才能永遠霸佔她身邊的位置。他都這麼努力,這麼拚命想要活下去了,為什麼……

「為什麼有人想殺我的孩子,為什麼!」

他意識有些模糊,胸口悶悶的,有一團火在燒着,一點點在侵蝕他的心,這陣子壓抑了這麼久,他很不舒服。當那股鑽心的痛再度襲來之際,整個人卻墜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一股淡淡清香迎面撲來。

「有我在,他們不敢對你下手的。沒事的……」文卿聲音放緩,輕輕撫摸他柔軟的頭髮,一手攬着他柔軟纖細的腰肢,儘管身心貼得沒有一絲縫隙,卻還是能感覺到懷中身子的僵硬。顏廚娘的聲音一直在她耳邊迴響。

今晚顏歌回到這裏的時候,少爺卻突然向他發難,突然要辭退顏歌,在程家當差這麼多年,一下子讓他走人,這讓顏歌怎麼都接受不了,不肯走就一直跪在大門口,下那麼大雨,顏歌性子本就倔,全身濕透了也不肯挪動一下,就等著少爺開口。顏廚娘向跟在程靜身邊姓崔的男人打聽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這才知道,少爺那日在嬰兒房差點流產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為之,兇手就顏廚娘的兒子顏歌。

「我不會放過他們的,我的孩子如果出事就讓他們陪葬!以為做得滴水不漏?天網恢恢,還是讓我發現斷椅是有人事先故意弄壞的,椅子壞了,踩上去自然會摔倒,這樣就以為所有人都會當這是意外……」

「你說什麼?」文卿板正程靜的身體,迎上他的視線,只見懷中的人目光深沉如水,像一股黑風暴來臨前的死寂。斷椅?為什麼會扯到顏歌身上?

顏歌,顏歌……

「不要怪我。」

顏歌如花的年輕面孔在文卿腦海里不斷浮現,那個時候,她病得只剩下一口氣,消失多日的顏歌突然出現在她床前,嘴裏說着一些奇怪的話。

「不要怪我……」

顏歌的聲音不斷在她耳邊迴響,她頭又開始疼了,額上青筋一跳一跳的,前前後後聯想起來,總算知道了來龍去脈。

她眼神真不好,次次都看走眼,以為養了一群綿羊,卻是把狼當羊養,到頭來還要被反咬一口。顏歌竟然會出賣她這個主人,對她最在意的男人下手,顏歌恨她一家,恨到要對肚裏的孩子下手,而她竟然不知道自己何時得罪過顏歌。對她這般,讓她如何不怪他呢!就在這時,手臂突然一痛,低頭看到一隻白皙纖細的手搭在自己手臂上,卻是程靜掐醒了自己。

「你在想什麼?」程靜問道。

女人目光嚴肅,雙眉緊皺,似乎在思索什麼。程靜並不喜歡這樣的文卿,這樣的她是陌生的。他咬了她手臂一口,人終於回神了,幽深的眼眸盯着他看,似乎要把他看個透。

「我在想顏歌是怎麼回事。」女人如實答道。

程靜眼神陰冷,一手緊握住青花瓷杯,纖細修長的手指幾乎要將杯子掐碎。心裏就算多恨,卻強忍着不快,薄唇緊抿,喜怒不形於色。

「你是不是覺得我做錯了?我親眼看到他和老吳在咖啡廳里聊天,還有那把椅子,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們事先預謀好的……」

「你想怎麼處理他們都隨你。」文卿輕輕撫摸著面前男人光滑如瓷的臉頰。孩子是保住了,但程靜卻因此瘦了許多,越來越多疑,晚上經常失眠,翻來翻去睡不着,原先就瘦的人,現在更是瘦如紙薄,下巴尖細得令人心疼,巴掌大的臉瘦的只剩下一雙大眼睛,一點多餘的肉都沒有。沒什麼胃口,卻拚命吃,總是吃了吐吐了又繼續吃,吃不下也往自己嘴裏塞,唯恐肚裏的孩子營養不足。程靜的性子她摸得透,自是不會去阻止他,只是吩咐僕人多做他愛吃的,其餘時間都是在一旁看他拚命補充營養。

她怎麼也沒想到老吳還是陰魂不散,當初以為事先將老吳調離家裏,日子能過得舒坦些,卻不想,老吳走了,還有一個顏歌。她怎麼會忘了,顏歌的命還是老吳救的,自然得報恩。當初顏歌發燒燒得嚴重,家裏大人都不在,最後還是老吳發現了,趕緊將人送醫院,這才將顏歌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對此,顏歌一直對老吳恭恭敬敬。她不反對報恩,但若是對象是她的夫婿那就另當別論,不管是對還是錯,牽扯到她家人想都別想!

接下來的幾天,為了安全着想,文卿替程靜請了假在家,家裏上下更是徹底休整了一番,大休整之後果然眼前一亮,吃什麼也覺得香,就連失眠症也不治而愈。

這日,陸家兩老親自上門來,說是來探望自己的大女婿,還是文卿的小妹陸媛開車送兩老過來的。

程靜原本坐在屋內沙發上翻看雜誌,修長的身體斜躺在榻上,表情淡淡而慵懶,聽到陸家兩老要來家裏的消息,身子一僵,目光久久停留在翻開的雜誌上,長睫毛低垂著。

「過來。」

文卿立在門口,朝他招手,沙發榻上的人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照做,模樣乖巧順從,眉眼溫潤如玉,與平日裏囂張跋扈的程靜截然不同。雖說孕夫脾氣暴躁,但只要方法得當,再暴躁的小獅子,也能撫平他的脾氣。這些日子,文卿算是摸清了身邊這頭小獅子的脾氣,只要順着他的毛撫平,事事順着他,自然能天下太平。

懷裏溫香暖玉,她的心情自然也好上許多,一邊攬著懷中人纖細柔軟的腰肢,一邊輕聲細語道:「我去接他們就行,你屋裏坐着,要什麼跟僕人說下就行。」

這些日子,程靜一直賦閑在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沒什麼事就呆在屋裏,看看雜誌,看看電視,一天就這麼過去了,連飯都是在樓上用的,但是卻一次也沒有踏足過已經完工的嬰兒房。他不說,文卿也猜的到,那個房間和樓梯,像一根刺,橫在他心中,他第一個孩子夭折在樓梯口,第二個孩子也是差點夭折,這一切在他心裏留下了許久的陰影,同時也讓文卿捏了一把汗,三個月未過,不止是程靜,她也不敢掉以輕心。等三個月一過,胎像穩定了,她不會讓他一直宅居在家的。

而陸家兩老這個時候過來,文卿自然知道他們並不是奔著未來的孫子來的,也不是奔女婿來的,雙方對不想見到彼此,對面坐下除了尷尬還是尷尬,還不如讓她的夫婿好好養胎,招呼家人這活還是由她來做比較好。

文卿已經讓僕人把茶點準備好了,陸父剛坐下就問起了程靜,語氣里責怪他沒有下來迎接他們,接下來又開始抱怨這抱怨那,只要不是很過分的話,文卿都沉默在一旁沖茶倒水,也不接話,等陸父說累了就遞上一杯茶,說久了,在場人沒反應,陸父也懶得說了,最後還是陸母又跟文卿聊生意的事,一旁的陸媛也插嘴了,將話題拉到了陸媛目前忙得焦頭爛額的生意。

文卿抱手環胸,對陸媛的話不予置否。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陸媛會這麼說自然是話裏有話。據她的了解,陸媛跟人合股開公司,公司出了問題,像個巨大的空洞,投了多少錢都不夠彌補。這會兒主動開車載陸家兩老來她這裏,自然是為了找機會開口借錢。她不接話,就看看陸媛怎麼圓謊。

文卿一直不開口,就只是定定看着對面坐下的陸媛。陸媛說到口都幹了,對面的女人還是沒反應,只好拿出她的殺手鐧。

「姐,你幫我啦……姐……」陸媛軟聲哀求。

面對陸媛的軟聲哀求,文卿一下子怔住。陸媛從小就粘人,是家裏最得寵的人,連陸父都不敢大聲呵斥,陸媛要什麼有什麼,要不到就耍賴撒嬌,這個壞毛病就算成家立業了也沒改,這麼多年,陸媛已經習慣向她伸手要錢,知道她心軟,要不到就向她撒嬌,這樣一來,她就不得不鬆口,這招屢試不爽。

眼睛盯着陸媛看,心卻飄到了別處去了。上一世,陸媛沒有活到最後,自己駕車與另一輛車撞上,當場死亡。為了避免重蹈覆轍,文卿一直不讓陸媛學車,陸母兩老卻悄悄拿出私房錢給陸媛去駕校學車,現在還開車到她面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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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惡毒男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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