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請罪

「王妃胎象並無大礙，若王爺不放心，熬些安胎定驚的湯藥給王妃服用即可。」上了年紀的陳太醫捋了捋花白的鬍子，一席話總算讓驚魂未定的幾個人安了心。

為不影響雲華休息，帝后二人囑咐了幾句，便離開了。倒是明昌公主仍舊不肯離去。

「五嫂往後離她遠一些，她這人最是唯恐天下不亂！」明昌公主坐在床邊拉着雲華的手，一臉憤恨的模樣。

雲華自然知道她口中說的便是文定郡主孟驚鴻，當下柔柔一笑，「瞧你說的，今日這是怎能怪到郡主頭上。不過是場意外罷了。」

明昌皺了皺眉，「只怕和她在一起這樣的意外會越來越多。」她小聲嘟囔著，這話卻是落進了雲華與楚呈鈞的耳朵里。

「阿璇，雲兒累了，你先回去吧。」

明昌公主抬頭看了一眼臉色不算好看的兄長，顧自撅了撅嘴，「那我便先回去了，五嫂好生休息。」

雲華點了點頭，吩咐了桃葉送她回去。

只是她才剛出了帳篷便看見了顧冕，湖青的杭綢錦袍，長身玉立，微抿著嘴角，便連往日淡漠的眉眼間也透著幾分憂愁。

明昌公主看到他，心裏一喜，忙小跑着到了他面前，喚了一句：「顧冕！」

她的臉上漾著比春日薔薇更明媚燦爛的笑意。

顧冕見是她，躬身行了禮。「見過公主。」

明昌公主微微皺了皺眉，臉上透出一絲不悅，隨即親自將他扶起，淡笑道：「我早說過不必多禮了。你怎麼來這了？」

顧冕微抿著唇不語，明昌公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眸子閃了閃，隨即卻又笑道：「你也是來看五嫂的嗎？」

「方才王妃受驚，獵場安全由末將負責，出了這等事情，末將自當來向王爺與王妃請罪。」

「五嫂沒事。況且這件事也怪不得你，五嫂那樣一個溫柔寬和的人自是不會怪罪你的。至於五哥么，」她笑了笑，「只要五嫂不怪你，五哥才不敢降罪於你呢。」

顧冕聽着她嘴裏天真爛漫的話語，突然覺得明昌臉上的笑容是那樣刺眼。

明昌公主見他眉頭仍舊未曾舒展，便道：「不若這樣吧，我陪你去見五哥，便是他要怪你，我也好替你求情。」言罷，她也不等顧冕回答，徑自拉了他的手便往雲華的帳篷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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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璇的話不無幾分道理，往後離驚鴻遠一些吧。」楚呈鈞在床榻邊坐下，輕輕握住雲華纖細的手，心裏猶自帶着一絲驚懼。

方才若不是玉書反應快，只怕他的雲兒此刻。。。。。。他不敢再往下想。

「連你也認定這事與郡主有關？」

「我並不是不信任驚鴻，只是。。。。。。你提防些總是好的。」

雲華輕輕一笑，心裏卻有幾分暖意。「怎得堂堂溶王如此小心謹慎起來？」

楚呈鈞看着她眉眼彎彎的模樣，也忍不住笑起來，「但凡是與你有關的，我都得小心謹慎些，免得你哪日成了人家的擋箭牌還渾然不知。」

「我在你眼裏便是如此蠢笨？」

楚呈鈞輕笑道：「我的王妃不是蠢笨，只是太過溫和良善。」

兩人正說笑間，便見明昌公主拉了顧冕的手一同進了來。

「阿璇，怎得越來越沒規矩？」楚呈鈞看着兩人相握的手，皺了皺眉，神色似是有些不悅。

他雖然疼愛這個妹妹，可以由着她的性子做她想做的事情，但該守的規矩還是得守。這般和一個男子拉拉扯扯，若讓旁人看見了，只怕毀了她自個兒的名聲。

明昌公主這才鬆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

「顧將軍前來所為何事？」楚呈鈞看着面前眉目俊朗的少年，想起雲華與他在江南的過往，心裏難免有幾分不快。

雲華抬眼看向顧冕，見他瞥了自己一眼便垂下了眸子。方才林場里她瞧得分明，他跟在楚呈鈞身後，那雙眸子裏亦是盛滿了擔憂。

顧冕徑自在楚呈鈞面前跪下，拱手道：「末將讓王妃受驚，還請王爺責罰。」

其實他更自責的是自己怎麼可以容許雲華經歷那麼可怕的事，他既然負責這獵場安全，便該守在她身邊護着她，若是她有一絲損傷，他一定會懊惱死。

楚呈鈞將他扶起，面上是輕輕淺淺的笑意。「顧將軍不必多禮，此事怪不得將軍，本王不會怪罪於你。」

「此事實屬意外，想必將軍也料不到，實在不能怪罪將軍。」雲華迎向他的目光，神色淡淡，再無波瀾。

「我早說了五哥五嫂不會怪他，可這個木頭非要來向你們請罪。」明昌公主巧笑嫣然，「我五哥和五嫂可是這個世上最寬宏大量的人。」

「呵，便是阿璇你如此嘴甜舌滑我也不會將那玉弓讓給你。」

原是這次狩獵楚呈鈞一舉奪了第一，贏了那彩頭，明昌公主頗有幾分不甘。

此刻明昌上前扯著楚呈鈞的手臂直晃，一邊一口一個「五哥」討好著，惹得楚呈鈞忍俊不禁。

一邊，顧冕卻是看向雲華，雲華將視線避開，不再去看他，暗自任眼角的淚悄然留下。

顧冕見她如此，收回視線，只心裏暗自苦笑。

雲兒，情這一字當真能如此輕易放下嗎？